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敵襲!!遼人反了,快快救我!!」童貫見狀早就嚇得肝膽皆裂,怪叫慘呼,聲音都在發抖。徐天一、袁杰兩人見了,厲聲大喝,皆拔出兵器迎去。
電光火石之間,只見那郭藥師如同一頭拼死一搏的猛獸,揮刀躍起。一員宋將被他踢翻在地,另一員宋將被他一刀砍斷手臂,倒地痛呼。張令徽、甄五臣兩人亦奮起拼殺,因兩人都有死志,出的都是不要命的招式,先去擋著的袁俊亦被兩人迅疾殺退,幸好其有些功底,千鈞一發之際抵住張令徽剛上的大刀,最後只是被甄五臣一腳踹開。
「大哥!!!」袁杰看得急切,剎地整張臉都是瘋狂之色,擰起一柄青虹劍飛沖過去,連劍突刺、撩砍,靈巧之余卻也不失狠勁,一時間竟是殺住張、甄兩人。
「童老賊!!納命來罷!!!」
另一邊,卻見郭藥師眉頭直豎,赤目圓瞪,張嘴咆哮,提刀望階上童貫殺去。此時童貫早就嚇得卷縮在幾子之下,驚吼不絕。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剎那間,徐天一赫然躍起,手中劍光如虹,如飛舞中的神雀,高躍低俯,轉即交錯,劍法可謂是精妙絕倫。郭藥師看得急切,連忙揮刀迎住,兩人立即扭殺在一起。
「遼賊你等休得放肆,我吳波來也!!」
驀然,那‘快一刀’吳波從帳外倏然沖入,緊隨著還有絡繹不絕的宋兵守衛。吳波飛眼望去,眼見其袁杰以一敵二,快要落敗,急躍起身子,掣刀出時,轉眼間已然寒光一片。那甄五臣只覺背後一陣冷風來襲,回眼望時,眼楮都來不及捕捉,就覺寒光刺眼。唰的一聲,血液迸飛,甄五臣那顆大腦袋猝然便被吳波一刀砍成兩半。
「甄老弟!!!」張令徽親眼看著甄五臣忽然慘死,看得是眼眸迸裂,嘶聲痛吼。♀袁杰眼中霍地射出兩道精光,提劍就刺。張令徽听得震響,急忙挪身就躲,雖是避過險要之處,卻還是被袁杰在其月復部刺出一道碩大的血痕。吳波臉色冷酷,快步跟上,手中長刀揮間,猶如剎那迅雷,飛砍到那張令徽後背,袁杰瞪眼撲上,一劍刺透其胸膛,當即將其刺死。
與此同時,卻說郭藥師強攻不破,被徐天一硬是殺得寸步難進,最後更被趕上的兵士重重圍住,此下已成了甕中之鱉。忽然听得那連聲慘叫,知得張、甄兩人皆死,心里怨恨至極,仰頭長笑︰「哈哈哈哈哈哈!!!莫非當真是天欲亡我大遼耶!?只可惜死在了奸賊的這些走狗爪牙手上,早知如此還不如死在韓世忠手上痛快!!!」
郭藥師笑畢,視死如歸,狂猛向徐天一撲去。徐天一眼縈精光,倏地一躲,卻見那是虛招,刀刃驀地橫飛過來。徐天一一聲叫好,雙指向上一打,發出‘ ’的一聲鳴響,簡直就是神乎其技。郭藥師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還應徐天一手中寶劍已飛到面前,本以為此番必死無疑,卻覺得月復部一股猛力撞來,痛呼一聲,向後就倒。
原來卻是徐天一在千鈞一發之際,收住了劍勢,一腳踹中了郭藥師的月復部,四周的兵士連忙一擁而上,眼看就要把郭藥師亂刀砍成肉醬。緊要時刻,徐天一竟喝住了那些兵士,最後眾人只是把郭藥師擒住罷了。
這時候,帳內廝殺已然結束,只見四周一片狼藉,那金杯銀器破碎一地,彩燭銅台亦都倒翻不少,地下還有許多木屑殘骸,血跡更是隨處可見。
徐天一、吳波等人紛紛跪倒在地,疾聲告罪。童貫听郭藥師被擒,張、甄兩人都被殺死,這才敢把頭伸出一探,見果是如此,連忙鑽出幾子,強震神色,此下醉意早就散去,帶著幾分威嚴,指著那郭藥師厲聲喝道︰「天一,你為何不殺了這惡賊!!」
徐天一一听,連忙拱手恭答道︰「太尉大人息怒,適才小人听山下正有廝殺,想這可能是怨軍余黨前來救這惡賊,故而留他一命,使得那些余黨投鼠忌器,甘願受擒!!」
徐天一話音一落,那郭藥師猝然發作,嘶聲裂肺,連聲叫罵不絕。徐天一急向陳成峰投去眼色,陳成峰會意,那張大手呈手刀狀猛地向郭藥師後脖劈去,剎時把他打昏過去。
童貫面帶怨怒之色,長吸了一口大氣後,方才微微頷首,扶須道︰「天一所言亦是有理。且先饒此賊一命!」
童貫似乎對徐天一極為寵信,竟是听從了他滇議,隨後又贊了吳波一番,令他領著一眾兵士帶著郭藥師先出帳外,同時再去打听山下戰況,然後速來稟報。吳波遂領命率眾人而出。
「天一,你這師弟本領不錯,你若是覺得可以,便私下與他談談心吧。如此人才也是難得!」吳波剛離去不久,童貫隨即便道。原來徐天一深知吳波脾性剛烈,故而一直沒有把他收入同伙,以免師兄弟反目成仇,但有萬一還會壞了大事。
