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情懷老來識,原以為不過是對一個張牙舞瓜的小丫頭習慣性的寵溺,總覺得這麼一個粉粉女敕女敕的小姑娘沒人疼覺得可惜了,就日復一日的由著自己的心意去寵,可是直到自己也有了女兒,才發現這種疼寵是不一樣的。愛睍蓴璩早已過了而立之年的肖志宇這才驚覺戀愛的滋味,不知道是太早還是太遲。
肖志宇坐在躺椅上,拿著紅酒杯看著窗外的夜景。八年過去,他雖已離婚很久,可是她卻已嫁人,不管當初因為什麼原因,至少現在是與秦魏住在一起的。日久能生情,不知道小然當初死也要跟著他的心意是否有所改變。這麼多年不回來就是怕她還怨他,恨他,可驚聞她與秦魏的種種又忍不住的找各種理由調回本市。
肖志宇自嘲一笑,一口喝下杯中的紅酒,各種滋味縈繞心頭。他記得剛認識陶然的時候也是在晚上,不過那是個雲低風急,暴雨驟至的夜晚。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是怎麼跑進他們家院子里來的,溜進來了居然還不知道敲門進來躲雨,蹲在錢伯種的一塊菜地里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肖志宇走到陽台上,站在那時的同一個位置俯身往下看,那個時候陶然才只有十四歲,穿著一件紫色雨衣,其實這麼大的雨,穿與不穿都是一個樣。全身已經濕透,長長的幾縷頭發濕噠噠的黏于側臉,她卻是渾然不覺。不知在看些什麼看的這麼出神。肖志宇當時還是一個二十四五歲不知愁為何滋味的少年,家境不錯,長得不錯,成績不錯,即將上任的工作單位也不錯,總之,那年是他什麼都覺得不錯可又覺得什麼都不對的一年。
後來,肖志宇時常會捫心自問,如果狼狽不堪的陶然不是那一年出現在他眼前,或許一切又都不一樣了。覺得生活太過一帆風順毫無樂趣可言的他一眼就斷定蹲在錢伯菜園里的那個小丫頭是只好玩的貓,結果證明是的卻很好玩,可惜不是貓而是只張牙舞爪的小豹子。
肖志宇疾步下樓,來不及打扇就匆匆開了大門出去,他怕就算是拿個扇的間隙這個好玩的小東西就要跑了。幸好,還在那里,還是同一個姿勢,就連貼在臉上的那幾縷濕發也在老地方。肖志宇悄悄地接近她,在他想要彎下腰看看這個小家伙到底在看些什麼的時候,錢伯突然拿著把扇大喊大叫的追出來︰「大少,大少……大少,這麼大的雨不打傘就出來……咦,你個野丫頭是從哪里鑽進來的?出去,出去!弄亂了我的菜園子就把你賣了來陪。」
肖志宇覺得這個嘮里嘮叨的錢伯真是討人厭,要不是他沖過來還大喊大叫地驚動了這個小東西,他就能夠知道院子里到底有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人了。肖志宇至今都記得暴雨中轉過頭的那張小臉,只有巴掌那麼大,雖然瘦小可也隱隱的可見標致的鵝蛋臉,不出幾年定是一個美艷不可方物的佳人。大學里他主修的是法律卻也修滿了古漢語的學分,四個字四個字的成語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明眸皓齒,烈焰紅唇。肖志宇一點都不覺得這兩個詞也形容一個還未長開的小姑娘有什麼不合適的,眼前這個面無表情全神戒備地看著自己的小東西就經得起這樣的形容。尤其是,這個小家伙突然伸出右手,朝著他張開小手,手掌心是一只七星瓢蟲。
原來她目不轉楮盯著看的是這麼一個小蟲子,肖志宇極度失望之余視線一轉,那只仍身在半空中,雨幕淅瀝中的手臂,叫他立時想起剛剛在書中看到的一句「皓腕凝霜雪」。隨即,他听到耳畔傳來一句似有若如的痴醉之聲︰「我們把它捏死好不好,總是這樣活著,連天上雨都可以欺負它,還不如死了的干淨。」
