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覺得自家大哥肯定能逢凶化吉,遂便屢屢追問。徐慶雖暗打了幾回眼色,哪知這兩個死心眼的孩子,精神都在鄧雲的身上,哪里看得到。
「咳咳。孩子他娘,如今這天氣早涼了,你早點回去歇息。孩子竟然回來了,一時半會走不了。」鄧沖故意咳了幾聲,徐寶、吉永祥、霍鋒忙和自家妻子打去眼色,徐母、吉母、霍母會意,一同來勸。
鄧母嘆了一聲,抹了抹發疼的腦袋,也實在听不下去,和鄧雲吩咐一聲,早些歇息,鄧雲見其母臉色不好,本欲去陪,但徐母卻看出這些男人孩子都想繼續听,忙說她們姐妹自會照顧,教鄧雲留下。一會後,鄧母便是離席了。徐母、吉母、霍母三人也一同陪去。
鄧母等婦人離去後,霍鋒一瞪那雙標志性的大眼珠子,哈哈爽朗地笑道︰「好賢佷!現在你可以把話說得清楚些,讓我們這些叔伯都听听你這大英雄的故事!」
霍鋒話音剛落,其子霍銳也是嘿嘿地笑著點頭,一同附和,父子兩人性子實在像個十足。鄧雲微微一笑,便又說了起來,這一回他少有遮掩,再加上他的話簡單易懂,口齒清晰,眾人听得如身臨其境,听到驚險之處,特別是鄧雲聯合牛皋、梁興攻打狼頭山,騙那些土豪豪奴,去救周侗與‘鐵臂蒼猿’吳耀祖等惡賊大戰,與李斌萬余官兵對戰,還有昨夜與‘錦獅子’袁秀于柳林一戰,這些事一件比一件驚險可怕,一眾老小驚呼不斷,時不時又紛紛發出叫絕喝彩。其中鄧雲所結識的那些兄弟,無論是豪義彪悍的牛皋還是多智心靈的黃機密,亦或是仗義謹慎的梁興,穩重善良的李進,機警縝密的鄭明等好漢,都是讓人不由生出敬重欲與之結識之意。當然其中純真義氣的紅纓還有機靈可愛的黃師兒,也是令人印象深刻。由其他們又從鄧雲口里得知,這兩個女子都是貌美如花的奇女子。
待鄧雲說罷,眾人還是意猶。徐寶等叔伯更是驚嘆不已。霍鋒、吉青更是提出,今夜想要與鄧雲抵足夜談。徐慶一听,眉頭一挑,甚是嚴厲道︰「大哥昨夜才經歷一番大戰,又趕來許多路,正需歇息休養,你倆怎這般不懂事!?」
徐慶性子天生嚴肅、穩重,平日里吉青、霍銳都是怕他,這被一罵,頓時紛紛低頭,吶吶認錯。鄧沖哈哈一笑,雙目發著陣陣精光,向鄧雲謂道︰「孩子,你真有出息。這兩年你不知替這世間除了多少禍害,而且還有幸能結識這麼多的豪杰義士,甚至還有兩個紅顏知己,真不愧是我鄧家的兒郎!就不知什麼時候,我這做爹的,也能和他們結識一番?」
鄧沖話中有話,鄧沖听出話里的味道,不禁臉色微微一紅。旁邊神經大條的霍銳卻是不明其意,忙也是應道︰「是吶是吶!那叫牛皋的竟能與大哥打個不相上下,本領肯定高強,我也想見識一下他雙 的厲害!」
吉青一听,翻了翻白眼,立即接話道︰「人家可本是大行山上的公道大王,就憑你那三腳貓功夫,別丟了大哥的臉!」
「好哇!你敢小看我,要不切磋一下!?」霍銳把眼一瞪,吉青卻也不願在鄧雲面前丟了面子,胸膛一挺,喝聲便道︰「來就來,怕的是王八!!」
鄧雲見著兩人吵嘴,好似回到許多年前那村中雪景,當時他們還是年幼,正去打山雞過冬。
就在鄧雲想著往事時,吉青和霍銳的震響,早就在徐慶凌厲的目光下停了下來。
