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匪 第九十二章 軍之暗疾

作者 ︰ 坐井觀天的青蛙

白衣男子笑不離口,另外兩人又以他為首,定就是那大師兄‘笑口獅’徐天一。而剛才徐天一叫那胖子做四師弟,想必胖子就是那‘呆無常’陳成峰!剩下的那刀疤漢,自是那‘惡疤鬼’吳立!

「如今戰事正緊,我等竟食朝廷俸祿,當以國事為重。昔日恩怨,還望諸位好漢暫時放下。」轉念間,鄧雲雙眼一眯,沉聲而道。徐天一呵呵一笑,連頷首應是,遂把師兄弟三人的身份報出。鄧雲微微作禮,至于楊再興等人卻都是不屑與之交談,畢竟剛才那吳立、陳成峰的偷襲之舉,實在可恥!而徐天一明顯有意縱容,想也非光明正大之輩!

至于吳立、陳成峰倆師兄弟也是沒好臉色,和楊再興等人大眼瞪小眼,大有劍拔弩張之勢。鄧雲、徐天一卻不理會眾人,說了一陣寒暄的話後。徐天一便道︰「還請鄧統領隨把我把你麾下兵馬先做安置,待會童太尉還有事召你過去商議。」

鄧雲聞言,面色微微一變,似乎並無料到童貫竟會宣他這個小小武功郎見面,心里不由一沉,一時間也沒什麼思緒,把頭一點,先是應諾。徐天一燦然一笑,遂轉馬向後,引著那十數人帶起路來。鄧雲見兄弟們都是臉色凝重,似乎都在憂慮童貫召見之事,鄧雲微微笑起,向兄弟們各投一個眼色後,便發令跟上徐天一那隊兵馬。

約是半個時辰後,鄧雲一眾敢死隊軍士跟著徐天一等人來到右邊靠前的一處軍營里。只見軍營里,旌旗林立,擺得極是整齊,各帳篷布置,營里擺設隱隱皆有兵法之道,尤為嚴整規矩。再看各隊兵士巡邏嚴密,崗位互相呼應,將領兵士各個精神奕奕,鄧雲看得暗暗心驚,不禁心里暗付︰「這營中統將,絕非等閑之輩,至少是一員將才!」

鄧雲正想間,中央處忽有一隊十數人的隊伍趕了過來。♀為首一將,身穿紅袍重鎧,身形高大魁梧,眼中流轉精光,渾身如有盤山沖天,蓋于天地之宏偉氣勢!

如此蓋世天驕,縱觀二十萬宋軍之內,也僅有一人。此人身份已是呼之欲出,鄧雲身為激動,連忙翻身下馬,楊再興等人亦是興奮不已,紛紛下馬跟隨趕去。徐天一在旁暗暗觀察,眉頭不禁緊皺起來,面色黑沉,暗中不知在想著什麼。

「哈哈哈!!諸位少年英雄,可是那些連挫金人,把那撒改五子換得五百擔軍糧的敢死隊將士耶!?」那為首如同神將般的巨漢,豪爽大笑,急急問道。

「韓將軍蓋世豪杰,我等兄弟敬仰久矣,請受我等一拜!!」鄧雲等人無不神色大喜,紛紛單膝跪下,以表敬意!只見這些血性少年,各個神情真摯、充滿敬佩。

全因這韓世忠,值得眾人如此大禮!他昔年種種血性壯舉,不知激奮了多少忠義之士,前赴後繼地為國效力!他更是如今已然病入膏方的大宋,年輕一輩將領中,最為耀眼的希望!甚至可以說,若是沒有了韓世忠,大宋不知有多少人揭竿起義,少了多少甘願為國拋頭顱灑熱血的壯士!

怎奈如此人物,卻一直不得遷升,受盡奸臣猾賊打壓,實在教人氣憤不已!

「哎!!都給我快快起來!!我盼你等久矣,今日終能相見,實在大喜,大喜!!」韓世忠虎目滿是喜色,先把鄧雲扶起,又令眾人起身。眾人見韓世忠如此禮賢相待,都是受寵若驚。隨後韓世忠又問起眾人名字,鄧雲等一一報說。♀韓世忠听罷,一把執住鄧雲的手,笑道︰「好一個龍蠻子!你能把這些好漢操練得如此精銳,定是下了不少苦功,最為難得你年紀輕輕,卻不畏金人之悍,不似一些膽小鼠輩,先怯,丟盡我大宋顏面!就憑你近日這幾番事跡,我便能認定在不久將來你定能率領這些兄弟,成為大宋一支戰無不勝的常勝之軍!」

「韓將軍謬贊了。金人欺人太甚,辱我軍威,我等自是義不容辭,不足掛齒!」鄧雲忙一拱手,極是謙虛,一眾弟兄亦紛紛附和。韓世忠見這些少年郎勝而不驕,不為其然憚度,心里更是喜歡極了,又是笑道︰「哈哈,我看卻非如此。別以為你等不過殺了數百金人,擒了一員金將罷了。如今金人勢大,大有吞天下,納海宇之勢。其軍不但驍勇善戰,殘忍彪悍之惡名更是久矣。我宋軍這些年受盡欺凌,後來更是發展到凡見金人,便盡失戰意,任由屠宰!雖然軍中不乏有血性忠義之士,願以金人拼死作戰,以捍衛國之氣象,怎奈他們那些上官將領大多都不敢得罪金人,因此助長了此番風氣。