慢聲絮語,笑靨淺淺,暈紅臉頰隱隱的小小酒窩。肖志宇當時就震驚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顯然在身後撐著傘的錢伯也被嚇到了,這是一個看著只有十幾歲的小姑娘說的出口的話嗎?愣神之余,肖志宇嘴角一揚,眼中滿是哄騙的笑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陶然。」小人兒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眨巴著那雙大眼楮,很是可憐兮兮的問,「大哥哥,有吃的嗎?我餓了……」說完像是證明自己真是的很餓了,捂著自己的肚子微微地彎下腰去。
肖志宇頓時伸手就想抱著她進屋給找點吃的,錢伯卻是率先一步伸手一攔︰「大少,這個野丫頭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這麼髒兮兮的身上有病怎麼辦?現在家里就你一個人,老爺和夫人都帶著二少出門了,我要好好照顧好你的。」
肖志宇眉頭一皺,正想呵斥錢伯幾句,只听到錢伯突然「啊!」的一聲大叫,原來陶然一步沖到他們身邊,抓著錢伯的左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小虎牙一閃怒目而視︰「你才是野丫頭,你才是野丫頭,我是有爸爸媽媽的!」喊完這一句,就想犯罪潛逃。幸好,肖志宇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了她身上的雨衣,拉著人就往自己懷里拽。
懷里的人不停的掙扎還掄拳直打他的胸口,肖志宇故意虎著臉恐嚇︰「再打就打你!」一威脅完,懷里的人頓時安靜了。肖志宇抱著陶然就往屋里走,快到台階時,一直都沒開口說話的陶然居然開口了︰「大哥哥,你別打我好不好?」
肖志宇一听這小孩委屈的跟什麼似的語氣,頓時笑了,趕忙扭正自己惡人的形象,張口就說︰「我剛才是嚇……啊,呸呸呸,你剛才給我吃了什麼?!」
奸計得逞的陶然躲在肖志宇懷里哈哈大笑,狀似羊癲瘋的動作太大,幾縷濕發還黏在了肖志宇的臉上。跟在後面的錢伯一臉的菜色,不停的規勸︰「大少,這小孩還是我來抱吧,你看她這個樣子這麼沒有家教,肯定是個……」野孩子三字還沒出口,陶然猛然轉頭看過來,錢伯頓時住口,半句話都不敢再說,總覺得這個十幾歲小姑娘的眼神令他真是寒毛直豎,當然了,他自己是絕對不承認是被嚇得發抖,暗罵肯定是這暴雨來的太過凶猛了。
肖志宇一口吐出嘴里的東西,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剛才這個小丫頭手里捏的那只七星瓢蟲。氣急了他勻出左手抓著陶然的小手作勢就要狠狠地打,落在掌心里的力度卻是跟大棉花似的,一點痛感都沒有︰「叫你淘氣,叫你淘氣。」
肖志宇「懲罰」了半天,不見懷里的人有反應,頓覺挫敗,這樣不哭不鬧一點都沒有剛才的潑辣勁了。有些覺得無趣的肖志宇抱著陶然邊往屋里走邊看向陶然,想問的話還未出口,就被緊盯著自己的這雙眼楮都吸引住了。晶瑩剔透,宛若琉璃,長長的撲扇,真就像棲留在花間草叢的蝴蝶一般。肖志宇當時就決定了,他要管這個小丫頭叫「小蝴蝶」。
新取的昵稱還沒叫出來,懷里的人突然伸手模上他的臉頰,冰涼的觸感襲上心頭,肖志宇不由得一陣,耳邊呢喃聲傳來︰「大哥哥,你的眼楮真好看。我決定了,我要喜歡你。」孩童戲語縈然入耳,肖志宇「撲哧」一聲笑,沒想到惹來了陶然的不樂意,右手抓著他的耳朵,湊近他耳根就吐氣︰「我決定了,我要喜歡你,因為你的眼楮好看。」
雖然不算是魔音穿耳,肖志宇也覺得耳膜深處一陣「嗡嗡嗡」的響,這丫頭還真是外表看著柔弱而已,其實內心就是一個小惡魔。雖然看不見,但是肖志宇知道跟後面的錢伯一定是在對著陶然吹胡子瞪眼楮,所以懷里的人一刻也不安心,一會躲進他的懷里一會又折騰著轉過頭去做鬼臉。還沒有抱過哪個小孩的他實在是抱不動了,進了屋就立刻把她放下,叫阿姨準備熱水給這只小豹子洗個熱水澡。
