芮芷寒臉色一冷。
形勢已定,對方人多勢眾,還劫持了她弟弟,眼前格局,容不得她討價還價。
她不語,轉身,手中劍鏗然墜地。
早有人上來,幾下制了她上身道。
「芮小姐冒犯了。」那人恭敬一揖,「在下也是奉命行事,還望您見諒。」
芮芷寒沒回答,轉頭看向芮江鏑︰「放了他。」
「那是自然,我們的目的本就不是他。」那人一揮手,芮江鏑身後黑衣人齊齊退去,「芮公子的道半個時辰後會自行解除,小姐可滿意了?」
芮芷寒靜靜看了眼底滿是憤恨愧疚的少年半晌,微微一嘆。
芮江鏑的武功在她之上,照理不會被這群人所制,這麼一想,這群人背後的勢力,恐怕不容她輕心。
「走吧。」她道,轉身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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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黑衣人立馬擁著她上了一輛馬車,四面被黑布包的嚴實,根本看不清外界。
芮芷寒沉靜坐在車里,面色不動如水。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吱拉一停,早有人上來掀開車簾︰「芮小姐,到了。」
芮芷寒沒被制,還算利落跌下馬車,迅速環顧四周一圈,看到一片荒郊野外,枯枝敗葉的荒涼。《》
隨後她的目光在觸及院門前一滯。
門前淡淡負手而立的男子,眸光暮沉,冷漠一如這深夜的風。
他一身白袍于風中翻飛,漆黑夜色里靜靜立著,更顯他身長玉立,卓卓玉樹般的漠漠風華。
芮芷寒的目光一閃,隨即笑了。
「上官大人。」她道,聲音清冷中帶著絲絲諷刺,「白日一別,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上官慕抬眼,明顯在看到她時目光微微一滯。
隨即他別開眼,淡淡轉身︰「晚上風大,進屋說吧。」
芮芷寒進了屋,四周布置普通平常,她卻立即發現四周牆壁內有齒輪 擦聲,某些地磚隔板也有明顯磨損的痕跡。
她不著痕跡的笑笑,這位上官大人,看來是個秘密很多的人啊。
上官慕在案前坐下,倒了杯茶給她推過去。
芮芷寒坐著不動︰「我的上身被制,大人這是準備喂我喝茶麼?」
上官慕停手,瞟一邊黑衣人一眼,那人忙不迭上前給芮芷寒把道解開,隨後轉身往外便走。
「領罰時加五十杖。」上官慕看一眼快到門口的身影,漠然道。
芮芷寒伸出去拿杯子的手一頓。
她抬眼,挑眉︰「上官大人堂堂戶部尚書,怎麼會用這種方式豢養死士?」
上官慕目光在她身上一頓︰「白天我以為你不知道我。」
「見你時不知道,回去一查就知道了。」芮芷寒抿一口茶,目光沉冷,「說到底,我更加好奇,大人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
上官慕淡淡看著她,眼前女子一身青紗睡袍,明顯是睡眠中被人劫出,此刻舉杯飲茶的姿態卻絲毫不見驚慌失措,一言一行都透著沉穩冷靜。而那抿茶時微微下垂的目光更是清黑如墨玉,穩若夜間不動磐石。
「我也是今日你離開之後才下令人跟著你。」他同樣抿一口茶,道,「但當人回報你住在城南玉門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誰了。」
芮芷寒皺眉——一路上被人跟著,她居然沒有發現!
「你不必自責沒有察覺他們的跟蹤。」上官慕放下茶盞,仿佛看出她的想法,「我手下的暗衛跟蹤天下無雙,即便武林高手都不見得能發覺,更何況是你。」
「可我住在玉門院,你又憑什麼能斷定我的身份?」芮芷寒黛眉冷冷挑起,問。
「芮府嫡女公堂論斷,翻覆風雲的故事已經傳遍大街小巷。」上官慕身體微傾,淡漠的眸子里難得露一絲興致,「我自然要好奇一下,在你身上花些功夫。」
芮芷寒抿茶的動作微微一滯。
她搬過去不過數日,居然行蹤就被模得一清二楚。是別人調查能力太強,還是她的防範太弱?
「你也不用擔心。」上官慕再次讀出了她的心思,道,「據我判斷,安京城里能有我這樣周密迅速情報線的人,絕對不超過三個。」
「哪三個?」芮芷寒抬頭,眼底淡淡寒芒。
「我,你的夫楚棋。」提到楚棋,上官慕難得露一絲詭異的笑,「還有一個,我只知道他存在,卻不知到底是誰。」
「楚棋不是我的夫。」芮芷寒冷冷打斷他的話。
「是,你們兩個很不般配。」上官慕臉上的笑怎麼看怎麼嘲諷,「所以我今天請芮小姐來,就是商量一件事。」
「有求于人,你就用這種方法?」芮芷寒眼底譏諷如刀,「潛入我房間在前,劫持我胞弟在後,你就不怕我斷然拒絕?」
「你說江鏑?」上官慕淡淡一笑,「以他的武功我制不住他,是他一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而已。」
「誰?」芮芷寒眉梢擰的更緊。
「我妹妹,上官琴。」上官慕修長寒白的手指托起茶盞抿了一口,「小妹與令弟相識多年,有些情分,親密相邀也是正常。」
「你不說我倒忘了。」芮芷寒笑意中寒芒如刀,「要說起來,上官大人你還是家父的上司。」
「承讓。」上官慕抬眼,「芮大人雖然有些糊涂,但職責本分還是做得很好的。要是不出什麼差錯,大約可以在這個位子上干到頤養天年。不然,」他抬起的眼意味深長,「本官可不能保證他的仕途順利無恙。」
芮芷寒雙手抱起胸,一抹笑銳利諷刺︰「你威脅我?」
「本官沒有。」上官慕淡然道,「芮小姐深知律法,若有一絲漏洞,都能被你抓住錯處。」
芮芷寒眼神一眯,目光鋒利一閃,在空氣中與上官慕淺黑色冷漠眸光直直相撞。
半晌,她一聲冷笑。
「也罷。」她道,攤開手,「我有命脈在你手里,你想要我做什麼,直說吧。」
上官慕這次倒不急著說了,微微打量她一刻,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這樣很冷硬?容易讓男人有挫敗感?」
芮芷寒偏過頭,冷冷看他半晌︰「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樣很淡漠?很容易讓所有人生起厭惡之心?」
「這我就明白了。」上官慕收回目光,「難怪楚棋要公然退婚,怕是被你這生硬性子惡毒言語嚇得了。」
「難怪上官大人你都這麼一把年紀還沒有娶親。」芮芷寒冷笑,「一個毒舌男,再加上冷漠性格,是個人都不願意嫁給你。」
「听起來芮小姐倒是個對男女之事知之頗深的人。」上官慕不為所動,「我只問你一句,你對楚棋是什麼態度。」
芮芷寒聳聳肩︰「路人甲而已。」
「路人甲?」上官慕挑眉,冷漠眸子直直看進芮芷寒的眼楮︰「沒了愛,連恨都沒有?」
「我的私事,不勞大人關心。」芮芷寒皮笑肉不笑的陰狠。
「我不關心你的真心,只問你憚度。」上官慕收回目光,「我只是告訴你,如果現在有一個扳倒楚棋的絕好機會——你,願不願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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