而你等這連番對戰,幾乎每場以少勝多,大獲全勝!不知激勵了多少我宋軍兵士!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你這石塊雖小,但卻奇效極佳!」

韓世忠對鄧雲贊言極高,徐天一那些人听了都有不忿之色。徐天一眼光不禁陰沉起來,拍馬趕去,強露出幾分笑意道︰「韓將軍,童太尉還有要事與鄧統領商議,若要敘情,何不待鄧統領回來後再開懷暢談?」

韓世忠見徐天一騎著馬說話,面色便有幾分不喜,听罷面色一沉,淡淡回復道︰「本將自有分寸,你去一邊等候便是。」

如今的徐天一,深得童貫寵信,已然算是童貫身邊的大紅人之一,其他將領見到徐天一都有討好之意,就算是劉延慶亦對他禮讓三分。唯獨這韓世忠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徐天一不禁臉龐一抽,笑容更是燦爛,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後,便策馬離開。

「哼。這人本事不差,卻甘願做奸,實在掃興。鄧兄弟還有諸位小兄弟,我痴長你等幾歲,若是願意叫我韓大哥便好。」韓世忠冷哼一聲,隨後臉色又變作慈和之色,甚為親近。鄧雲等人無不欣喜,連忙都口稱韓大哥。韓世忠縱聲大笑,亦是滿臉欣喜之色,然後把頭一伸,向鄧雲低聲道︰「那童貫老賊不知暗里有什麼奸計,不過兄弟你先別亂了陣腳。凡事多與大哥我商議。至于對付那郭藥師怨軍之事,交由大哥便是。你麾下兵馬大戰,可先據于陣後觀戰,以吸取經驗。你也不必憂心。若是童貫老賊與你說這事,你且放心答應就好!」

鄧雲听韓世忠想得甚是周全,心里感激不已,把頭一點,眼中盡是炙熱之色。韓世忠哈哈大笑,拍了拍鄧雲的肩膀,道︰「好了。兄弟你且快去,莫要讓童太尉等急了。你這些兄弟,大哥自會替你安排妥當!」

鄧雲拱手一拜,遂與身旁的兄弟們說了一陣話,便上了馬,趕向徐天一那處。徐天一笑容可掬,向鄧雲一頷首,便領著隊伍向前帶路。鄧雲獨自跟在隊伍最後,面色沉著,盡量讓自己平靜的鞋。

卻說這一路下來,那吳立、陳成峰曾屢屢投來充滿敵意的眼色,鄧雲卻視若,心平氣和地跟著隊伍。徐天一也在暗暗觀察,見鄧雲這般沉穩篤定,不禁對他又多了幾分妒忌。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快是黃昏時候。鄧雲終于來到中央大寨,眼看這四周可見之處,盡是或大或小的帳篷,人影紛紛,來來往往,似乎都在忙著事情,不過大多人卻都是無精打采,面帶愁色,與韓世忠那處營寨軍士的精神面貌,相差極多。

「這些軍士大多都有思鄉之色,這也難怪,前番童老賊被遼人所敗,十多萬大軍幾乎被殲滅過半,听說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間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帶死尸相枕籍不可勝記!後來若非金人大舉進攻,逼得遼人退去,恐怕還會死傷更多!童老賊帶著殘兵敗將退守邊疆,後來朝廷又派大軍前來,合二十萬眾,勢奪燕京,怎奈這二十萬大軍至今無一建地,這些軍士唯恐重韜覆轍,各個都想回去中原,這等兵士縱有再多,恐也難有作為!!」

鄧雲一邊看著,一邊心里暗付,本是平靜的心境,不禁多了幾分憂慮。轉念又想,其實追根究底,全賴童貫老賊昏庸無能,若是他善于戰事,這些軍士見戰事有取勝之機,自會一鼓作氣,每戰必前,盼早日結束戰事,奪取功名,衣錦還鄉。可童貫老賊分明是個庸才,卻屢屢受朝廷重用,足足二十萬大軍竟被數萬兵馬擋在燕山,寸步難舉。而麾下竟有韓世忠這等絕世虎將,卻又不予重用,以致落得如此局勢!

鄧雲想著,月復里不禁升起無明業火。忽然鄧雲心頭一揪,只覺後背發涼,抬眼望去,只見斜邊里有一男子,正咬牙切齒,滿臉怨毒地看著自己。

「袁杰!?」鄧雲心里驚呼一聲,見他那近欲瘋狂的神態,輕聲一嘆,便轉回了眼神。這時,前面的隊伍也是停下,徐天一不知何時已趕了過來,笑道︰「鄧小哥,你在這里稍等片刻,我已派人前去通報。」

鄧雲微微頷首,隨即又听徐天一低聲道︰「我那師弟畢竟是身為人子,當初又是親眼看著老師慘死。若有得罪,鄧小哥莫要見怪。當然,如今大家都為朝廷效命,自不可因私費公,我早前已與他倆兄弟談過,鄧小哥大可放心。」

也不知徐天一有意還是無意,這番話听起來卻反而教人心里難受。鄧雲面色平淡,好似並無放在心上,略略應好。而這時,袁杰也在徐天一的眼色暗示之下似乎帶著一股陰風怪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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