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禁林深處,隱約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皎潔的月光下,一條白色的狐狸輕巧的穿過灌木叢,跳躍著向怪石嶙峋處躥去,時而停下來用鼻子搜索著什麼。小溪旁一叢野花,被林中來往的野獸踩得七零八落。一株枯朽的老樹倒下了,上面密密麻麻的纏滿了青藤。
白狐停住了。它輕輕躍上枯木的殘枝,用清晰柔和的聲音說︰「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想跟你談談,如果可以的話。你不必出來。」
良久,一陣息息索索的聲音從樹干中傳來,青藤中射出兩點寒光。
白狐偏了偏腦袋,又抬起前爪理了理毛發。
一只黑色的爪子探出來。慢慢的,青藤被擠到一邊,露出小半個樹洞。一個烏黑碩大的狗頭就從樹洞中小心翼翼的伸出來了。
白狐揚起爪子揮了揮,算是打了個招呼。
那狗又猶豫了一小會兒,慢慢的爬了出來。
一狐一犬就這樣在枯樹上對峙了半分鐘左右。
白狐長嘆了一口氣,蜷起身子坐了下來。它兩眼望著月亮,自顧自的說︰「我來自東方,那里有很多妖怪。嗯——不是你們歐洲的妖精,是妖怪。普通生物有了運氣,得到魔法,然後通過魔法修煉,化成人形。听起來容易,一句話。此間的艱辛,只要妖怪自己知道。」
停了停,她沒有去看那條狗,繼續往下說︰「頭一回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條普通的狗。你的眼神、表情,都不屬于一條狗。還有你身上強大的魔法氣息。我斷定你是一條犬妖。而你身上沒有妖氣。只有修煉多年的得道妖怪才能沒有妖氣,而你不肯偷盜又應證了這一點。你對著小哈利所流露出來的憐惜、愧疚、懷念、傷感,很像是他的親人。所以我一廂情願的把你確定為波特家的家妖。」白狐咧了咧嘴,強行扯出一個假笑。
大黑狗退了兩步,臉上寫滿慚愧,頭也漸漸低了下去。
「後來你追到霍格沃茲來了,我認為你是來找小主人的。再後來,你跟小哈利關系那麼好,更讓人無法懷疑了。我知道哈利的爸爸和那個黑衣男人不對付,所以對于你們的糾葛我一直以為是舊怨。我抱怨了那家伙小氣,甚至跟他大打出手。我正以凜然的職責他欺凌弱小,我以為你是被他欺負的那個。」白狐臉上的諷刺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危險,它停頓了兩秒鐘。「所以,我想知道原因。怎麼回事。」
大黑狗猶豫著,也許在盤算著該怎麼說。
白狐慢慢轉過臉來︰「你是西里斯-布萊克嗎?」
大黑狗點點頭。
「他說是你告了密,害死了小哈利的父母。」
話音未落,大狗狂吠了起來,像發瘋似的。
「小聲點!」白狐斥道,「你想讓全世界知道你在這里嗎?」
大黑狗一愣,隨即他身體拉長變大,漸漸變成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不!不是我!」他急切的說,眼神中充滿痛苦,「不是我!他們換了保密人!是他!是那只該死的老鼠!」
白狐眉頭一皺。老鼠?老鼠精?她在禁林見過一只老鼠精,十分惶恐的樣子。
看它表情陰晴不定,黑發男子著急起來︰「你不相信我?」
白狐冷冷道︰「你說你的,信不信在我。」
那男子激動的說︰「你一定要相信我!是彼得-佩迪魯!他才是告密者!那個懦弱的叛徒!他害死了詹姆和莉莉!」
白狐清楚的從他的聲音里听到了撕心裂肺。
那男子還在繼續,他懊惱的錘打著自己的腦門︰「都是我的錯!我勸說他們在最後一刻變更了保密人!我覺得全世界都認為保密人是我,而我當時也十分危險!我知道那個人及其擅長的攝魂取念!我自作聰明!我害死了他們!噢——梅林啊!我為什麼那麼愚蠢——」
白狐輕輕嘆了口氣。她大概听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從策略上說,這個主意並不壞,可以說是暗度陳倉。可是,他沒有識人之明。
「那個彼得-佩迪魯在哪里?我猜他和你一樣能化成獸態?我記得小龍說這種法術叫做——嗯——阿尼馬格斯?」她打斷了大腳板先生——啊,不,是西里斯-布萊克先生的懺悔。
男人點點頭。
「所以他獸化是只老鼠?你知道他的下落嗎?」
布萊克有些猶豫的說︰「克魯克山……正在試圖幫助我找他。他從城堡里逃跑了。你知道,我是從看守手上的報紙看到了他,才知道他在霍格沃茲的……」
白狐不怎麼明白報紙和老鼠有什麼關系,不過她知道克魯克山是赫敏-格蘭杰小朋友的貓。好吧,都是格蘭芬多。她不得不承認某個黑衣人的話︰格蘭芬多都是麻煩。
「我在一個叫羅恩-韋斯萊的孩子房中看到過一只灰色的老鼠,有人類巫師的魔法氣息。我從前以為那是他們家的家養老鼠精。」
「就是他!「布萊克咬牙切齒的說。「他躲在韋斯萊家,因為他們家不管怎麼說也是純血,並且是鄧不利多的心月復!」
白狐再次皺起眉頭。連這個也扯上了政治?這個老頭好煩哪。
「所以你拜托了韋斯萊的朋友、格蘭杰小姐的貓幫你找他?」
布萊克點點頭。
白狐搖搖頭。這些歐洲人,連獸化成了狗都沒辦法循著氣味找人,學的什麼變幻術嘛!
