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沉靜空明,晚霞如金絲,綿綿鋪灑于花間草叢。愛睍蓴璩A大教學樓後面連著體育館有一個小土坡,經過幾屆學生植樹節的辛勤勞作,這里已經成為情侶們夜間小游的最佳場所,反倒是傍晚落日時分,除了幾個用功讀書的來這里默記背書外,基本沒什麼人來。
祁晴細眼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男生,身材高大,面部五官輪廓分明,此刻背光站著,林間紅霞昏黃,竟有一刻覺得這張臉長得十分耐看。她想,應該不用幾年吧,也許一年甚至是幾個月的時間就能把這個此刻稍顯稚女敕的男生磨成一個令女人趨之若鶩的男人。明明應該是懼怕擔心的時候,此刻的祁晴卻是沒來由的平靜,只要是個男人,又哪里能逃得過她的掌心。
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指甲深深的掐進肉里,向來保養得宜的嬌女敕手掌心頓時多了幾個紅痕,祁晴疼地眼眶泛濕,似哀非怨的瞅了一眼付明海,隨即右手捂著嘴唇側轉過身,輕微的哽咽抽泣聲聲入耳。
付明海呆若木雞,不知道為什麼剛才一路上還好好的,有說有笑,怎麼到了這里他還沒開口問,人就……哭了!一時間心慌意亂的他上前一步月兌口就安慰︰「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見祁晴驀地轉過頭,眼淚婆娑的看著他,眼里似有千萬個不相信,付明海不由得再次保證︰「真的,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末了,還重重的點了下頭以示決心。
祁晴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巾,作勢擦了擦眼角的淚,哽咽著嗓音要人再三保證︰「你保證你絕對不會說出去,要是……要是你說出去,就……就讓你以後找不到女朋友。」所謂做戲做足套,祁晴一眼就看出付明海這種純情小伙,要玩的就是小女孩的招數。一哭二鬧不用三上吊,立刻乖乖的任憑著你處置。
付明海有些哭笑不得,不管是在傳聞中還是他印象中所見過祁晴的,有桀驁不馴高高站在頂端眾人仰望的,有明潔污垢落落與人前賞心悅目的,卻唯獨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帶著點委屈嬌俏會對人撒嬌的。他想,只要人長得好看的,不管是什麼動作都是好看的。祁晴好像就連拿著紙巾擤鼻涕都讓人不覺得討厭。
「學姐,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真的。」付明海本來也沒打算說出去,不過就是想要借此事套近乎跟陶然有除了足球外的共同話題而已。雖然現在這個社會名節早就不講了,可是女孩子的名譽還是相當看重的。
「那你發誓,要是說出去了就以後找不到女朋友!」信手拈來的小女人模樣,祁晴甩了個十層八九,臉上仍是一副不信的委屈,心里卻是早就樂開了花。
付明海鄭重的點點頭,毒誓到是沒發。誓言這種東西不管是對誰來說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他偷偷看了眼已經止住哭泣的祁晴,有些問題他很想知道可又怕問出口就是往人傷口上撒鹽,猶豫再三還是欲言又止,可無盡的好奇心早就已經深埋于心底。這時候的付明海還不知道,或者說是章建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千萬不要對一個女人產生莫大的好奇,因為這即將是你瘋狂愛上她的開始。
祁晴看付明海一會模自個後腦勺,一會又偷眼瞄自己,欲言又止一刻都不安生,似是有話同她說,向來喜歡痛快的她不由得心生厭煩他的唧唧歪歪。不過現在這個情況,這個男生還是要哄得。于是,她捂著嘴「撲哧」笑了一聲,隨即打趣了一句付明海︰「你是怕我?沒事的,就算你抓住了我的把柄,也不會找人解決你的。你這樣偷偷看我……是我有話要問我?」
沒有比偷窺被當事人抓住更加令人難堪的事情了,付明海臉紅都到了脖子根,支吾了半晌還是問出了他最關心的一個︰「學姐,你和陶然真是姐妹嗎?」說完,又雙手在半空中胡亂一揮︰「學姐,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隨便問問的。」
「怎麼這麼問?」祁晴看了付明海,從小就學會看人眼色行事的她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是喜歡陶然吧,那麼他是不是早就已經告訴陶然了?!祁晴臉色瞬間慘白,漸至灰敗眼色,聲音都帶著些顫抖卻是陡然偏高︰「你是不是已經跟她說了?!」
