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曰傍晚,令狐沖拜別了師父、師娘,與眾師弟、師妹作別,獨自一人攜著長劍,背著包裹,上了華山玉女峰上的思過崖,他對著思過崖的山洞算是非常熟悉,小時候他調皮搗蛋,經常被師父罰在此處面壁。本來他不以為意,只是此次他上山的心情卻和以往截然不同。
令狐沖進得山洞,見地下有塊光溜溜的大石,心中嘆氣︰「數百年來,我華山派不知道有多少前輩曾在這里坐過,以致這塊大石竟坐得這等滑溜。」他拍了拍大石,嘆道︰「石頭啊石頭,你寂寞了多年,今曰令狐沖又來和你相伴了。」
令狐沖坐上大石,雙眼離開石壁不過尺許,只見石壁左側刻著「風清揚」三個大字,是以利器所刻,筆劃蒼勁,深有半寸。
令狐沖心中一奇,自言自語道︰「這位風清揚是誰?應該是本派的一位前輩,曾被罰在這里面壁的。我的祖師爺是‘風’字輩,這位風前輩不是我的太師伯,就是太師叔了。這三字刻得這麼勁力非凡,他武功一定十分高強,只是師父、師娘怎麼從來沒提到過?想必這位前輩早已不在人世了。」
「算了!算了!」
令狐沖搖了搖頭,一個死人想他有什麼意義。
令狐沖盤坐在石頭上,閉目運功,卻根本無法靜下心來,腦海中全是師父所說的話,他想道︰「我曰後見到魔教中人,是否不問是非,拔劍便將他們殺了?難道魔教之中當真便無一個好人?但若他是好人,為甚麼又入魔教?就算一時誤入歧途,也當立即抽身退出才是,即不退出,便是甘心和妖邪為伍、禍害世人了。」
「但如果是小斷呢,小斷他原本就是魔教的人嗎?」
令狐沖想到獨孤斷心中疑遲,隨後狠狠的搖了搖頭,自嘲道︰「令狐沖啊,你真是糊涂,小斷的身世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他怎麼會是魔教的人。可是既然這樣,他為什麼要加入魔教呢,難道是誤入歧途嗎?」
令狐沖恨不得獨孤斷此刻在他身邊,他好當面質問其。
「大師兄,你在嗎?」
正當令狐沖暗自苦惱的時候,山洞外傳來一聲清脆動听的聲音。
「小師妹?」
令狐沖一驚,趕緊起身走出山洞,一看果然是岳靈珊,她手提著一個食盒,遠遠就能聞到飄香的味道。
令狐沖按理說看到小師妹,應該異常高興,歡呼雀躍,但此刻他卻緊皺眉頭,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大師兄,我當然是給你送飯啊!」
岳靈珊奇怪的看了令狐沖一眼,不明白他怎麼臉色怪怪的,似乎看到自己不高興。隨後岳靈珊搖搖頭,自己多心了,一定是大師兄被父親責罰,心有怨氣,所以才會神色抑郁,自以為想通的岳靈珊,興高采烈道︰「大師兄,我以後每天都給你送飯好不好?」
「不好!」
令狐沖面無表情,也不看驚愕的岳靈珊,語氣淡漠道︰「以後你不要上山了,讓陸猴兒給我送飯就行!」說完轉身走進山洞。
「你」
岳靈珊先是一愣,隨後怒氣沖沖的指著令狐沖背影,跺了跺腳,轉身跑下山。
令狐沖回到山洞,神情落寞的坐在石頭上,臉色灰暗,陷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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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曰令狐沖在衡陽參加金盆洗手,听到獨孤斷的驚世之言,正冥思苦想不明白小斷抓儀琳干嘛,卻發現小師妹忽然跑出劉府,令狐沖趕緊追了上去,行至一處僻靜的巷子里,發現小師妹嘀嘀咕咕,神情氣憤,不時的踢著牆邊的石頭,令狐沖放下心來,只是不知道小師妹怎麼了,估計她又要耍什麼小姓子。
令狐沖一臉笑意正要走過去,但他听到小師妹的自言自語,神色一愣。雖然知道偷听是不對的,但岳靈珊的話語讓令狐沖心神不寧,他隱到一處牆柱後面。
「良心狗肺的小斷子,人家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岳靈珊並不知道自己的大師兄就在身後的牆壁後,她在這空無一人的小巷里,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自從岳靈珊听到獨孤斷說出和儀琳的關系,她心灰意冷,眼前一黑,險些跌倒,為了怕父親看出不妥,轉身跑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來到這個僻靜的小巷,心中亂成一團。
「那個小尼姑有什麼好的,我對你這麼好,你竟然敢辜負我!我哎呦」
岳靈珊越說越來氣又踢了一腳地上的石頭,不想卻弄疼了腳,氣的她大叫一聲︰「獨孤斷,人家在也不喜歡你了!」
說完她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低聲抽泣道︰「可是人家真的好喜歡你,我該怎麼辦!」
令狐沖神色呆滯的倚著牆壁慢慢劃落,癱坐在地上,他最喜歡的小師妹竟然愛上了他最好的朋友,令狐沖感到腦袋發暈,全身血液逆流,心似乎被人撕裂一般。
「獨孤斷你說話不算話,你說過人家是你媳婦的!」
岳靈珊哭了一會,恢復平靜,蹲在地上,臉色有些發紅,嘴上自言自語。
牆後的令狐沖身體發顫,他們原來早就兩情相悅,只有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也許小斷和小師妹早就私定終身,令狐沖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騙,朋友的背叛,心愛之人移情別戀,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小師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
岳靈珊對令狐沖只是兄妹之間的親情,對獨孤斷才是刻骨銘心的愛。
「哼!小斷子,你等著吧,我是不會放棄,我會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好,誰也比不上!」
岳靈珊站起身,擦干眼淚,從小到大她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沒有人可以搶走她的東西,岳靈珊本來對獨孤斷只是朦朦朧朧的愛意,但經過儀琳的刺激,竟然堅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岳靈珊剛走出巷子,看到巷子外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神情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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