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莫廣場12號一間華麗的大廳被厚顏無恥的掛上了「刁記麻將館」的匾額,里面的裝修還是古老風格,但整齊劃一的擺上了十來張長寬各一米的標準麻將桌。麻將在最近的幾個月以燎原之式風靡霍格沃茲,成為了時尚標志。
此時麻將館只開了一桌,卻打得非常熱鬧。
莊家是一個三十多歲身材高大的棕發男子,長相平庸,眼楮眯成一條縫。他的下手坐著「刁記麻將館」的老板大仙先生,牌不錯,樂得他小胡子都翹上了天。大仙的下手是懷特家的小少爺納咖,正猶豫著應該打那張牌。琢磨了半天,他丟下一張「二餅」。第四位是個銀發老太太,聳了聳肩,沒要,伸手去抓下一張牌,然後也打下牌來︰「紅中!」她道。
「七對!」納咖歡呼了一聲,推倒牌,一面伸手去那那張「紅中」,一面得意的喊,「布萊斯你真是好人!」。
「紅中」猛然消失!
「對不起,攔頭!」大仙揚了楊手心,「貧道先胡!」
「切!」納咖翻了個白眼,「不是**無能,只是共軍太狡猾!」
「噗哧!」大仙英勇噴茶,伸手從自己臉上撕下一條有點歪的小胡子重新貼好︰「大少爺的中文學得真不錯!」
籌碼自動跳到各人的籌碼格子里,麻將開始自動洗牌。
老太太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座鐘︰「現在那幾個勇士們開始進場了吧,教官是不是該打開監視網?」
「OK。」大仙隨手敲了敲桌角,麻將自動碼成了四行圍在桌邊,桌上升起了一圈看台,很像霍格沃茲魁地奇球場的那座,里面則是迷宮,迷宮中央燒著一只熊熊的火焰杯。只見兩個一寸來長的穿黑色巫師袍的男孩跑進了樹叢,隨後在第一個岔路口互相說了聲「再會」,分開跑了。哨聲響起,又跑進一個迷你型巫師。
納伽吹了一聲口哨。
「像演木偶戲。」老太太微笑。
「本來就是。」棕發男子眼中露出一絲冷漠。
迷宮突然升了起來,翻了個個兒,懸空倒掛麻將桌上方。大仙咧了咧嘴︰「咱們還是邊打邊看吧,好戲在後頭。」
「也是。」棕發男子聳聳肩。麻將回到桌子中間,四個人又開始玩起來,時不時撢頭看看倒掛在上方的四位小勇士,並且加以點評。
「平心而論,波特的魔法學得不錯。」老太太看著迷你版波特搞定了一只炸尾螺。
「不,他學得不好。」棕發男子勉強從牌桌上分出一眼給那個倒懸的迷宮,「他表現不錯是因為他有極佳奠賦,可惜不夠用功。」他猶豫了兩秒鐘,丟下一張「東風」,「事實上他只在被逼急了的情況下才下一點功夫。」
大仙模著牌嘆了一口氣︰「確實挺可惜,是個好坯子。」他起抬頭,「相對而言,塞德里克同學奠賦平平,但很踏實。」
「七萬。」納伽隨口說,「午兒阿姨上次把什麼帶走了?」
「跟我玩這一套你還女敕了點。」大仙懶洋洋的,「不該你知道的別問。」
納伽做了個鬼臉。
「你們家護身符不錯。」老太太看了看棕發男子,「塞德里克學長到終點應該沒什麼問題。
「可是不能讓他到終點。」棕發男子皺了皺眉,「他會被門鑰匙帶走的,黑魔王的阿瓦達還防御不了。」
「要不就讓他早點休息吧。」說著,大仙把一張「五筒」往上頭一拋,又掉了下來。倒懸的迷宮里,有個迷你版塞德里克似乎被砸暈了,倒在樹叢中。三個牌搭子齊刷刷看著某人。大仙雙手一攤︰「我在他衣服領子上安了一個感應器。」
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院長大人不在看台上。」棕發男子道,「他本該在那里的。」
「你找得不夠仔細,小姐,他在。」大仙嘻嘻一笑,「當然,不是本尊。他有點突發事件要處理。」很明顯,她憋著曖昧的笑意。
「可是我們三個和院長大人同時不在看台上,會引起懷疑的。」納伽皺起眉。
大仙咧起嘴︰「沒關系,你們輔導員已經把四根蘿卜變成你們的樣子,坐在某個角落里。」
牌搭子們互相對了對不爽的眼神——為什麼是蘿卜?
