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眼,睫毛長長,英挺的鼻子,薄唇緊抿,臉沒有平時的冷冽,倒是顯得有些淡淡的憂郁。
她嘆了口氣,站起來,給他蓋上被子,放下床幔,轉身,準備出去找別的房間。
風御麒頭伸出床外,干嘔,若萱急忙跑回來,找了痰盂,放在他面前,手輕輕地在他後背來回撫過。
風御麒閉著眼,又躺回了床上。
若萱放下痰盂,給他重新蓋上滑落下來的錦被,站起來,轉身要往外走去燁。
手被他拉住,她輕輕地想抽回手,卻抽不出來。
再用力抽,還是抽不出來,手被他緊緊握住。
若萱嘆口氣,用另一只手去掰開他的手指渦。
掰開拇指,掰食指,拇指又合上了。
又去掰拇指,食指又合上了。
若萱苦著臉,手模了頭上的細汗,暈沉沉的,虛月兌得厲害。
「我去廳里弄點熱水,給你洗把臉若萱嘆口氣,低聲地道。
風御麒手依舊沒有松開,若萱只得用絲帕給他擦了擦嘴角。
他伸出另一只手,扯了扯她擦嘴的那只手,她兩手沒了支撐,重心不穩,跌進他懷里。
她想抬起身子,因為這一撞,眼冒金星,已沒有一絲力氣,他的手又環上了她的腰。
若萱臉發燙,剛吃了藥,臉又燒了起來,房間寂靜,听得清自己的心跳聲。
屋外,春天的夜風輕柔,吹動樹葉,嘩嘩輕語。
她怔忡了一會,頭半抬,脖子僵硬,漸漸酸痛,頭更暈,臉更熱。
他雖是喝醉了,可是力氣還是很大,她掙月兌不開他的懷抱,為了不再頭痛脖子痛,只能暫時委屈地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他胸前,長長的頭發披散在兩人身上。
听著他的心跳,那種疼痛又襲了上來,原來他不是沒有感情,他也會很痛,也會喝醉成這樣,傷心的醉。
酒真是好東西,讓人麻醉。
酒又不是好東西,借酒澆愁,愁更愁。
風御麒好似睡得極不安穩,手緊扣在她腰上,勒得有些生疼,他就是在喝醉了酒的情況下還是這樣強硬。
若萱埋在他胸前,不知危險已逼近,都是小女兒的情懷,或嗔,或怒,或怨。
燭火噗的一聲跳了一下,凌厲的劍氣破窗而入,疾刺向床上的人。
若萱听得聲響,抬頭,眼見窗外躍進一個黑衣人,不,又一個。
森寒的劍,在燭光下閃著嗜血的光。
黑衣人的目光閃著恨意,若萱大駭︰「你們是誰?」
她強撐著就要站起來,可是被風御麒的手緊緊按住。
「來殺你們的人陰森森的聲音。
若萱打了一個寒顫,順手拿起一旁的枕頭,護在兩個面前,因為害怕,牙齒不停地上下叩擊。
「你們要殺誰?我和你們無怨無仇的若萱就著床幔的掩護,悄悄地把被子往上提,把喝得不省人事的風御麒全部蓋住。
「殺的就是麒王爺來人冷冷地道。
「麒王爺不在這里若萱鎮定了下,故意吁了一口氣,「他此時應該在麒王府,要殺快去殺
黑衣人冷笑,有些興趣地問道︰「上官宰相家的丑女?很想麒王爺死?」
「當然,天下都知麒王嫌棄我丑,女子怎能受此羞辱,當然恨了,殺了他,我豈不是解恨了若萱抱著枕頭,心里嘀咕著風御麒睡得像死豬一樣,一只手卻摟著她腰不放,若是黑衣人走近,一眼就看見他的手了,她只能用枕頭先遮擋著。
「我們憑什麼幫你殺人?」嘿嘿的冷笑。
「剛不是你們自己要殺他的嗎?」若萱眨了眨眼,故作無知地問道。
黑衣人冷睨了一眼床前的一雙暗藏錦繡的靴子,眼里寒氣更甚,抬劍指著若萱︰「在下更恨偷漢子的女人
若萱對上他的視線,暗叫不好,嘴上卻道︰「這關你什麼事,你還是速去麒王府砍了風御麒
「別和她廢話,說不準床上的就是風御麒另一個黑衣人凌厲的劍氣攻向若萱。
若萱整個人撲在風御麒身上,閉眼,等著死亡前的刺痛。
「鐺」的一聲。
許久,若萱沒有感覺到刺痛,倒是傳來兵刃的相撞聲。
她微微睜開眼,看向床幔外,三個黑衣人纏在一起,顯然有一個是救了自己命的,那人也是一身黑衣,會是麒王府的人嗎?
