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銀色光芒一閃，映一雙如星般的眸子。
韋霜玄。
芮芷寒眼底訝異一閃後立即歸于沉靜，于黑夜中淡淡躬身︰「白芷見過韋大人。」
韋霜玄看她的眼神也露一絲詫異︰「你認得我？」
芮芷寒淡淡一笑︰「半月前芮家小姐案件開審，白芷曾經去看過。」
「這樣。」韋霜玄略一點頭，隨即悠悠嘆一口氣，「若是芮家小姐和你認得，怕也能引為知己了。」
芮芷寒挑眉︰「我認得大人不奇怪，可大人與我素不相識，何出此言？」
「城南府衙論斷，也許百姓人家沒有傳聞，京畿上層官員間說的可是熱鬧得很。」韋霜玄看著她道，「更何況今夜我在京城兵馬司當值，听聞密報說閣下和儀王發生爭執，兼煙花巷火起，趕忙安排人手來此，自己也過來看看。」
「既然大人是帶兵前來，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韋霜玄面容一頓，轉頭看看四周︰「烈火勢大，死傷無數，士兵在外根本救不了人。我就想著從這里進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些忙。」
「只是……」他默然自失一笑，「這條密道在這煙花巷內的開口，機關只能從外面打開，我這一趟，也算是白跑了。」
「大人這麼肯定？」芮芷寒回頭看看，「您從那個方向過來，這密道想必還沒有轉完。還是再往前走走的好。」
韋霜玄眉頭微擰︰「說的不錯……可據我對這條密道听說的消息，除了你方才落下的那個機關外，煙花巷內，似乎確實是沒有其他出口了。」
「消息總歸不一定可靠，不然大人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進來？」芮芷寒看著他一笑，「這樣好了，草民在前面探路，看看還有什麼出口如何？」
說完提步便往前走。
卻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
「等等。」韋霜玄止住她道，「白公子和我素不相識，探路還是我來的好。更何況密道中還有些許機關，好歹我曾略有耳聞。」
然後一步邁出，將芮芷寒擋在身後。
漆黑暗道里兩人腳步輕快沉穩，在長長甬道中回響，漸漸連成相同的節奏。
隨後芮芷寒開口打破了這漆黑的單調無聊。
「大人似乎對這暗道很熟？」
韋霜玄背影微微一僵。
「是……」他一頓，悠悠一嘆，「一個故人曾帶我來過幾次。」
芮芷寒眼神暗了暗，看出來他無意再說這個話題，可能在京城里修這麼一條密道，又怎是一般人能為？
韋霜玄見她沉默，歉意的笑了笑，轉過頭來。
「其實也沒什麼。」他道，「三十年前七王之亂，兵逼城下，聖上被迫離都。而後涼州王率兵平叛，領兵入京，這密道，就是他那時……小心！」
話音他急急一喝，一手抓住芮芷寒往邊上一靠。面前一陣厲風刮過，擦她臉部不過分毫。
——「鏗！」
一簇針頭冷冷沒入石壁，留下的擦痕中，依稀可見藍光幽幽。
芮芷寒瞬間心驚一跳，再回頭看向韋霜玄。
「冷家一脈，皇支重族。」韋霜玄定定看著那針，眼底幽深難測，「費盡心思留下的通道，果然不許外人踏入。」
「你說什麼？」芮芷寒眉梢凝起，恍惚間覺得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秘密之中。
韋霜玄似是這時才發現她的存在，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笑了笑。
「無事。」他斂了眉目，「睹物思人，讓公子見笑了。」
「不見笑。」芮芷寒直直看向他，「白芷只想問，今日我在此踫到大人，是機緣，還是大人刻意為之？」
韋霜玄訝然挑眉︰「白公子此話怎講？」
「我和儀王的沖突，照理說不應當吸引大人。」芮芷寒站在暗道中，牆上幽幽熒光映她目光明澈，「而煙花巷火起不過片刻之中，于情，大人常年駐守邊關，不應對安京有多少眷戀牽掛，一見火起立即趕來；于理，大人並不負責安京治安一事，並沒有責任帶兵救火，更遑論從密道而入——大人這番舉動，不像是與我無意中相遇，倒像是……」