「大哥,你快去歇息吧,否則明日氣色不好,大娘又要憂心了。」耳邊響起了徐慶的話,鄧雲面色一怔,心中早被溫暖的兄弟情義包裹。旁邊的鄧沖還一眾叔伯都是應和。鄧雲把頭一點,應了話後,便向徐慶打了一個眼色。徐慶會意,忙說相送。吉、霍兩人自也不會落下,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鄧雲回房前,先去了自家娘親那里。鄧母還沒歇息,還在和徐母等姨嬸說著話,見鄧雲來了,臉色一喜,又吩咐了一些家常話,囔囔嗦一陣,鄧雲卻也不急,乖巧地在一旁听著。鄧母說罷,心情好像好了不少,臉上的愁容也去了許多,卻也有些倦了。鄧雲見狀,便和兄弟們告退而去。
夜色正濃,喜的是今夜是個圓月。天上那輪圓月,光芒四射,今夜尤為亮麗。風,是輕風,微微拂過,讓人有幾分寒意。四周楓樹沙沙想著,時不時會飄來幾片紅艷的葉子。
鄧雲臉色微微一變,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早想問出的話。
「我听說五弟成親了,他這些年可好?」
鄧雲這一說,徐慶等人不禁各個停住了腳步。霍銳眼色一急,張口正欲說話,吉青卻暗暗阻止,用眼色瞟向徐慶,嘴巴張了張,約是說著‘讓二哥來說’的意思。
「誒。大哥你別怪五弟。當初他成親之事,本就是那李四爺一力撮合,再加上那李家女娃也是賢惠,深得五弟爹娘歡喜,就連你爹娘也是對她贊不絕口。五弟本想等你歸來,再舉行婚事。怎知那李四爺早就擇好良辰吉日,說這幾年五弟命格犯太歲,過了那個日子,就不吉利了,如果要等,起碼要等上幾年。加上這日子選得緊湊,要是趕去通知大哥你的話,一來一回,日子便也過了。你爹娘從小對五弟疼愛至極,听了此事,連夜去勸。五弟這才答應。成親之後,五弟也成了家,對那李四爺更是言听計從,平日里在學館做完功課,便早早回家,再在李四爺那里學習,我們沒五弟那般聰慧,平日功課也忙,這樣一來,就連我們兄弟與他也漸漸少了接觸。不過五弟不是忘本的人,只要有空閑的時間,定去你爹娘那里幫忙,陪老人家說說話,做些家務,有時也帶上他的妻子。後來,恩師與周、楊兩位師兄去了大行山找你,他們出發前都是很神秘,我們兄弟當時都不知大哥你已經做了大行山的大當家。
而恩師他們走了沒多久,岳世叔忽然患了惡疾,你知五弟素來孝義,急得都丟了魂,四處去請名醫,我們兄弟還有一眾叔伯各個都去找了,請了不知多少郎中都治不好岳世叔。眼看岳世叔一日比一日虛弱,五弟人也變得消瘦,終日無精打采。
這時,李四爺那邊卻傳來消息,說他的好友當了大官,現今在真定府上任,而且他好友的府中,更有一位精通醫術的神醫。李四爺便勸五弟隨他一同搬去真定府,把岳叔父的病治好再做打算。五弟雖萬般不願離開村子,但畢竟這事關岳叔父的性命,村子里的人,只要與五弟有些許交情的,各個都去勸說。你爹當時還大罵了他一頓,他才肯答應。然後村里大伙湊了些錢給你爹,你爹又從家里取了不少銀子,硬是塞給了五弟,再說上一句長者賜,不可辭。五弟才是接受,隨即便帶著一家人和李四爺去了真定府。
不久後,大哥你被朝廷通緝之事,便傳進了村子,我們上了楓林山,便再無五弟的消息了。」
