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上蒼穹 第七章 異旅人

作者 ︰ 沐縴

清晨,一串清脆的駝鈴響徹臨安的街道,無論是路人還是剛打開店鋪的商人或是匆忙趕集的小販都不禁對其投向目光——那是在沙漠中跋涉的長長駝隊,可此時為何走在街道上?

在一些見過世面的人眼里,這無非是一列商隊,只是從那隊人的樣貌與著裝來看應該是來自西域的異族人。十來頭駱駝有條不紊地走著,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駱駝身上幾乎是空無一物,駱駝旁邊的異族人亦是風塵僕僕,長途跋涉的疲倦刻在每個人的臉上。

他們來到一個岔路口,那隊人的領頭此時正一個操著一口生硬的漢話在問路邊剛擺好攤的一名老者,朝聖教怎麼走,可那名老者一听到「朝聖教」三個字瞬間變了臉色,忙擺手說不知道。這時,旁邊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卻接口道︰「我知道。」

領頭人把右手舉在額前,左手貼在胸前致禮問好︰「你好,朋友!你帶我去,可以嗎?」

少年也笑了笑,道︰沒問題,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少主,藍姬夫人求見。」

「讓她進來。」

門簾一閃,一名女子的身影清晰起來。

「少主,你準備給她收尸吧。」藍姬聲音依舊慵懶。

洛漠道︰「她還沒醒?」

藍姬道︰「據我觀察,她身上的那股寒意絕對和她靛質和內力有關,可我們這里沒有能壓制陰寒之氣的人……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她最多活三天。」

洛漠道︰「朝聖教還怕有找不到的人?讓朱堂主貼榜出去,重金懸賞能治好她的人。」

藍姬卻笑了︰「真看不出來啊,頭一次見你為一個女人這麼費心,如今她容貌都毀了你還不如讓她死了痛快呢!」

洛漠道︰「她既然敢一個人刺殺我,背後一定有指使。」

藍姬道︰「原來你想放長線釣大魚。」

洛漠道︰「江湖上最近多管閑事的人似乎變多了,是時候來清理清理了。」

「少主,外面有自稱來自波斯的商人求見。」有下屬進來通報。

「波斯商人?」

洛漠似乎猶豫了會,才對來人道︰「讓他們進來。」接著他又對藍姬道︰「你去會會他們。」

藍姬驀地一笑︰「怎麼?是怕觸景生情,勾起了回憶?說不定會有……」

洛漠打斷道︰「閉嘴!」

「真是沒趣,不陪你玩了。」

朝聖教的大廳里燈火通明,由于教主不在教中,少主不肯見客,藍姬作為教主現任夫人便與波斯來客以賓主之禮入座,而其他人均立在一邊。

來客中為首的開口道︰「你好!我叫薩達爾,他們都和我一樣,來自波斯,」他不懂得寒暄客套,便開門見山,「我們都是波斯,不,現在應是伊利汗國的使者。這次走很多路來中土是因我們海合都大汗的吩咐︰我們阿魯渾大汗不幸病故,新大汗繼位便讓我們前來告知忽必烈大汗一聲也希望得到大汗的認可和敕令。同時,還帶來好多珍貴的寶貝和美麗的女人要獻給你們大汗,算是一些小小的禮物,原真主保佑,可以一直和平下去。」(注︰忽必烈曾將阿母河以西直到密昔兒邊境的波斯國土和該地蒙古、大食軍民劃歸其弟旭烈兀統治。于是,原由大汗政府直接管轄的波斯地區,實際上成為旭烈兀的領地,從而建立了伊利汗國,此時汗國統治者為海合都。)

藍姬客氣道︰「那來本教又有何貴干呢?」

薩達爾接道︰「是因為我們快到敦煌時,遇上了強盜,搶走了我們幾乎所有的寶貝,所以我們暫時不能去大都,有人說臨安的朝聖教可以幫助我們,便來了。」

藍姬問道︰「你說的人是誰?怎麼敢那麼篤定我們會幫你們?」

薩達爾似乎沒有听懂她的意思,只道︰「很多人說朝聖教歷來為朝廷辦事,因此我們想來試試,如果你們幫了我們,不也就幫了你們國王的忙麼?尊敬的陛下一定會賞賜你們的!」

藍姬道︰「算盤打得是不錯,只是如果我們不幫你們呢?」

薩達爾應該是听懂了意思,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金牌道︰「有人說你們看了這個一定會幫我們的。」

藍姬暗忖︰「原來是他……」接著又問道︰「這個金牌你們是怎麼拿到的?」

薩達爾回答道︰「我們是在敦煌的時候遇到一個人,是他給我們的。」

藍姬莞爾一笑道︰「好吧,這金牌代表了朝廷的意思,所以我們願意幫助你。」

薩達爾放下心來︰「那麼非常感謝教主夫人,另外,還非常希望朝聖教可以幫我們找到一位很重要的女子,她也是我們波斯最出色舞姬,她的名字叫‘卓依莎’。」

藍姬問道︰「為何如此重要?非找到不可?」

薩達爾點頭︰「是的,她就是我之前說的美麗無比的女人,她帶著我們和平的願望來到中土。」

藍姬微微點頭︰「那我們盡力,貴客不妨在本教多住幾日,等有了線索,立馬奉告。」

薩達爾起身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微一躬身︰「那我代表我們國王陛下感謝你,願真主保佑你!」隨他一同來的人也行了同樣的禮節,以示感謝。

待安頓好了那群波斯商人,藍姬又來到洛漠所在之處。

「你收留了他們?」

面對質問,藍姬道︰「他們亮出了那塊金牌,教主現在還在朝廷那邊,也許是他的意思。」

洛漠道︰「哦?我在後面听到他們說是在敦煌遇到的人,難不成教主去了敦煌?」

藍姬道︰「你這麼快就忘了,是忽必烈讓我們見金牌行事,不管是誰拿著金牌。」

洛漠道︰「這麼說,還有除了教主以外的人能操縱我們。」

藍姬道︰「想這麼多干什麼,現在打算怎麼辦,真去找那什麼波斯舞姬不成?」

洛漠道︰「霹靂堂的余孽都沒有清理掉,急什麼?」

藍姬道︰「對哦,我想起來了,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辦好,小心教主回來了有的罰你!不過放心,我想也許很快我們就會有收獲了……」

洛漠道︰「你又賣什麼關子?」

藍姬一笑道︰「急什麼?運氣好的話今晚說不定就知道了。」似乎想起別的事,她又接著道︰「之前朱堂主差人來報,重金懸賞的榜才貼出去沒一會兒,便有人揭榜了。」

洛漠不禁問道︰「揭榜的是什麼人?」

藍姬道︰「听說是一位身著黃衫的年輕人……」

洛漠道︰「難道是——黃衫客?」

藍姬道︰「那他豈不是自投羅網呢?」

洛漠道︰「那日在霹靂堂時我雖沒看場中情況,但听說黃衫客身邊還有一位女子,也許就是她。」

藍姬道︰「听起來倒滿有意思的了,能讓退隱江湖多年的黃衫客如此掛懷的女子……」

「只能說是他的女人沒錯了,」洛漠接過道,「這場戲越來越有意思了,你說,如果當年江湖第一刺客能為我們辦事,該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

藍姬道︰「你可別忘了,當年黃衫客殺得可是奸惡之輩,上至朝廷下至江湖,就沒有他不敢殺的人……他要不是隱退了,你還能好好在這站著?」

洛漠卻冷哼道︰「話別說得這麼絕對,是人都會有弱點,他也不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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