「倒像是什麼？」
「倒像是刻意等在這里，」芮芷寒唇邊微微的笑透出堅定，「像是早知白芷要來，然後刻意露出一個秘密。」
韋霜玄抬眼，目光如星。
隨即他自失一笑。
「原來你這麼想……」他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白公子，霜玄和你並無瓜葛，為何要候你在此，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不知道。」芮芷寒提步繼續跟在他身後，「但從大人方才的言辭以及這密道的規模和錯雜來看，無論如何，這個秘密都不該在我這個和你毫無瓜葛的外人面前顯露。」
「顯露？」韋霜玄愕然回頭，「我承認……這是個秘密。可是你既然掉下在這里，就算我不說，你還不會去查麼？」
「既然你一樣會去查，我又何妨現在告訴你。」看芮芷寒微微一愣，他繼續道，「反正這條密道要說和我有關，也只是和我那個故人有關而已。」
「更何況……」他抬頭看了看上方，「我承認自己是對楚棋看不順眼，所以特地安排人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而煙花巷火起，不錯，于情于理我都沒這個義務去救……但若……這巷子中，有你最牽掛的人又讓如何？」
「你是說……」芮芷寒怔然道。
「再者，你從上方掉下。先前我只是知道這暗道中有一個只能從外面開啟的開關出口，卻不知在哪里。難不成公子會認為我先知到了這個地步，算準了你會找到開口掉進密道里？」
「我……」芮芷寒怔住，看著對面少年將領揉進了星光璀璨般的眸子，只覺清亮如雪如刀，一時間說不出話。
在這般光風霽月倒誠面前，一切猜忌都顯得蒼白而無力。
韋霜玄見她這個樣子，淡淡搖了搖頭，微微一笑。
「處處留心沒有錯，所有官場上的人都是這麼做的。」他道，聲音中含了說不清稻息，「但我卻不想這麼做——官場黑暗，權謀復雜，但我更願意堅持人心的正直善良。可某些意義上，這條路，或許比邊疆的戰場廝殺，還要凶險一萬倍。」
「抱歉……」芮芷寒抿了抿唇，「我不該……」
「白公子，」韋霜玄打斷她的話，「你足夠正直坦誠，不然方才也不會這麼直接的說出對我的懷疑。你也足夠細心，短短時間便能將蛛絲馬跡串在一起……但要想在官場上存活拼殺，僅憑這兩點是不夠的。」
「你是說……」芮芷寒眼光微沉。
「韜晦。」韋霜玄聲音低了下去，「我謝你今晚對我坦誠，可直接行事，只會打草驚蛇；可鋒芒太露，只會招惹猜忌……安京居，大不易。我也是經過了一些事，才悟到立身處世之道。」
芮芷寒豁然抬頭，看向對面如劍的少年。
听說他用兵如神，運籌帷幄大敗大遼五十萬軍；听說他英才皎皎，身先士卒擒獲敵軍大將入營；听說他正直銳氣，光風霽月待人不覺自醉。
「……我更怕在如今在這個個人操縱的公堂下，是非顛倒，黑白不分，真像和公理得不到伸張，引無數親人痛哭，無辜冤獄……」
那夜字字金玉聲猶然在耳，如今再一番話，她方知，什麼叫正直磊落，什麼叫名不虛傳。
然而隨即她又擰起了眉。
「韋大人，」她道，「你既然知人心凶險，為何還要說這麼多話給我？還是你對每一個人，都有這樣博愛的心思？」
－－－－－－題外話－－－－－－
我肥來了……
很想負荊請罪……畢竟斷更兩星期……實在覺得對不起支持我的親們……
寫《律政》前我發過誓——這部文，我不會棄坑……
前陣子一大批事情涌來，攪得我頭暈腦脹生活失調，但最後，還是選擇回來。
《律政》不會棄，但今後難以做到日更——專注的事情太多，面面俱到，最終只能兩敗俱傷。
模下巴，三天一更如何？
不過這也帶來一個好消息——《律政》不會
我不介意寫幾十萬字的公眾文，只要有你們的支持。說實話，我對之前寫文過程中注重成績看重收藏的鞋已經疲憊。只向用筆，寫出心中的故事。
我回來，帶著《律政》一道回來。
只要你們，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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