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曾許諾,他日倘若找到你的妹妹,便讓她嫁給我當太子妃,賢弟你不會忘了吧?」
看著東德子恆略帶邪惡的笑容,靈瀟頓時有種想要暴走的沖動!
深呼吸,再深呼吸,靈瀟對他粲然一笑,道,「當然沒有,答應過太子的事,我怎麼會忘記!只不過,太子所說的那位女子尚到,我也沒法確定她到底是不是當年失散的妹妹啊。」
「無妨。我可以張貼布告,全城尋人。只要她還在本太子的地盤,就不擔心找不到。」
「啊?這麼麻煩!還是不要了吧。如果殿下是因為當日靈瀟在懸崖救了你一命,才想要娶舍妹為妻,靈瀟認為,這大可不必。殿下應當還記得,去年去參加家姐的喜宴,殿下還幫我吸過蛇毒呢,如此算來,殿下其實並不欠我的呀。」
靈瀟不提起去年那件事還好,子恆一想起那天晚上抱著昏死過去的靈瀟,一路緊趕慢趕生怕她出事的情景,有種難以抑制的感覺就突然攫住了他的心。
「本太子說出口的事,絕沒有收回去的理由!」東德子恆欺近她身邊,目光灼灼,「只要想找,就一定找得到。她名叫秦雨蝶,與你長得很像,若是賢弟不介意,不妨扮上女裝讓畫師擬一幅小像,這樣也好張貼布告。」
「不行,這樣做太不妥了,我薛靈瀟一介男子,怎麼換上女裝示人!」靈瀟寸步不讓。
「哦?難道賢弟你一點也不著急找到自己的妹妹嗎?」子恆模了模下巴,「我怎麼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你一點都不上心啊!」
「不是我不上心,當年家道中落,我跟妹妹分開已經十多年了,我只是覺得,至今她生死,不一定能找得回來了。」
「那我就證明給你看,一定能找得到。不過,等找到雨蝶的那一天,賢弟可別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事情。」說罷,子恆拂袖而去,靈瀟站在原地,呆呆看著他頎長的背影,有種莫名的滋味爬上心頭……
子恆說到做到,第二天,一幅跟靈瀟一模一樣的女子肖像便掛滿了大街小巷。畫上女子容貌清麗,氣質卓然,明亮雙眸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攝人風采。此公告一出,酒坊茶肆等八卦聚集地立刻就炸開了鍋。
「你們知道嗎,這畫是太子殿下讓人秘密發散出來的,可見畫上女子在他心中非同一般,說不定就是殿下喜歡的人呢。」
「太子真是好眼光,小爺我閱女無數,還沒見過這般姿容不凡的女子吶。」
「是啊是啊,這女子比那個敏韶公主強太多啦,要是能讓她當太子妃,就再好不過啦。」
「那也得先找到他才行啊,太子殿下真可憐,好不容易有了個自己喜歡的人,卻把她給弄丟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個女子不想嫁給太子殿下,才故意逃婚離開的呀?」
「怎麼可能!殿下那般英俊多才的少年,城里哪個姑娘不想嫁?八成是她被太子的仇人給擄走了,所以太子才這麼緊張尋人的吧。」
大家熱情抵論聲一波接一波,關于這個神秘女子的來歷已經編排出無數個版本。作為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靈瀟把自己關在房里,哪兒也不敢去——對于做慣了大男人的她來說,被畫成女人的樣子掛在大街小巷,還要被人評頭品足,這件事實在是太丟人了好嗎!
在房里悶了一天,氣又撒不出去,其結果就是——靈瀟左看右看,幽怨的視線最終定格在害她扮女裝被子恆瞧見的碧湘身上。
「公子,你、你別這樣看我了,當時你在茶樓跟林小姐領,我就離開了一會,忘記了回去幫你換回衣裳的時間,那時候,我、我也沒想到你會遇上太子殿下呀!」
「哦?這樣說來,我還怪不得你咯!從頭到尾,只能怨我自己,倒霉催遇上了東德子恆,還被他畫了小像鬧得滿城風雨,你倒是說說,這個爛攤子,我該怎麼收場?」
「公子,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發愁。公子扮上女裝的樣子,是極好看的,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有個美人叫秦雨蝶了,今後公子走出去,他們必會說,那是秦雨蝶的哥哥,長得可俊了。公子想想,那可得多拉風啊!」
「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人家在背後指指點點過日子。」靈瀟愈發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碧湘只好乖乖低下頭,閉上了嘴巴。
此時此刻,女皇寢殿里又是另一番景象。東德明悅坐在書案邊,仔細听探子匯報完宮外的情況,一雙葉眉越蹙越緊。
「你是說,那女子的畫像果真跟薛靈瀟長得一模一樣?」
「回皇上,不僅是長得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明悅皺了皺眉,以前听聞子恆與靈瀟走得近,她也沒太在意,總以為他倆是同窗嘛,來往頻繁點也屬正常。直到那次子恆與靈瀟同乘一馬,還一起摔下懸崖,她才暗暗覺得不對勁,子恆從小在明悅身邊長大,她還從沒見過子恆對一個人如此上心,莫非子恆真如他們所言,跟靈瀟成了斷袖?
不,絕不可能!明悅暗暗告訴自己,為了東梁的江山,即使有這個可能她也要將它變為不可能。
「皇上,卑職還有一件事,不知當不當稟報。」
明悅冷眼抬眸,「說。」
「卑職昨晚潛入東宮搜查,發現了一張契書,因為是太子的東西,奴才並不敢私自帶出來,只瞄到了上面一行字,寫著、寫著……今有東德子恆、薛靈瀟,願結成眷屬,一生靜好。」
「啪!」听到這句話,明悅頓時手一顫打翻了茶杯。
在一旁侍奉的姚尚宮趕緊拿了手巾過來,幫明悅擦干水漬。
「這件事,你給我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許聲張,知道嗎?」明悅厲聲道。
「是,卑職明白。」暗探趕緊跪下舉手明誓。
「行了,朕乏了,你先退下吧。」明悅擺擺手,扶住額頭。
當初接薛靈瀟進宮來,本是想讓子恆改邪歸正,不再跟沈雲軒那些紈褲天天廝混在一起。如今目的是達到了,卻太超出她的預想範圍,子恆和靈瀟,說什麼也不能在一起!
「殿下,您看這事,該怎麼處置啊?」姚尚宮低聲道。
「靈瀟是個好孩子,如今逸之又待他情同手足,暫時還動不得。」明悅揉揉眉心,「可是,不管那畫像上的女子是不是靈瀟的妹妹,也不管子恆喜歡的到底是靈瀟還是那畫中女子,如今朕必須有所行動了。」
「陛下與南閩國之前訂下的和親日期是明年初秋,現在出了這樣的事,陛下不妨把婚期提前?」
「不,即使讓敏韶早些嫁過來,也只能綁住太子的人,卻不能綁住太子的心。朕倒是有一個主意,不久殿試在即,太學殿的學生可以經過推舉直接參加,到時候朕便讓靈瀟通過殿試,再賜他一份在京外當差的官職,林將軍的女兒對他有意久已,朕會給他倆賜婚,讓他們遠遠離開子恆的身邊,到時候子恆也應當會死心了。」
「陛下真是高瞻遠矚,等遣走了薛靈瀟,再把公主接過來,給太子生下親王,東梁皇室的根基就算是穩固了。」
明悅嘆了口氣,「是啊,朕盼了那麼久,就盼著那一天,這樣母親泉下有知,朕也好給她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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