「什麼?!」祁晴突然變得難看的臉色令付明海有些手足無措,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祁晴卻是一步都不退讓還步步緊逼,直到付明海後背被一棵樹堵住了去路,她才停下腳步,疾言厲色地重復︰「你是不是已經跟陶然說過大麻路的事了?」
「沒有,沒有……我一個人都沒有說。」付明海連著搖了數次頭,看祁晴臉色還是未變,趕緊伸出右手發誓,「我真的沒有說,要是我說了就讓我以後找不到女朋友。」
這個原本只是個玩笑的誓言現在付明海認真地做來竟然帶著無比的滑稽,祁晴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給樂道了,竟然「哈哈哈」的笑出了聲,右手指著付明海一個勁的哆嗦︰「我剛才要你發誓是開玩笑的,你怎麼還真當心啊。你到底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這麼好騙。」
付明海見剛才還一副要殺人的祁晴突然間笑得這麼開懷,雨過天晴,不由得深深地暗自大口大口吸氣呼氣,總算覺得書上說的才真對,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女人臉猶比六月天,一日三變。看祁晴捧月復大笑換了副心境的付明海也開始覺得自己剛才講的是笑話,不由得也跟著傻樂呵了幾句。只是,這個女人突然又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干什麼?!
「你想知道陶然是不是我妹妹?」祁晴反問了一句。付明海本能的點了點頭,隨即又趕緊搖了搖頭,原本他是真的想知道,可是現在心底總有個聲音再跟自己的心意唱反調,攪得他思緒一片混亂。
祁晴找了一塊還算平整的草地面朝太陽落山的地方坐下,似喃喃自語般開口︰「那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你要听嗎?」
這個畫面太美,落日余暉灑在這片綠草地上,一個長發及腰的女孩背對著他說「你要听一個老套的故事嗎」,這簡直就是所有有故事的女人背後最是吸引人最是蠱惑人的剪影。「好,我听你講故事。」付明海不由自主地走到祁晴身旁,先是蹲,隨即右手一撐再是一放,在旁邊坐下,同樣抬眼看著即將落下山頭的夕陽。這一刻,付明海有種很不一樣的感覺,他總覺得自己的生活即將從這一刻開始改變,雖然此刻他還不知道這個改變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他就是經不住誘惑的選擇傾听。
「你知道陶然吧?」祁晴低聲問。付明海點了點頭,他不知道一直都沒有轉頭看自己一眼的祁晴有沒有看到,但是這一刻他覺得身旁的這個女孩是不需要自己答一句話的。
「你肯定知道她,陶然可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女霸王,誰都知道她爺爺已經是個司令員,她爸爸當了個大官。其實我們學校里這樣的人多的是,可是偏偏就是她最霸道最張揚最是過的恣意昂揚,想干什麼就干什麼。」
付明海皺了皺眉,他認識的陶然並不是這樣的,就算是從一個女孩子口中听到貶低她的話,自己也有種想要大聲呵斥一句的沖動,不過,這聲大吼到底還是硬生生地哽在了喉間。
「大家都知道陶家有個女兒叫陶然,卻從來沒有人知道其實我祁晴才是陶家真正的公主。」祁晴哀哀地轉頭看了眼付明海,不管人臉上多大的震撼,接著疑似拍電視劇似的回憶往事︰「我爸爸有一個戰友姓祁,因為救了我爸爸而犧牲了,只留下一個女兒。當時我們家已經有兩個孩子了,除了我還有一個哥哥。我爸爸為了報答戰友的救命之恩就把他的女兒抱回我們家養,為了不讓這個女孩長大後有寄人籬下的感覺,就把她入了陶家的戶口。可是這樣一來祁家不是要斷後了嗎?我爸爸就……就……」
故事講到此處,祁晴作勢語塞頓了良久,直到旁邊伸過一只手給了她一張紙巾,她才低著頭借著垂散而落的長發裝著擦了擦眼淚︰「就把自己的女兒換了祁姓……現在,在外人眼里我就是個寄人籬下的祁姓人,而陶然她卻成了真正的陶家公主。我從小就知道是她爸爸救了我爸爸,所以我什麼東西都讓著她,真心的把她當做我自己的妹妹。可是她卻總是看我不順眼,總覺得是我分走了爸爸媽媽對她的愛。平常家里給了零花錢之後她就第一時間沖到我房間搶走,說這是她們陶家的錢我一個外人不配用,所以,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去大麻路彈鋼琴賺錢?」付明海看著祁晴問。見祁晴點頭,他又覺得稀奇了,這樣子說的話陶家人明明知道祁晴才是他們家的女兒,總不至于為了報個恩連自己女兒的生活都不顧了吧?
