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靈知曉秋娘是想寬她的心,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盤算著若她掛醫能養家了,一定要說服秋娘不去干那活計。
秋娘見她不再說話,道了別便出了屋。
才出內屋便瞧到端著身子靜坐在椅上的墨景揚,那一剎那她以為見鬼了,立時嚇了一跳,卻很快反應了過來,家里如今多了一男兒。
睨了他一眼,秋娘暗道一聲,虧得她理了衣服才出的內屋,不然的話豈不是全教他看去了?
才這般想著,秋娘臉不由得一紅,她怎麼還做這般扭捏,又不是清白家的姑娘,她一個老寡婦還怕自個吃了虧,這年輕公子才是虧大發了。
左右想想都覺得自己的心思不著邊,秋娘越發尷尬起來,連話都沒和墨景揚說一句便開門離了去。
直到她遠走,墨景揚才輕咳一聲,頂著越發蒼白的臉慢悠悠的走出屋子,在外頭做了幾次深呼吸,而後,提步進了屋。
在自己睡的地鋪前立了一會,墨景揚突然開口沖屋里問,「葉姑娘,你什麼時候出門擺攤?」他的聲音有些低啞,這話說出後,他連咳了好幾聲方才作罷。
葉冰靈在屋里听得心煩,加上也沒多少睡意,便收拾著起了床,穿了衣,梳了頭,直到將自己整理得妥當,她這才走出里屋,看向墨景揚,淡聲道︰「你著涼了?」
墨景揚瞧著她,輕聲道︰「應該吧。」
「要吃藥麼?」葉冰靈語氣冷淡的問。
墨景揚想了想,搖頭,「不過是咳嗽兩聲,無礙。」
「不吃藥你能撐著擺攤不?也罷,若是撐不住,今天擺攤你就不用去了,我一個人去便好,你若是出了事,我可沒法跟你家里人交待,你可是有錢人家的子弟,這是落了難才被我撿了便宜救了,我要是沒救好,指不定你家里人啥時候會來找我的難。」
葉冰靈調侃的語氣說著,這話正是戲言昨夜墨景揚被秋娘所問答出的身世,他身上的衣料尚好,裝不出窮人,便跟她說他是離這稍遠的有錢人家的子弟,本是出門游玩,不想遇了山賊,隨行的家僕死盡,他是拼了命才逃出來的,幸而被葉冰靈所救雲雲。
秋娘听了這話,便未答腔,加上墨景揚說傷好回家之後會報答她們,哄得秋娘再也無趕他離開的心,秋娘現在只想弄點錢調養葉冰靈的身子,哪里會將他的報答拒之門外啊。
墨景揚並不受她侃,他凝神睨著她,慢悠悠的吐聲道︰「你煎一碗去風寒的藥給我吧,我會去擺攤的,早去一日,也早為你賺些藥錢飯錢。」
見他不為她的話語所動,葉冰靈心頭略過一絲不快,卻也沒有與他多糾纏什麼,應了聲便出了屋。
好在以前莫清清生病的時候秋娘有買小爐子和藥罐,要煎藥也很方便,只是升火有些困難,將一切東西準備完畢後,葉冰靈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才升起火。
煎藥的功夫,葉冰靈做了飯,待兩人吃好飯後,葉冰靈收拾了草藥裝在背簍里,之後,便帶著墨景揚去了街上。
現在尚早,才辰時一刻而已,離她昨天說的巳時還有大半個時辰,但葉冰靈想早點擺攤,早點掙到錢,況且,她只是看好了位置,卻並未做好擺攤的全部準備,像一些必須品,桌椅呀等等,這些她還沒有來路,她手上的錢別說不好動了,就是能動,這錢也買不了她想要的所有東西,現在只能找別人借用了。
走來昨天看好的角落的期間,葉冰靈一直在想著找誰借用這事,所以一直恍著神,直到快走到那選好的角落,她才猛的被爭吵的聲音刺得回過神來。
抬頭看去,卻見幾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要擺攤的角落爭執著什麼,葉冰靈心一沉,趕緊走了過去。
吵架的正是昨天被葉冰靈看診的那對秀才夫妻以及那個醫堂僕人,那醫堂僕人站在角落處,身前放著一張長寬一米的小桌子,桌子上放著幾味藥材,此刻他正面露凶色的沖那對秀才夫妻喝著︰「我是先來的,怎麼就不能在這里擺攤了?」
听到這話,那秀才的媳婦憤憤的道︰「你怎麼這般無賴?昨兒個那姑娘已經說了會在這里擺攤掛醫,你也該听到了,難道因為她來得晚,就要叫你佔了這位置?」
那醫堂僕人咧嘴笑笑,不屑的道︰「你當她是誰啊,她說要在這里擺攤我就要將這位置讓給她嗎?」
那秀才媳婦被他說得詞窮,半晌沒有回駁,倒是那秀才臉色沉冷的開了口,「且不論這位置該是誰的,你一個醫館的小廝,你的職責該是服侍醫館的人,怎麼還能來擺攤?難道你已經向醫館請辭了?」
那醫堂僕人愣了下,呵笑道︰「什麼請辭,不許我休假來這里擺攤麼?」
那秀才斂眉,冷冷的道︰「你擺攤無人理會,只是你哪來的膽子敢上醫館附近擺攤?這醫館里可也賣藥材的,你卻敢明目張膽的取藥材上這來賣,也不怕醫館的人氣你搶了生意辭了你?」
那醫堂僕人哼了聲,得意洋洋的道︰「不怕,我家掌櫃大氣,這事我早與他說過,他不在意的。」
那秀才凝神,許久不曾接話,這秀才媳婦氣得牙癢癢,抓著自家相公的手臂急道︰「相公,他擺明了是想跟那大夫做對,定是他昨天沒吃著好,今天來堵那大夫的心,搶先佔了她的位置,咱們直接趕了他走吧。」
那秀才看了自家媳婦一眼,搖了搖頭,他們雖是為那大夫好,可這會理卻不對,像這擺攤的地是先來先得,既然他已經佔了地,他們即便是有理由,也不能明著趕他走。
想了想,那秀才拽著自家媳婦正要走,想等下想個好法子再驅他離開,哪知道一轉眼便瞧到葉冰靈站在自己身後,他臉上一僵,卻很快反應過來,沖葉冰靈道了一禮,「大夫,早。」
不過幾句話葉冰靈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沖秀才點頭,深深的看了那醫堂僕人一眼,兀自轉身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