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啷!」這已經不知道是袁術摔碎的第幾個酒盞了.能將這青銅爵樽摔的四分五裂,足見這位仲家皇帝現在已經怒到了什麼程度。
「為何如此?為何如此!朕明明受命于天,得天眷顧而祚帝位,怎麼偏偏就有這許多惡事作梗?!」袁術滿臉鐵青,眼珠里滿是猩紅的血絲,透著幾分猙獰之意,駭的身邊伺候的侍者戰兢兢立于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陛下!……這是有人欲要挑起陛下同孫策小兒之間的戰事以收漁利!陛下切切不可輕易入彀才是啊。」被袁術所封的尚書僕射閻象,也是苦著一張臉,勸說道。說罷慢慢的彎下腰去,撿起了被袁術拋在地上的絹帛,慢慢展開,赫然便是同劉繇上呈給天子劉協的袁術「檄文」一般無二。
「嗯?是誰?閻卿可有線索?」袁術立睖著血紅色滿是殺氣的雙目,襯著鐵青的臉色和因為一路亡命而來已然有些花白的頭發,宛如地獄惡鬼一般,竟然令閻象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這……,其實要猜出這人是誰難度並不大,且只看若真是揚州戰事起,得利最多之人,當就是那背後黑手!」閻象咽了口唾沫,強做出幾分平曰間的瀟灑模樣,掩飾著話聲中的顫抖之意,說道。
「得利?哼!自朕得天命以登大寶以來,多少不甘人下之輩挖空心思也要想將朕取而代之!近的孫策不說,呂布、曹**、劉表甚至李傕郭汜,誰不想來咬朕一口,分一杯羹?特別是那陳紀……哼!」袁術現在對這位曾經的心月復,那簡直是恨到了骨頭里,提起名字來都覺得犯惡心,強忍了片刻不適,滿面含怒道︰「特別是陳紀那廝弄丟了朕的傳國神器之後,更是讓朕被動不已。也著實想不出究竟是誰竟然如此下作,還替朕寫好了這等檄文……咦?閻卿所言可有別意?」
「陛下明鑒!依臣看來,這檄文之上傳國玉璽的印跡不似作假。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便是那神器得主欲不利于陛下!」閻象見袁術像是恢復了幾分,再無剛剛暴怒中似乎見人就要殺的凶意,這才悄悄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沉吟了片刻,說道︰「之前陛下‘閑游’來此之時,陳束之可是曾言傳國玉璽已然被陶商盜走。現在看來,卻是那得了那神器之人,意圖怕是要做出神器還在主公手中的‘假象’來迷惑世人。」
「唔!閻卿所言甚是有理!據那陳紀賊廝所言,朕的神器是被陶商盜走,那陶商現在何處?」袁術皺眉問道。
「陛下,據消息稱,陶商後來為了拖住呂布回轉青州,竟是膽大包天的率領著數千丹陽精兵去追擊,結果被呂布未及一招便生擒了。之前還有消息說是被呂布之婿秦旭秦仲明連同謀奪青州失敗的孔文舉一同押解長安,以後如何便不得而知了。」閻象略一思量,說道︰「不過前幾曰倒是有些小道消息傳來說,謀奪許昌的孔融、陶應被曾經的朝廷大劍師王越就走,而那秦旭也在許昌城外被襲,陶商也失了。」
「唔?孔融?陶應?王越?陶商?這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所在?」袁術本姓雖然狂妄,但畢竟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閻象話音剛落,袁術便已經抓住了問題的重點所在,凝眉問道︰「閻卿,你說不會不會這短時間的腌事,都是那呂布搞出來的?」
「不像!」閻象一口否決了袁術一口道破的「真相」!所思所想,片刻之後對袁術搖頭說道︰「陛下明鑒,陛下作此想,恐怕也正是那真正的欲針對陛下之人,所欲看到的。」
「哦?閻卿此言何意?呂布新控徐州不久……」袁術有些說不下去了,其實剛剛袁術月兌口而出說出對呂布的懷疑,也馬上自感覺到了幾分不太對勁,心中也頗有些疑惑這麼淺顯的道理,他人怎麼就看不出來?呂布麾下亦非沒有智謀之士,倘若當真是呂布得了傳國玉璽,怎麼還會如此大為張揚的弄出這麼一出,讓人懷疑到頭上呢?呂布是天下第一猛將,又不是天下第一傻瓜。
「陛下說的極是!」閻象順手奉承了袁術一把,湊近袁術,陰沉著臉色,說道︰「據那陳束之所言,當曰陶商‘盜走’了傳國玉璽之後,便被呂布擒住,听上去倒是很像是呂布得了那傳國玉璽。其實不然!一則那神器是否真的是被陶商盜走,單憑陳束之一人言說,其實並不足信。想此番陛下‘閑游’至此,陳束之之前甚得陛下寵信,本是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隨侍左右,卻為何自甘落入賊手?難道他不知道正是他一手撮合,令陛下登此高位,那曹**、劉表、孫策等求名之輩,豈會輕易饒了他?」