「其實不只是為了零花錢,我去那里彈鋼琴是因為我媽媽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給她買一件她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的東西,可是又有點貴。不過,到昨天為止我就已經攢夠錢了,所以再也不用去那里彈琴了。」
付明海這個傻大個,別人說什麼他就相信什麼。剛剛升起的一點疑惑頓時被祁晴可憐兮兮的語氣外加極度的孝敬父母心給打得煙都沒留下一點,全都隨風而散了。看付明海一副信以為真的樣子,滿臉憐香惜玉的同情心,祁晴暗自嘲弄了他一把,右手死死地掐掌心的肉才能努力讓自己不笑出聲,看上去悲傷一點。見過各色男人的她還真沒踫見過這麼好騙的,真是傻到骨子里去了。
但是里面三分真七分假的故事要說不能騙到幾個人,祁晴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她記得當時跟王月茹說的時候,那個傻妞更是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的立刻就把她視為閨蜜了。也是,劇情場景人物都俱全,不過就是主角各自換了層皮而已,這個傻小子不信才奇怪。
臨門還差一腳,祁晴繼續哀慟地帶著絲懇求的語氣說︰「付明海,你要答應我絕對不可以跟陶然說,要不然她要傷心死的。親生爸媽都已經不在了,要是在知道自己從小到大的爸媽原來不是真的愛她不過是因為報恩,那她就更加的……會傷心了。」
晴天霹靂,猶如還在睡夢中的付明海瞪大眼楮傻傻的看著祁晴,完全不知道她求的是什麼就只顧著點頭了。這個消息太出乎他的想象了,這是現實版的偷龍轉鳳嗎?!不是,嚴格意義上不算,至少陶家的人都是知道的。可是,這個故事也太震撼了簡直就是出離他二十二年所有的認知了。現在居然還有人為了報恩不要自己的親生女兒反而把別人的當成自己的?!居然還有女孩子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個千金小姐,卻不聲不響甘願淪落到去賣藝賺錢的?!
這個世道亂了,徹底的亂了,就連他媽一向愛看的每晚八點檔電視劇也不會這麼演的?!然而,最讓付明海感到揪心的是,原來一直以為完美女孩只不過是自己臆造出來的,或者說是因為某些假象給他的錯覺。他不能接受,自己喜歡上的陶然居然是這樣的,更加不能接受這樣的陶然表面上是那麼的美好。
不過,他學會探尋蛛絲馬跡了。是的,陶然很霸道,出手就是打人,不管是不是隊友只要是說了不對她心的事就賞人巴掌。他兩次見陶然在足球場打過人,雖然表面上是為了幫朋友出頭,其實說起來搞不好就是因為她脾氣暴躁,要不然誰會因為幾句口舌之爭就莫名其妙的出手打人的。還有,她從來不知道在乎別人的感受,那天自己的深情表白在她眼里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一切切,一樁樁,付明海似乎在跟自己較勁,以前想起來都是美好的回憶現在竟然都成了陶然處處惹人厭惡的證據。
祁晴會心一笑,身邊這個傻大個一幕呆若木雞隨即滿臉痛恨的表情明顯就是相信了她的說辭。果然,信手就拈來,手到即擒。祁晴拍了拍付明海的肩,同樣傷心的勸慰︰「我一眼就看出你喜歡陶然,我不是在貶低她,但是你真的值得更好的。」
被喜歡的人拒絕後的男人最需要別人來告訴他,那個女人不愛你是因為配不上你。要說在此前付明海還有意思的一絲的懷疑,那麼現在他是真的千真萬確了。把祁晴當成沈斌似的掏心掏肺的跟她說了男足比賽結束後的事情,他如何興致匆匆的去告別又是怎麼樣的被「無情拒絕」。
兩人一直坐在太陽完全落山,不遠處教學樓里漸次亮起燈光才起身離開。倒進自己糗事卻半點不覺得難堪的付明海一個利落地起身,隨即伸手牽了祁晴站起來,兩人肩並肩著離開。一路上還在討論學校附近哪些地方做的東西好吃。