阿姨帶著陶然去洗澡,肖志宇就跟在錢伯後面去廚房,在陶然捏著他耳朵說「我決定我要喜歡你了,因為你的眼楮好看」的時候,他也決定一定要把這個小丫頭留下來。顯然,這個第二句話就說自己餓了的家伙一定是個吃貨。肖志青翻遍了整個冰箱,倒騰了一大推的水果和蛋糕,但還是覺得不夠,他怕這些稀松平常的東西留不住這個小東西。
「大少,那個野孩子一看就是沒爹媽疼的,肯定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錢伯拿著盤子裝切好的水果,手里活不停嘴里也是一直在叨嘮。肖志宇一听這話,臉頓時拉下了,面無表情的冷聲警告︰「錢伯,她叫陶然,是我的小蝴蝶,以後只要她出現在這個家就跟大小姐一樣。」
大少從來沒有用這麼冷硬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錢伯頓時語塞,臉上一陣紅,呆愣了半晌後低頭繼續裝水果盤子,這回放的花樣和速度明顯的比之前的要好。肖志青看了眼錢伯說了句︰「在倒一杯熱可可過來。」說完,轉身出了廚房走到客廳。
剛打開電視,阿姨就帶著洗浴一新的陶然出來了。顯然家里並沒有女孩子的衣服,陶然穿著一身略顯寬松的運動服走過來。阿姨一邊幫著擦干頭發一邊說︰「大少,家里沒有小姑娘的衣服,幸好二少走的時候沒有把衣服全都帶走,我就找了一套二少的衣服給他穿上了。」
肖志宇眉頭一皺,朝著陶然招了招手︰「過來,到我這邊。」陶然堵著小嘴甩著夸大的衣袖一搖一擺的走過來,肖志宇伸手一撈就抱過她在沙發里坐下,伸手拿過阿姨手上的毛巾自己給她擦頭發。明明用吹風機會更快些干,可是肖志宇就想這麼一下一下的用毛巾擦。
陶然的頭發很長,肖志宇猜測她肯定是留了好幾年了。雖然長及腰際可是發梢處不見半點的分叉,肖志宇眉頭擰的更緊,頭發這麼長發質卻這麼好,肯定是在做定期的包養。心間無數念頭閃過,肖志宇正想低頭問陶然,余光中見阿姨拿著她換下來的衣服走過來。「大少,這衣服怎麼辦?」
肖志宇正想說現在就去洗,就見原本安穩坐在沙發上的陶然猛然起身,自己來不及放抓著她頭發的左手,幾根發絲繞在他的手指上,肖志宇抬頭望去,只見陶然凶巴巴地從阿姨手中搶過衣服死死抱在自己懷里︰「這是我的衣服!」
「哎,你這孩子怎麼能把這麼髒的衣服抱在懷里,現在好了,家里已經沒衣服給你換了。」阿姨指著陶然胸口處,臉上滿是憤恨,這丫頭真是不識趣,二少這麼好的衣服都沒穿過幾次就被弄髒了。
肖志宇揮了揮手招呼陶然過來,一點都不嫌髒的拎了她懷里的衣服,滿是商量的口吻︰「我讓阿姨給你洗一洗好不好?洗了後馬上就可以穿了。」雖然濕噠噠的衣服上還沾著不少的泥跡,但是光論手感就知道這衣服價格不菲,看樣子自己之前的猜測真是對了,他的小蝴蝶還是一個名貴品種。
陶然權衡半晌終于點了點頭,看阿姨拿著那件衣服就走還追上前去了兩步,不放心的叮囑︰「不要洗壞了。」
肖志宇嘴角一抽,這丫頭還真是……居然擔心衣服會洗壞了,隨即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他起身牽著陶然往二樓走去,俯低聲誘問︰「這件衣服是誰送你的?這麼漂亮。」
果然,小丫頭一听他夸這件衣服漂亮,臉上頓時流光溢彩,一雙大眼楮里滿是欲與他分享喜悅的蠢蠢欲動︰「真的嗎?真的嗎?我也覺得很漂亮,這是我哥哥送我的,他說我穿上這條裙子最好看了,就跟小公主一樣。」
自己的右手都被抓疼了,可想而知這丫頭有多興奮,肖志宇眉毛一挑,心里對那個傳說中的哥哥嗤之以鼻,眼光能有多好?很定沒他的好!肖志宇一手打開自己的房間門,進去前對著樓下喊︰「錢伯,把吃的都拿到我房里來。」
錢伯臉上一黑,對抱回來的那個野丫頭更加的不待見了,大少什麼時候讓個外人進過他的房間了?!
