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兒端著咖啡走到羅逸面前,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整個人窩到他懷里,深深地嗅著他的氣息,「逸,你是不是還對空博海舊情難了?」
「你胡說什麼呢。」羅逸被胡媚兒的話氣笑了,「我跟他早就不可能了。」
「那你為什麼那麼關心他?」胡媚兒抬眼看著羅逸,溫文爾雅的氣質,永遠帶笑的眉眼,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更遑論那時候他跟空博海的關系,但是,這個人說著話時眼中的笑意是落寞的,因為思念著不知何時能見上一面的**,她一直看著這樣的他,看著看著,不知為何就心動了,然後……死心塌地。
「他有恩于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羅逸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撫模著胡媚兒的後背,「媚兒,你累嗎?」
「……」胡媚兒把下巴擱在羅逸的肩頭,輕輕磨蹭著,「你高興就好。」
「……」羅逸把胡媚兒摟得更緊了,跟他在一起後,那個信仰奔放自由的胡媚兒,就變了很多,做著許多她原本不會做的事,雖然他並不希望看到她不快樂,但他放心不下空博海,不是因為情,只是單純的無法置之不理,就像當初他們相遇的時候那樣。
歐宇恆快步離開了咖啡廳,然後打車去了地址上的醫院,是祁杰克最近新投資的一家醫院,下了大本錢,請的都是國內外有名的專家。
走進醫院,歐宇恆沒有詢問值班的護士,而是徑直上了到頂樓的住院部,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看了過去,頂樓是重癥監護室,一排的玻璃的房,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一切,他從一個又一個房間走過,腳步突然停頓,又折了回去。
純白的單人房間擺放著各種機器,一個臉腫的像是兩個頭那麼大的人躺在床上,帶著呼吸機,旁邊的心電儀上不時劃過一條條不規則的線路,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是誰,但他就是知道這個人是祁杰克!
「原來……沒有騙我……」歐宇恆喃喃著,他以為自己會痛苦難耐,甚至會發瘋,可此時理智卻意外的平靜。
「啊咧,你是病人的朋友嗎?」一個護士裝的女孩端著盆子停在了歐宇恆身旁,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陌生人。
「是的,我可以進去看他嗎?」歐宇恆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禮貌而溫和。
「可以哦,不過不可以太長時間。」**道,「病人求生慾望很低,希望你能多說些鼓勵他的話。」
「謝謝。」歐宇恆說著,就要去接**手里的盆子,「你這是要幫他擦身體嗎?」
「是啊。」**急忙躲過歐宇恆的手,「但是你是外行人,如果不注意,會傷到病人的,他的骨頭斷了很多,還有外傷,不注意醫生可是會罵人的。」
「抱歉。」歐宇恆縮回手,**搖了搖頭,示意歐宇恆進去,歐宇恆對她點了一下頭,才走進病房,靠在門上,好半晌才一步一步的走向病床,輕輕的腳步聲在病房中回蕩,敲打著歐宇恆的心扉。
「杰、克……」歐宇恆小聲地叫著,回答他的只有病床上人的呼吸聲,他忍不住湊近了一點,又叫道,「杰克,杰克……」
感情像是伴隨著歐宇恆的叫聲,突然涌了上來,他無法控制自己地嗚咽了起來,這個人帶著微笑看著自己還只是兩天前的事,他們還約好要在六點在餐廳見面,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歐宇恆並沒有覺得痛苦,只有一種壓抑的無法呼吸的感覺在心頭不斷沉澱,痛苦到有些麻痹的奇怪感覺,他努力壓抑著自己,可是眼淚依然不受控制地流出,他不希望這個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不管是在他沉睡,還是清醒的時候。
歐宇恆不知道眼淚流了多久,也不知道眼淚是什麼時候停止的,只是看著病床上的人,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是愛著他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喜歡,也更加絕望地愛著他,從他意識到自己喜歡祁杰克開始,他就無時無刻不活在祁杰克會離開他的恐懼當中,他以為自己要求的並不多,可現在他明白,他要求的太多太多了。
「杰克……」歐宇恆聲音沙啞,他想握住祁杰克的手,卻又怕傷了他,只好用力抓住了床邊的圍欄,「杰克,我做了父親了,是一個非常可愛的男孩子,粉粉女敕女敕的,我想把他抱來給你看看的,可是不行,醫生說他身體虛弱,必須在保溫箱里待一段時間……」他長得很像你,很像很像。