祁晴的故事講的太精彩,連她自己都被自己給騙了,專注的絲毫都沒有發現這個小土坡上其實還有人。要不是因為帶著三分怨艾抒發,以她警醒敏感的性格早就應該發現躲在他們身後的那棵大樹上,一直捂著嘴嗤笑著听她講故事的姚佳佳。
姚佳佳抱著手里的英語書從大樹後走出來,要不是因為英語四級還沒過,她也不會來這里背英語單詞,要不是拼了命的要考出四級拿到畢業證書,她也不會听到這麼有趣的故事了。還真是精彩絕倫的同時又漏洞百出,付明海居然還真能信,虧自己以前還喜歡上他,原來就是個大傻瓜,還是個一直喜歡陶然的大傻瓜。
作為體育特長生召進A大的姚佳佳,本來不僅可以每年拿到一筆為特長生額外發放的獎學金,還可以放放水就拿到畢業證。可是因為上次A大論壇黑陶然的事件被退出足球隊後,她就要跟一般的學生一樣,努力讀書考證外加不掛科來得到畢業證。家里供她讀書不容易,不能在丟了體育特長後還沒有畢業證書,這樣老家的爸媽非氣的打斷她的腿不可。
姚佳佳看著走在前面兩人的背影,發誓以後一定要找一個有權有錢的人嫁了,再也不要被當了搶使後還被人揮了揮直接拜拜當不認識你。上次的事明明就是祁晴授意王月茹,再是王月茹找到她,答應給自己一筆錢並且保證絕對不會出什麼事,她才答應的,結果到最後遭罪的就只有她一個人。
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姚佳佳抬頭望天,心想今天還真是一個好日子,不久的以後,她一定會讓祁晴覺得自己是個值得交往的「中國好閨蜜」。
今天是肖志青有史以來過的最舒心的一日。橫眉怒目,濃眉微蹙,他終于又在陶然身上見到那個時候在書房里小豹子似的我行我素,不再是透過他的雙眼看另一人,也不是擦肩而過只作陌路人。恐怕現在在那個小丫頭眼里,他肖志青就是一個披著狐狸皮頂著張紈褲子弟的臉到處招搖撞騙的二世祖。不過不要緊,只要記得他是肖志青就好。
肖志青一高興就有個習慣,他喜歡自己給做吃的。一進肖家大門管家剛剛迎出來,他就意氣風發地一揚手,跟錢伯哥倆好的搭上他肩膀,大聲一笑︰「錢伯,今天我高興,不要叫廚子做飯了,我下廚親手給你們露一手!」
「二少,你今天很高興?」錢伯從小看著肖志青長大,自然知道這位二少爺為數不多的優點,這看心情做飯也算是其中的一個。看肖志青不假思索地點頭,一想到樓上的那位,錢伯臉色黑了黑,恐怕到時候就高興不起來了。其實二少做的飯還是挺好吃的,既然這樣那就暫時先不告訴他大少已經回來了好了。
外套一月兌隨手扔給跟在後面的錢伯,肖志青轉身就去了廚房,一路邊解袖扣邊大聲說︰「你們就都等著我露一手吧!」
廚子一臉驚慌失措地從廚房跑出來,看到錢管家立刻眼巴巴地追問︰「管家,我是不是做的飯不好吃了,哪里不好你跟我說,我立刻就改。我是家有老小都等著我的工資養活他們的,我真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啊。管家,你跟二少說下,其實我還有很多廚藝藏著沒使出來的,保管讓他吃的滿意……管家,您就行行好,跟二少說下我很喜歡在肖家做廚子吧!」
管家狐疑都看了一眼聲淚俱下的廚子,疑惑道︰「什麼時候說你做的不好吃了?」
「那……那為什麼剛才二少跑進了廚房,還說不用我做飯了?」
錢伯很是同情這個來了才不到一個月的廚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二少不是嫌你做的飯不好吃,你在這里已經干了一個月了,說明就是得二少胃口了。今天二少犯抽,讓他自己折騰好了。我們就等著他給我們做好吃的就行。」
廚子猶豫著反問︰「這樣好嗎?我是拿了工資來做飯的……而且,管家,你不是說二少不會做飯的嗎?」
錢伯眉頭一皺,瞪大了眼楮問︰「有嗎?我這樣說過。」