「好吧,這件事我大概搞明白了。」
「你相信我?!」布萊克驚喜。
白狐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暫時姑且保留你的說法,畢竟你看哈利的眼神擺在哪里,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而且你要是想對他不利他早死了。」
一句話讓布萊克有些激動,他興奮而有傷感的說︰「哦,你知道,我是哈利的教父!」
「是嗎!」白狐轉過頭來,「我一直都沒搞清楚你們的教父是什麼玩意。干爹?教父應該是信仰基督的人才給孩子找教父。你們巫師信仰的不是梅林嗎?為什麼也流行教父教母這類的玩意?中世界的時候基督教不是跟巫師們鬧得很凶嗎?死了那麼多人。你們為什麼過的全是基督教的節日?什麼復活節、萬聖節、聖誕節的。基督的生日你們過節,梅林的生日怎麼沒听說過?你們這麼做不怕梅林生氣?」一大堆問題搞得布萊克張口結舌一個也答不上來,大概也從沒有人問過。
看他那副傻樣,白狐撇了撇嘴。得!變成巫師這家伙也是個蠢貨。下次去問英國奸商好了,至于某人肯定拒絕回答這樣的問題。
「你先躲著吧,斯內普那家伙還忙著抓你呢。」白狐跳下樹枝。
「那個該死的鼻涕精!」布萊克月兌口而出。
「你叫他什麼?!」白狐猛然停住了腳步。
布萊克一愣。臉上出現奇怪的糾結,很久,低聲略帶恐慌的問道︰「你跟那個鼻涕精是什麼關系?」
「咚!」他的腦袋突然磕到了樹干上。
「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我可以肯定你們當年沒干好事。」白狐冷冷的說。
「不是真的吧!」布萊克顧不得撞得暈忽忽的腦袋喊道,「你真的是他女朋友?!不可能!」
白夕兒覺得好笑。她是不是某人的女朋友管那麼多外人什麼事。「布萊克先生,我冒昧滇醒一下。您還是個通緝犯,正是拜您所賜這所學校才聚集了這麼多可愛的攝魂怪!」說完,也不去看他,白狐邁開四肢慢條斯理的走了。
速戰速決,她知道這件事只有抓到那只老鼠才能搞清楚,而那個黑衣男人則一直怨自己放跑了害死心上人的凶手。一時間白夕兒有點想不搭理這事了。可是想想可憐的小哈利,那老鼠一天不落網那孩子也得不到公道。「算了!」白夕兒搖搖頭,「助人為樂吧。」
狐狸的嗅覺是很靈敏的,她不久便找到了名貓克魯克山的氣息。順貓抓鼠,也是一種戰略。白夕兒忽然覺得好笑︰大腳板抓那老鼠,屬于狗拿耗子,已經算多管閑事了。她堂堂狐狸也跑來拿耗子,算什麼?湊熱鬧?
找到克魯克山,它把那耗子堵在一個山洞里,可是沒辦法抓到他。白狐跟那姜黃色的貓打了個招呼,便揮爪子劃出一道溝渠,把溪水引了過來,直接往洞里灌。黃貓不由得給了白狐一個欽佩的眼神。白狐莞爾。只听老鼠吱吱直叫,還是不肯出來。
白狐溫柔的一笑,向克魯克山使了個眼色,那聰明的黃貓立刻跑開了。白狐跳上樹又一揮爪子,樹枝殘葉忽然對滿了洞的四周,接著著起火來。
火借風勢,一下子便旺了起來。 啪啪的燒樹枝聲和呼呼的火聲,中間還夾雜了吱吱的動物叫聲。水煮活耗子!白狐心里倒數︰五、四、三、二、一……
一只髒兮兮滿身是灰的老鼠從火堆里撞了出來。
白狐早就準備好了口袋。可憐那耗子被煙燻的暈暈乎乎的,還沒搞清楚東南西北,只覺得四周一暗,就背過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