徐天一素來謹慎,自不會做這愚蠢之事。此下,徐天一听童貫如此一說,眉頭微微一皺,很快便恢復如常,笑道︰「此事尚且不急。太尉大人,小人有話不知當不當說?」
「天一吶!這些年來,你不知救了老夫多少條性命,怎還這般客氣!?你有話直說就好。」童貫呵呵一笑,眼中滿是慈愛之色。徐天一不由笑得更加燦爛,凝聲便道︰「小人覺得郭藥師此人暫不可殺!」
童貫聞言頓時面色一變,那雙老目立即閃動起幾分厲色,冷聲問道︰「此話怎講!?」
徐天一見狀,連忙收斂幾分,低頭恭答道︰「由適才之事可見,這郭藥師極為忠心英勇,而其麾下各個都是精銳之士,若是盡數殺了太過可惜。何況對于太尉大人的宏圖霸業,此下正是用人之際。若是能收其為用,便可得一支精銳大軍,豈不是好!?」
童貫一听,臉色不由一陣變化,不過最後還是白眉緊皺,搖首而道︰「這說是容易,只怕那郭藥師不肯輕易屈服!」
「太尉大人,且勿多慮。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太尉大人屢屢以禮相待,如今更以德報怨,那郭藥師定當感激在心。再者,郭藥師先祖本就是漢人,與我等宋人乃是一族,其之所以如此忠于大遼,我听聞全因那耶律淳對他有知遇之恩,更曾發誓此生以死相報。而早前太尉大人不是與那蕭後商議,暗中毒殺那耶律淳,趁機奪取北遼大權麼?太尉大人何不如此如此,那郭藥師遲早真心來投!」
徐天一忽然道出一計,童貫听得眼楮越瞪越大,最後更是欣喜若狂,縱聲笑道︰「哈哈哈哈!!天一真乃老夫之諸葛也!!此計大妙,大可一試!!」
童貫話音剛落,袁杰卻是臉色略帶沉重,拱手道︰「太尉大人,這惡賊適才還有心欲要加害于你,用之則如雙刃劍,還是謹慎點好。」
徐天一聞言,冷哼一聲,目光如炬,便是應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太尉大人若欲得之天下,自有容納百川海納之胸襟。區區小賊,何足慮哉,但有萬一太尉大人身邊亦有我等守護!!再說依我適才之計,若是順利,這郭藥師十有**定會真心來投。御人者,自有御人之術,故能建以班底,謀取大業!!」
徐天一疾言厲色,說得頭頭是道,袁杰聞言,唯唯諾諾連連稱是。童貫听了,也是暗暗認同,對徐天一更是喜歡。
就在此時,帳外忽有人來報,劉都統在外求見。童貫面色一緊,向眾人打了眼色,遂便召入。須臾,劉延慶入帳,見四周皆是一片狼藉,更有廝殺痕跡,雖來時早知郭藥師等人發作之事,不過並沒想到會如此激烈。
劉延慶念頭一轉,便拱手作禮,向童貫稟報前事。童貫還有徐天一等人听了不禁面色連變。那袁氏兄弟更是面色陰沉、恐怖,眼里盡是妒恨之色。
「哦?依劉都統所說,若非你早有布置,教那韓世忠和鄧雲兩人率其所部前往伏擊,此下那些余黨大有可能已殺上連營。轉念一想,郭藥師那三人或許也是料定如此,才敢趁亂發作!」童貫面帶笑容,卻不知他心里揣量著什麼。劉延慶忙說不敢居功,都是韓、鄧兩人功勞。
童貫哈哈一笑,擺手便說︰「此番韓、鄧兩人可謂是又立大功,當然這自也離不開劉都統你的功勞!老夫明日自有封賞,如今時候不早,老夫亦有些倦了,你先退去罷!」
童貫亦听出劉延慶暗里有為韓、鄧兩人請功之意,也不願與他多做糾纏,便先答應。劉延慶聞言,臉色一喜,拜退便去。此間,袁氏兄弟幾番欲要進言,都被徐天一暗暗用眼神阻止。
卻說劉延慶出了主帳,眼見韓、鄧兩人正與那叫吳波的漢子談得正是興奮,眉頭微微一皺便走了過去。三人見了,連忙拱手作禮。劉延慶卻是顯得很是親近,隨意一擺手,口道不必多禮,遂把剛才之事一說。吳波听了,亦是真心向韓、鄧兩人祝賀。劉延慶見這吳波神氣里並無虛偽之色,心里的厭惡去了幾分,便向吳波問起早前郭藥師欲要擒殺童貫一事的細節。吳波立即細細道說,韓、鄧兩人在旁听了,神色皆有變化。劉延慶听罷,把頭一點,看快到五更時候,便教眾人快快回去歇息。
韓、鄧、吳紛紛告退,劉延慶見三人離去後,眉頭緊皺暗暗月復誹道︰「童老賊素來睚眥必報,事後為何卻不殺這郭藥師,這實在太過反常,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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