大仙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疑問︰「去餐館吃飯沒看過雕的蘿卜花麼?」
三個人更加不爽了。他們又互相看了幾眼,老太太隨口問︰「那輔導員干什麼去了?」
大仙表情突然變得詭異甚至猥瑣︰「她有一項特殊任務。」
三個牌搭子眼中同時放出八卦的光芒。
大仙搖頭晃腦的長吟道︰「花有~~清香~~月~~有~~陰~~~~」
棕發男子和老太太立刻扭頭去看納伽少爺。納伽搖搖頭︰「听起來像一句唐詩,我不太明白。」
「是宋詩。」大仙得意的瞧了他一眼,「這是一首著名宋詩的第二句,回頭你去玲瓏閣查《宋詩三百首》自然能明白。」
「你就解釋一下嘛~~」納伽居然撒嬌。
「嗯∼∼∼」大仙想了想,「小龍寶寶,夕兒跟你講過‘無欲則剛’那個成語麼?」
納伽偏了偏頭︰「講過,但她覺得我沒有全懂。大概是沒有的人就不會被世俗的意思嗎?」
「差不多吧。但是,」大仙狡猾的一笑,「人怎麼可能沒有呢?事實上,那些完全不受世俗的隱者,都是有的。」
三個牌搭子都露出求知的表情。
「寧靜,也是一種啊。」
******************************************************************************
斯內普急匆匆穿過禁林,闖進玲瓏閣。事實上,是撲進去。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狐妖小姐有急事找他,那麼絕對是事態出現了什麼意想不到的變化。
悠遠的樂曲聲飄過來,夾雜著花香,是白夕兒經常演奏的中國古琴。斯內普眉頭一皺,腳步卻慢了。琴聲如流水般淌了過來,千絲萬縷,若明若暗,悄悄牽動著黑衣男人的情緒。他忍不住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閑花落水,靜月棲山。雲留松下,風舞竹前。斯內普仿佛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地方,卻又想不起是哪里。
琴聲戛然而止,斯內普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進了一間房間。
屋子里很亮。右邊靠牆放著一架中式雕花木床,飄著白色的紗帳。左邊有幾扇敞開的花窗,月光均勻的撒了進來。花窗對著後花園,可以看到那株永遠開滿白花的梨樹。
白夕兒端坐在琴凳上,面前擺著一張精致的中國古琴。
他知道這是哪里了。
「我有事要問你。」她抬起頭來,那張熟悉的臉龐似乎透著一種澄澈而又深不見底的情緒,斯內普感覺自己的心髒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時間,他失去了語言能力。
「阿不思-鄧不利多先生要求你去做臥底是嗎。」白夕兒淡淡的說,語調平淡,陳述句。
空氣凝結,似乎要使人窒息。
「是。」
白夕兒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眸定定看著他︰「你答應了?」
斯內普沒有說話。
「我不同意。」還是一個簡單的陳述句。
斯內普繼續沉默。
等了幾秒鐘,白夕兒再次撥動琴弦。空靈的旋律響起,似乎是布谷鳥在月光下鳴叫,似乎是微風吹過松樹林,似乎能聞到岩石下悄然綻放的野花,似乎能看見溪水邊蟋蟀們跳躍的身影。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梁。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沓障凌蒼蒼。
有一個白衣女子曾經用清婉的聲音介紹道︰「廬山,又名匡廬山,一千多年以來,它一直是隱士奠堂。」
隱士,隱居在山野中的高士。他們不受世俗的和約束,像野花一樣自開自落,自由自在。
可以嗎?
可以留下嗎?
可以留在這里嗎?
一聲長長的鳥鳴擊碎了夜空。鳳凰,具有強大的空間能力。那只金色的生物穿透了玲瓏閣的結界,落在窗前的小幾上。
琴聲再次戛然而止。
兩個人都知道這只鳥為什麼而來,但他們都沒有說話。
鳳凰撲了撲翅膀,正準備再次發出催促的長鳴。小幾上的白玉鼎悄然升起一股青煙,靜靜的籠罩住它。
月光靜靜的極富耐心的等著,一點都不著急。
不知道過了多久,狐妖笑著抬起頭來︰「如果你不留下,只好我留下了。」這次,她不是淡淡的微笑,眼楮彎彎的,像兩顆月牙兒。
一股溫暖沖破了岩石,噴涌而出。斯內普突然撲上去,緊緊抱住了那個燦若花開女子。
名鳳凰福克斯狠狠的煽動翅膀,卻怎麼也喊不出來,也無法穿過那青煙屋內。撲騰了很久,無計可施,焦急的飛走了。
白衣女子從黑衣男子懷里揚起臉,綻出一個頑皮而璀璨的笑容,突然搶先一步堵住了那人嘴唇。黑臉門神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唇邊隨即涌過奇異的甘甜,像觸電一樣瞬間淹沒了全身。
窗外飄來淡淡的花香,一朵浮雲悄悄遮住了月光。
花有清香月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