「你一定想不到有個叫秦林的人很喜歡文欣,我打算等他們之間的關系確定下來,就跟文欣離婚的,孩子我會好好養大……我還沒決定要不要見你,雖然我覺得你是混蛋,但是、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你很重視我,是我要求太多了……」歐宇恆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說著,「我馬上就會離婚的,到時候我又是一個人了……你願不願意陪我,跟我一起養小孩,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直到你厭倦的時候……」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好喜歡你,好想你,好想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歐宇恆深深吸了一口氣,俯,將自己的唇輕輕印在祁杰克的唇上的呼吸機上,又立即離開,在他耳邊低語,「我會等你給我答案,一直等下去。」不管要他付出多少代價。
歐宇恆很想留下來照顧祁杰克,但是他放心不下周文欣,所以他白天去看周文欣,同時也看看孩子,晚上就到祁杰克的病房來住,至于葉莉和歐和林,還有其他的事,他都無心過問了。
歐宇恆雖然在看護方面是個新手,但好在他細心又聰明,看過的事,以及注意事項他很快就能記住,所以漸漸地看護的任務就逐漸轉交給了他,但是一個禮拜過去,祁杰克始終沒有清醒的跡象,醫生對此也不敢妄下斷言,只說祁杰克再不醒過來,極有可能變成植物人,同時也要歐宇恆對祁杰克多說些話,祁杰克傷的很重,但能撐到現在,說明他的求生意識比之前強了許多,畢竟奇跡什麼的,在醫學界並不算罕見,有時候人的意志勝過一切。
歐宇恆每天不停地對祁杰克說著話,像是天氣很好啊,今天的午飯吃的豬扒飯,醫院里形形色色的人,他都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重復,有時候祁杰克的眼楮和手指會動起來,每到這個時候,歐宇恆都會欣喜若狂,這是祁杰克還活著的證明,然後終于一天夜里,他听到了祁杰克輕微的**聲,伴隨著含糊不清地喃語,「水……水……」
「杰克!」歐宇恆一下子從沙發床上蹦了起來,一邊狂按護士鈴,一邊在祁杰克耳邊不停地呼喚,「杰克,杰克,你醒了嗎?怎麼了嗎?」
「水……」這次歐宇恆听清了,同時也欣喜地看到祁杰克微微睜開的雙眼。
「等一下,等醫生來了。」歐宇恆握住祁杰克的手,就算不懂醫術,他還是有些常識,這種情況下,不能直接給祁杰克喝水。
「……恆……?」祁杰克微微轉頭,又立即皺起了眉頭,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歐宇恆焦急地問。
「疼……好疼……」祁杰克聲音低不可聞,歐宇恆湊近了才听到他在說什麼,頓時有些失笑,疼才對,疼了,才證明你還好好的活著。
「忍耐一下。」歐宇恆柔聲安慰,「醫生馬上就來。」
「……」祁杰克盯著歐宇恆,不再言語,但歐宇恆似乎能從他的眼楮中看到千言萬語,無法讀懂,卻可以理解。
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對祁杰克檢查了一番,又注射了一些鎮定劑讓他繼續沉睡,對歐宇恆道,「病人已經清醒,這是好事,如果恢復的好的話,一個月後,我們將進行二次手術。」
「還要做手術?」歐宇恆問,他一直以為只要等祁杰克清醒過來,好好休養就沒事了。
「是的,他傷及內髒,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顱內還有大量瘀血,我們只能先盡全力搶救病人,等他身體恢復到一定程度,我們才能二次手術。」醫生盡職地解釋著,誰都知道手術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他們也只能量力而為。
「有危險嗎?」話一出口,歐宇恆就覺得自己的問話有些蠢,不管什麼樣的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只是概率的大小而已。
「有的,但請放心,我們都是經驗十足的專家。」醫生道。
「謝謝你,醫生。」歐宇恆誠懇地道,但同時心中也沉甸甸的,他不敢詢問祁杰克會不會留下後遺癥之類,怕自己,更怕祁杰克會受不了。
「不用客氣。」醫生禮貌地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歐宇恆吐了一口氣,轉身坐在病床前,看著繼續沉睡的祁杰克,他的頭已經消腫了不少,但依然很難辨得出他原本的面貌,那個美麗驚艷,聰明絕倫的人,這次他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再離開他,他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