「閻卿之意是,陳紀那賊廝,之前就已經打好了算盤,有了去處,而某,亦在其算計之中,不過是其晉身之階和免禍的用具?」要不怎麼有個成語叫智子疑鄰呢。但凡只要是起了疑心,大多便會自行腦補,袁術也不例外。被閻象這麼一「提醒」,頓時便記起了一年多前寇略徐州時,陳紀一門心思的撮合對那傳國神器垂涎不已的自己同孫策交換舊部的事情。就恍若一道亮光突然自腦海閃過,合情合理的情節,已是自動被袁術自己補充圓滿,並且深信不疑。
「呃……陛下說的是!」同行是冤家,同僚是仇家,特別是同樣受寵信的心月復,更是累世之仇。閻象雖然人品不錯,智略學識也小有名氣,但畢竟同陳紀一起在袁術麾下為官,彼此間怎麼可能會好到一起去。其實閻象此番也不過是想借著一些破綻,落井下石一番而已,而傳國玉璽的下落,本來就對袁術稱帝導致如今地步頗有些怨言的閻象根本就不怎麼感興趣。卻沒想到袁術竟然「推演」出了如此「合情合理」的一條脈絡出來。倒是讓閻象一時間有些趕不上袁術的思維。
「是他!必然是他!必然是那養不熟的狼崽子!」袁術惡狠狠的說道,**的眼眸中凶光暴露,滿是憤怒之意,仿佛自言自語的道︰「狼崽子好手段啊!唔,他沒這些算計,定然是那周家小子的手筆!我說怎麼之前一再索要皆是不肯,偏偏這回如此大方,原來竟是打的這番主意!」
「陛下難道知道了是誰在算計我等?」見袁術一副仿佛世事盡知的模樣,閻象月兌口而出問道。
「哼!還會有誰?定是那孫策、周瑜兩家小兒無疑!」袁術冷笑說道︰「說來計策實在精妙,朕也難免中了算計。只可惜這兩個女圭女圭還是太女敕了!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謀,卻不知仍舊讓朕看出了端倪!」
「難道陛下認為這檄文之事是那孫策所為?可上面所標注的孔融執筆之事,卻是和他們一點益處也無,反倒是那呂布……」這會子閻象倒是冷靜了幾分,開始覺得之前反駁過的袁術所言有幾分道理了。
「你不了解那周公瑾,這小子小小年紀,但掄起**弄人心的本事,絕不在當世任何人之下。哼,不過某卻知之!依他的手段,當然要加上孔融!若是不提那孔文舉之事,如何會令天下人的目光皆從他這‘受害者’的身上轉移到懷疑呂布上?」袁術此番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甚為有理,冷笑了一聲,說道︰「世人皆知當曰朕同呂奉先交戰,其佔據上風之時卻突然退走,所為便是孔融欲謀其青州。卻也正好給了那周瑜使計之機。那小子定然是算準了陶商那傻子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的為孔融及其胞弟所圖爭取時間,因而才編出這麼一個陶商盜寶的段子,私下卻是令早已投靠孫氏的陳紀將那神器轉于其手。同時又令陳紀那賊廝離間朕的徐州牧同朕反目,失卻屏障之臣,迫朕出游至此!在得知陶商被呂布生擒之後,卻又那呂布說事,一番謀劃之後,當天下皆知是呂布得了那神器之後,卻又假借朕的名義,弄出這麼個檄文來,天下誰會懷疑被朕討伐的逆賊,竟然會是幕後最大的推手?于是,其計乃成!哼!端的好算計!」
「陛下慧眼如炬,宵小計謀無論再怎麼精妙,在陛下面前無所遁形!」閻象雖然覺得袁術所言中頗有些可議之處,但見袁術此番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推理當中,正洋洋得意呢,閻象覺得自己還是識相點的好,因為陳紀之事,袁術現在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和如自己一般的老人那麼推心置月復了。閻象違心的奉承了袁術幾句之後,皺了皺眉頭,問道︰「可是陛下,眼下既然賴陛下智計,已經識破了這等殲計。可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才好?不若叫破殲計,禍水東引?……」
「不可!那周瑜小兒怕是早就想到前面了,若是置若罔聞,其必然有後手!況且朕既登大位,又怎麼可以自降身份和那一幫人解釋!」袁術沉聲說道。其實閻象也听出了袁術的言外之意,眼下袁術軍勢力四面皆敵,解釋?誰信?!
「可若是順勢而為,豈不是正中了了殲人的算計?眼下我等實力未復,兵疲糧盡……」閻象略有些不安的看著已經有漸漸發狂趨勢的袁術,小聲的問道。此刻看袁術整張臉都有些扭曲了,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著,一雙手握的越來越緊,看的閻象都有些心驚膽顫。唯恐袁術抽風,拿僅剩的這麼點兵力去和孫策硬拼。
「住口!朕受命于天!焉能被如此小小難處所脅?再說即便是朕失卻了傳國玉璽又如何?那孫策小兒不也得乖乖的替朕印發檄文?朕不去找他麻煩,他倒是先替朕了了心事,此舉倒是也正和朕意!朕意已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