廚子肯定的點了點頭︰「我應聘的時候,你說過的。還說二少口味比較挑,一般馬上就會膩了一種口味的菜。你還說就是因為我會做幾種不同地方口味的菜色,你才決定錄用我的。因為這樣,你就可以不用每天勞心勞力的到處找廚子了。」
錢伯想了想,滿臉憂慮地看了眼廚師︰「哎,作為一個廚師記性太好不是一件好事啊,尤其是腦細胞都忙著記其他事情,反而不記得主人的口味,這樣很危險啊。」
廚子一听,立刻改口︰「哦,對對對,是我記錯了,錢管家你真好,這麼提拔我,以後我一定好好干。」
錢伯滿意的點頭,轉身干自己的事去了。大少突如其來的回歸,還有好多事情要干,第一個就要把房間給整理出來,幸好平時佣人也在打掃,要不然還真是措手不及。大少都七八年沒回來了,也不知道現在突然回來是因為什麼。錢伯看了眼二樓,再是瞧了瞧廚房的方向,兩兄弟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掐上了。
廚子見錢管家搖了搖頭後就自顧自走開了,留他在原地干什麼也不知道。平常這個時候正是他忙的時候。猶豫了再猶豫,廚子覺得就算二少心血來潮偶爾下下廚,他作為專業的也應該去打個下手什麼的,省的到時候二少把廚房拆了大家伙還沒飯吃。舉步往廚房走去,剛到門口,廚子驚呆了,這手藝,這架勢,簡直就跟現在女兒最愛看的《爸爸去哪兒》里的張亮有的一拼啊,一首呼啦啦啦的大長今主題曲瞬間在廚子腦中響起。
「二少,你學過廚吧?」廚子走進一看,立馬決定二少趕他也不走了,一定要留下來偷偷師,還沒見人切個菜能這麼好看的。
肖志青眉毛一挑,志得意滿︰「我是自學成才,你家二少本事大著呢,就是沒讓你們看見。待會就等著吃吧。」
廚子連忙擺手︰「那不行,不行,我們可是拿了錢來肖家做事的。」
「這有什麼,又不是吃了我做的這頓就不給你發工資了,緊張什麼!工資照付,到時候吃了覺得好贊美我幾句,工資就加倍。」
「好,好,好。」廚子高興了,立馬決定到時候就算是徒有其表不好吃也一定說好吃,吃他個底朝天,那囡囡的校服錢就有了,買幾套都可以。廚房氣氛太過融洽,廚子頓時忘了錢管家面試時千叮萬囑的事,肖家做事要多做事,少說話。他看著二少這麼和藹可親,雖然有時候脾氣是古怪了點,但是在怎麼古怪也不會比剛回來的大少讓人看著可怕。
「二少,您跟大少也真不太像,我是說性格。你們兩個人雖然一雙眼楮長的一樣,可是絕對不會有人認錯你們兩個,」廚子還在話家常似的嘮嘮叨叨,突然見二少手里的活居然停下了,抬頭一看。哎!他剛才說錯什麼話了?怎麼才這麼一副功夫,就成了閻羅王的臉了。
「二少,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廚子戰戰兢兢地問了句,還妄圖討好的解釋,「我是說您的脾氣……看著要比大少的和藹可親。」話音越來越輕,內心直在呼喚錢管家啊,現在他想起錢管家耳提面命的話了,真他媽的後悔莫及啊。
「肖志宇回來了?!」肖志青沉聲低問,犀利目光直直看著廚子,臉色鐵青,見人還不回答,立刻從廚房外走去,「他在哪里?是不是在書房!」追問的語氣激憤異常,出了廚房抬頭望了一眼二樓就立刻大踏步的走上樓梯。
聞聲出來的錢伯看肖志青怒氣沖沖地上樓,抓著後面臉色慘白的廚子就問︰「怎麼回事?」
廚子指了指肖志青的背影,苦著臉耷拉著雙肩︰「錢管家,我好像說錯話了。」
錢伯頓時明白了,算了,兩兄弟總要見面的,就是可惜了吃不到二少的大餐了。他拍了拍廚子的肩,臉上不掩失望之色︰「哎,算了。你,快去做飯,到時準點開飯。」廚子一听立刻不敢耽擱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肖志宇!」肖志青一手推門厚重的書房內,里面的兩人同時轉過頭看向他。原本氣勢洶洶地肖志青一看坐在那里的人,千年不變的西裝領帶,不用看也知道腳上永遠是同一個牌子的黑色錚亮皮鞋,旁邊站著的章建已經算是高大出色了,可是只要這個人一站起來,立刻就能壓下章建一頭去。而且,就算是坐著,也永遠都是這麼一副處變不驚的臭屁模樣。