屋里斗得難分難解,身下的風御麒還是如死豬一樣,若萱又氣又急,他什麼時候不喝酒,非要在這里喝酒,明知自己仇人一堆,還不帶個侍衛的。
兩個黑衣人已有一個受傷,往外逃去。
救自己的黑衣人回頭看了若萱一眼,若萱出口問道︰「請問你是?」
黑衣人沒有回答,轉回頭,給她一個背影。
「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若萱見他沒有回答,心中疑惑很多,又問道。
黑衣人再次轉首,望了她一眼,躍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陣陣冷風從大開的窗戶吹進來,吹動床幔,漾起波浪,吹滅了燭火,屋里一片漆黑。
若萱嘆了一口氣,把被子往下拉,落出風御麒的俊美的臉,低低地輕語︰「風御麒,你知道嗎?剛才你我差點死了
莫名的,想起和他相識,陰差陽錯的成了他的王妃,感慨萬千,眼里淚光點點,終是滴落在他臉上,滑落進他嘴唇,一會消失不見。
又是一滴淚,落在他唇角,就著星光,她伸出縴細手,撫去淚珠,趴在他胸前︰「風御麒,若是剛才黑衣人一劍刺來,把你刺醒,把我刺死,你會記得我嗎?」
「以後,不要再喝酒,否則像今晚這樣,你有多少條命?」若萱還在喃喃低語。
風御麒好似被人壓著,很不舒服,哼了一聲,翻了一個身,把她扯進床里。
若萱跌進床里,被子被他蓋上兩個身上。
她怔怔地看著兩個面對面的睡姿,有一刻,她懷疑他根本就沒醉,根本就沒睡著。
她伸手推了推他︰「誒……」
沒有反應,她嘆氣︰「一點都不警醒,真不知你這王爺怎麼當的?」
折騰半宿,她也累了,又不敢去別的房間,只好和衣睡在他對面。
天亮,整個人睡在他懷里,若萱知道臉鐵定又紅成玫瑰。
風御麒望著她,表情淡淡,手撩起她垂落在胸前的長發,往後面理了理,很自然的動作。
若萱卻是燒得更厲害了,天已大亮,窗戶也不知什麼時候關上了。
她伸手推他︰「王爺!」
「嗯!」輕輕淡淡的一聲,豐神若玉,一點都沒有喝醉一晚的頹廢。
「我去弄水給你梳洗她往後退,他的手摟在她腰,退無可退。
若萱臉更紅了︰「王爺,昨晚有刺客,差一點我們都死了
風御麒輕輕淡淡地表情,似在听,又似不在听,若萱不知他在想什麼。
「王爺,這山莊沒有侍衛嗎?」若萱還在後怕,昨晚若不是那個黑衣人出手相救,自己怕已死,他也肯定會傷。
「本王在,要侍衛做什麼?說不準侍衛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風御麒挑起她下頜,「或是王妃認為本王保護不了你?」
自大狂,若萱內心嘀咕,昨晚醉成那樣,差點命都丟了。
風御麒看著她微翹的唇,笑道︰「莫不是王妃認為本王喝醉了就保護不了你?」
「沒!」若萱嘆口氣。
「王爺,天亮了,起床梳洗,還得回府,杜雪呢?」
「杜雪和慕容笑有事離開山莊了風御麒放開她,坐了起來。
丫環端來早膳,風御麒接過若萱遞來的清粥。
風御麒不時目光掃過她,她低頭用餐,很別扭,第一次,兩人獨自坐在一起用膳。
一頓早膳,若萱都極不自在,風御麒輕笑︰「和本王用膳這麼痛苦麼?」
若萱把頭從碗里抬起,對上他微笑的眸子,黑眸帶著笑意璀璨明亮,怎麼會痛苦,應該是一種享受吧。
可是,她心慌慌的,手心也冒汗,她暗罵自己沒出息,緊張什麼呀。
她擠出一絲微笑,她想肯定特難看,還好戴著杜雪的人皮面具比平時美了百倍︰「怎麼會呢,王爺乃大梁第一美男,若萱覺得榮幸才是
風御麒眉微微蹙了下,若萱不知自己哪里說錯了。
「你應該習慣和本王一起用膳有些冷,又恢復了一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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