鄧雲听罷,心里有著道不出的惆悵、唏噓,喃喃道︰「看來五弟這兩年過得也並不好。可惜不知岳叔父的現在到底如何?」
說到這里,鄧雲忽地眼楮一亮,猛然想起一人,一拍額頭道︰「對了!黃姑娘醫術高超,如果她願意去的話,定能保岳叔父無恙!」
「黃姑娘?大哥說的可是那個治好你的黃師兒?」徐慶面色一怔,心頭一喜,急問道。鄧雲燦然一笑,把頭一點道︰「嗯。黃姑娘祖輩本是朝廷御醫,其家傳針法更是堪稱天下一絕!二弟,你明日便派山里的弟兄,替我往大行山一趟,我今夜便修書一封,請那黃姑娘去救岳叔父!」
「好!」鄧雲、徐慶等兄弟與岳飛感情本就極深,這下有了辦法去,各個都是神色歡悅。這時,吉青忽然有些顧慮,不由問道︰「可大哥,那黃姑娘與你相識不久,可願走這一趟遠路麼?」
鄧雲聞言,眉頭也是一皺,沉聲道︰「事在人為,這試一試總是好的。何況人命關天,黃姑娘也不是見死不救之人。」
「那是!」吉青聞言重重頷首,鄧雲這也有了幾分精神,和兄弟們吩咐一些話後,便急匆匆地趕回房間,看似準備寫書信去了。
「你們看,我就說大哥最偏愛五弟,只要是他的事,大哥都特別上心!」霍鋒看著鄧雲離去的背影,不禁有幾分嫉妒,喃喃而道。
「哈哈。五弟畢竟是老ど嘛,而且五弟不也是對大哥極為上心,曾經幾回,差點為了大哥和那李四爺翻臉。你知五弟的脾性,最是尊重敬道,孝順長輩,他能如此,足以可見大哥在他心中之重!」
吉青咧嘴笑起,不過說到後來,卻少了幾分玩味,變得嚴肅起來。霍銳听了,一時也無言以對,心中這回是自己氣量狹窄。徐慶又板起了臉道︰「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交的本就是真心,都放大度一點。何況大哥對我們兄弟哪個不上心重視!?」
吉青、霍銳見徐慶隱隱有怒色,都是面色一緊,諾諾稱是。
不知不覺,一夜過去。次日,鄧雲已寫好了書信,正要交予徐慶。這時,趙雲卻趕到了楓林山,山里的弟兄听說是鄧雲的麾下,自是以禮相待,報予鄧雲。鄧雲一听,心頭一喜,急忙出寨迎接,見了趙雲後,便向一眾兄弟引見一番。徐慶等人昨夜早听說過趙雲,都是敬重,互相拜禮後,鄧雲忽地眼楮一亮,急與趙雲道︰「我有一件極其要緊之事,要找黃姑娘幫忙。兄弟你熟悉路途,不知兄弟願否替我走上一趟?」
趙雲一听,又見鄧雲神色緊張,急便拱手道︰「大當家盡管吩咐!」
「好!你先到寨子里歇息,待會我再與你說。」鄧雲微微一笑,趙雲這些忠義社的兄弟,平日就習慣在四處打探情報,因此對附近的地勢極為熟悉,哪里有捷徑小路都是了如指掌,若是讓趙雲去趕,起碼能快上數日。可惜的是,在碘麟村附近的據點,不太安全,再加上鄧雲為了說服、打動黃師兒,在信里寫了不少的話,否則就可以飛鴿傳書傳回大行山去。訓練這些飛鴿,難度十分之大,而且又要從幼鴿時期開始馴養,各個據點之間,都有配有專門的飛鴿。因此,為了穩當起見,最好還是派人走上一趟。趙雲自是不二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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