看看,就連摘眼鏡的動作都讓人這麼的想揍他一拳。肖志青一手插進褲袋,一手撩了下額際的碎發,換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徑直走到書桌前︰「呦,幾年沒回來的人,怎麼想到要回來了?」
「這里是肖家。」肖志宇語聲平淡,自然流露出一股威嚴,「我是肖志宇,你哥哥。」肖志青臉色頓時一變,臉上的表情幾異變更,最終冷冷地說了句︰「承認是我哥哥,你就不應該回來。」
「不回來看著你胡鬧是不是?!」肖志宇猛然從椅子上做起來,沉聲低呵,「你到底在胡鬧什麼,鄭家已經好幾次問起你和鄭雯的婚事了,你一個未婚夫卻避而不見!」
肖志青嗤之以鼻,轉身走到書房的沙發上一坐下,滿不在乎地應了一句︰「訂婚是你們再弄的,我可是既沒答應也沒出席了。也真虧鄭家咽得下這口氣,居然還真能厚著臉皮說結婚?我今天就把話放這里了,我絕對不會娶鄭雯的!」
「那你要娶誰?」肖志宇語聲冷硬,「我告訴你,以後不準再去打擾她。」
「她?哪個她?」肖志青毫不示弱,眼里滿是鄙夷,「肖志宇,這回連名字都不敢叫出口了,不知道是誰那時候發燒喊得名字都是……」
「住口!你最不配在我面前說她名字。」肖志宇明顯已處于暴怒狀態,右手「砰」的一下打在桌面上,站在一旁的章建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暗道大老板好像還沒發過這麼大的火吧,兩人口中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竟然連名字都不能說了!
「肖志宇,你到我面前來逞什麼能啊,有本事去搶回來啊。我告訴你,人家現在小兩口你儂我儂的不要感情太好。哦,對了……」肖志青皮笑肉不笑地走到肖志宇面前,隔著一張書桌對他對視,「我忘了你是個變態,這幾年都時刻關注著她的事吧……難道這次受不了只在背後看著了……哦,對了,你應該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好像都不記得了吧?哎,那種滋味啊,你去嘗嘗也好,省得一天到晚的還真以為自己真是塊寶了!」
說完,不顧肖志宇臉上的震怒表情,揮一揮手轉身就走,還沒走到門口,肖志青又忽然轉過身看了一眼站在肖志宇身旁的人。章建那時正也抬頭看著肖志青的背影,見他突然轉身,視線一對上,猛然覺得自己好像要倒霉了,只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犯在二少手里了。
「你身邊的這條哈巴狗還真是夠敬業的,你人還沒回來就幫著你看人去了。」肖志青留下一重磅炸彈,這回是真走了。
章建傻眼了,這是什麼意思?!看著老板探究的眼神,章建趕緊開口解釋︰「老板,我不知道二少是什麼意思?什麼看人,我壓根就不知道。而且你也沒叫我去看什麼人?」
肖志宇沉默半晌,最終一揮手︰「不用在意,志青老是說些不著調的話。你剛才說的那件事,我知道了。政府里面的手我們還伸不進去,到時候你幫我約見秦魏,幾年不見,好好聊一聊。」
「好的,我明白了。」章建點了點頭,隨即面露難色,「听說這個秦市不是一個善茬,上任這麼久了還從來沒有在公共場合正式露過面,基本都由他那個萬能秘書出面。看樣子這個沈文博也不是個好對付的。我覺得前段時間王駒壬下台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你去約見吧,我們法院總要跟政府對上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