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京，城守兵馬司。
幾個營副大佬正閑閑坐在桌旁喝茶當值，突然有一隊人闖了進來。
那隊人個個腰間佩劍，統一的青黑色衣袍利落筆挺，步履迅速沉穩的時，四周驟然一涼，仿佛聞到了一股刀尖的氣息。
幾個人拿杯的手一滯。
「大膽！」幾道目光相交，張營副濃眉一橫霍然站起，「軍事機要重地，你們居然敢擅闖！」
「軍事機要重地，于國不能守衛防範，于己不能護院截人。這樣的地方，為何不能闖？」
聲音清越中帶著永遠的沉穩，人馬盡頭，一襲青色衣袍人影轉出，快步鏗鏘而來。
那人青衣翻飛，利落的穿著勾勒他身形傲然筆挺。而淡淡眉眼一掃間，清黑微諷的目光凝練，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覺微微一滯。
張營副見狀卻是冷冷一笑。
「閣下好口才。」他負手上前一步，「但閣下或許不知，私闖軍機重地，耽誤官員辦公，是要依律逮捕的！」
說完伸手一招︰「來人，給我把這個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壓——」
他的聲音突然一停。
一塊令牌穩穩吊在他眼前，幾乎貼到了他的鼻尖。
「張大人，這東西可認得？」芮芷寒淡淡吊著那令牌，笑意微諷。
「認……認得……」張營副口齒頓時開始不夠用，「戶……戶部大人……」
「我並非戶部的朝廷命官。♀」芮芷寒手指一翻，那塊令牌重新收回掌中，「我是戶部尚書上官慕的幕僚白芷，今日特來調查去年大遼使臣被殺一案。你，派人去把從去年十一月至至今的城門大型車馬人員進出的所有記錄拿出來。」
「公子開玩笑吧。」一邊一直沒發話的一個師爺站起來，「大遼使臣被殺，照理說是刑部的事情，怎麼歸到了戶部名下？」
「城南府衙去年要求撥款一百白銀要求徹查此事，到現在依然沒有結果。」芮芷寒面色沉靜，「若是半年之後依然不能結案，一干官員就要被彈劾罷職，戶部的錢也收不回來。所以府衙請求上官大人協助破案，大人念在同僚之誼上允諾，並派我辦理此事，有何不可？」
「可，可。」那師爺恭敬的笑笑，轉頭對身後侍從招呼，「愣著干嘛！還不把東西去給公子搬來！」
芮芷寒靠桌而立，不可見的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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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王府。
紫檀菱窗，綠影婆娑，光影細碎的打在側首翻書人的臉上，雕如凝脂的面龐，顯出絕代的精致容顏。
「殿下。」門吱啦一響，楚笙探頭進來。
楚棋沒抬頭，手中書翻過一頁，「何事？」
「城守兵馬司那邊來報，上官慕的人闖進來要走了上次大遼人被殺直到現在所有的大型車馬人員進出記錄。♀」楚笙一本正經的道，「並且環城司，警衛隊那邊也都被要走了那事情發生前後的巡查記錄。」
楚棋翻書的手一頓。
他淡淡抬眼，額邊一縷烏發輕輕垂落︰「大遼使臣一案？」
楚笙忙不迭點頭︰「就是它。听說那個人找了一堆借口，硬是把這事攬到了戶部身上。」
修長手指別開那縷黑發，楚棋笑的淡淡︰「上官慕要是想管，自然有一萬個方法攬過去。只是事情已經過去半年，他怎麼會現在才想起來查？」
「听說是他新近收了一個幕僚。」楚笙一拍腦袋道，「對了，我還听說兩人第一次在城南府衙會面，那個幕僚三言兩語就把使臣被殺一案分析的透徹入理，就和當日主子你設計的一模一……」
楚棋淡淡眼風掃過來，他倏然住嘴，還是不死心支支吾吾的道︰「主子……那你現在看……要不要做點什麼？」
「叫他們去查。但你去把那個幕僚的底細查清楚。」楚棋輕輕合書站起身，拂了拂墨竹輕袍，琉璃眸中清涼含笑。
「……我做的事，倒要看他們能查出什麼來。」
說完推門而出，身後翩飛輕袍卷起殘春落花，碾碎一地幽涼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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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這些東西你想查出什麼？」小屋里，芮江鏑看著眼前如山高的案卷，皺眉道。
「什麼也查不出來。」芮芷寒坐在一邊裝袖箭，頭也不抬的道。
「啊？為什麼？」芮江鏑詫異回頭。
「只有傻瓜才會蠢到依靠官府的話去查案。」芮芷寒嗤笑，「——敷衍、大略、籠統、公式，再加上某些奸細內應的篡改掩飾，能查到個蛛絲馬跡才叫不正常。」
「那你還去搬了這麼多的——」芮江鏑眼底突然恍然一亮，「啊，是了姐姐！你是故意這麼做，好迷惑對方的視線！」
「還不笨。」芮芷寒裝好袖箭站起身來，「不過這東西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如果以後查到線索估計可以從中找到佐證，但你絕對不要指望單靠看它打贏這件案子。」
芮江鏑的臉色突然一僵。
「對不起，姐姐，要不是我……」他咬了咬唇，終于開口，「你也不會被人逼迫，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芮芷寒眼神一頓，輕輕嘆了口氣。
這件事上她一直和芮江鏑回避，唯恐引起他的自責。這時他卻還是說了出來。
「沒事。」她走過去，拍了拍芮江鏑的肩，「沒有你，上官慕一樣可以把我擄走，一樣可以拿到把柄威脅我，一樣可以對我曉以利害，逼得我不得不答應。」
「更何況……」她抬起頭，目光凝望在窗外夕陽天邊，「這麼一個證明我自己並扳倒楚棋的機會，我也等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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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今晚穿的好漂亮啊！」
「白公子，這是去哪里？」
換上便裝的兩個護衛跟在身後，年輕沉穩的眼中還是顯一絲好奇的光。
兩人身前，少年一身錦緞白袍，玉冠束發，身後流暢烏發似水滑下。一柄折扇握在手里，沉穩中無限清俊，挺峭里含著風流。
芮芷寒回頭，聲音沉靜︰「儀王殿下晚間最常去哪里？」
兩個護衛腳下豁然一頓。
「白公子。」當先的方位承眼中倏然換了嚴肅，「上官大人把這事交給公子，固然有要您好好辦之意。可儀王殿下常去的紅綃樓……您的身份……」
他抿抿唇，芮芷寒的身份別人不知，那晚他就是被派去擄她的人之一，自然明白的一清二楚。
「我的身份怎麼了？」芮芷寒轉身，眼底清黑如墨玉，「那個地方，如果我不去，線索怎麼找的出來？」
「您要找四殿下也沒必要去那個地方……」
「誰說我要去找他？」芮芷寒打斷他的話，冷笑道，「紅綃樓地處十里煙花繁花之地，三教九流混雜，通傳消息埋伏暗線最是方便。這種地方，我總要去看一看。」
「公子是懷疑紅綃樓是一處秘密據點？」一邊的文頤聞言詫然道。
「只是懷疑。」芮芷寒輕輕捏緊折扇，清黑眼底辨不出神情，「事發前後，楚棋和那個地方聯系太過緊密，不親自去一趟，我不安心。」
說完不再停留，邁步朝前走去。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只得提步跟上。
——前方，紅塵繁華喧囂嚷嚷處，紅檐翠瓦的雕梁樓閣，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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