「哇……這個陽台好大,好漂亮!」陶然掙月兌肖志宇拉著自己的手,直往陽台上奔,一下就撲在石砌欄桿上往下看,隨即轉過頭露出她的小虎牙︰「大哥哥,你剛才就是在這里看到我的。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陶然,你叫什麼?」陶然一下又奔回屋里,一手抓住肖志宇的右手,搖過來又擺過去。
錢伯正好拿著吃的敲門進來,一看陶然就只無尾熊似的一下撲到大少的懷里,這麼個半大的孩子大少差點被撲的往後倒去,幸好後邊就是床,兩人一起倒了上去。「下來!下來!大少要被你壓死了。」
陶然撇了撇嘴,不情願的爬起來︰「這位爺爺,你練了傳說中的輕功吧,走路都不帶出聲的。還是……你其實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專門找像我這樣的美少女下手?」
錢伯氣得牙咬得咯蹦響,他年紀有這麼大嗎,大少二少叫他一聲錢伯是尊重,其實他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叔叔的年紀好不好?!肖志宇見一向面部沒什麼大運動的錢伯氣得臉紅脖子粗,「撲哧」一笑,隨即叫錢伯放下東西就可以出去了。錢伯憤恨的看了眼陶然,轉身離開。
「來,過來,吃東西。」肖志宇拿了一顆草莓遞給陶然,看她吃得那麼高興,嘴里鼓鼓囊囊的,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小蝴蝶,我叫肖志宇,以後你叫我志宇哥哥,記住了嗎?」肖志宇伸手彈了下陶然的腦門,立刻惹來某個人的大叫反抗聲︰「不許彈我腦門,哥哥說只有他可以彈這里。」肖志宇氣結,正大口大口吃著他的東西竟然還不許他踫了,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小蝴蝶,這麼大的雨你怎麼會在外面跑?」肖志宇已經完全可以確定他的小蝴蝶就是個名貴品種,雖然吃的狼吞虎咽,風卷殘雲,可嘴邊的女乃油從來不見陶然直接用手去擦,就算是脾性有點古怪,肯定從小也是禮儀規劃著長大的。
「我等哥哥。」陶然最後吃了顆草莓就停手了,擦了擦手和嘴角,看了眼陽台的方向,神情很是落寞,「哥哥明明說今天會回來的,我穿了他買的最漂亮的衣服出來接他,可是天都黑了還不見他人影。」
有這麼一個粉女敕粉女敕的妹妹,居然大雨天的還讓人去接?!肖志宇對這個所謂的哥哥更加的不待見了。「晚上跑出來你爸媽不出來找你?他們肯定要擔心了。」
「不會。」片刻間落寞感全無,臉上滿是冰冷的陶然語聲更是冷寂,「他們有自己想要的女兒,才不會想到我。」隨即,像是要求證什麼,陶然轉過頭定定地看著肖志宇,忐忑不安地問︰「志宇哥哥,我長得不像女孩子嗎?」
肖志宇被問得哭笑不得,正想調侃她幾句,卻發現陶然臉上的表情很是認真,就跟他這個年紀的人思索以後的出路探究人生的意義似的,不容半點置喙。他隨即就明白,看樣子他的小蝴蝶在家還有人跟她爭寵。「什麼像不像,本來是女孩子。小蝴蝶長的這麼漂亮,一頭烏黑的長發,小嘴巴粉女敕粉女敕的,笑起來嘴邊還有個小酒窩,眼楮又是又大又圓,比電視上的小姑娘都要好看。」
陶然明顯一愣,隨即展顏一笑,滿是自家人的語氣︰「好,我決定了,以後就讓你叫我小蝴蝶了。」
肖志宇沒想到這鬼丫頭這麼好騙,三兩句就把自己當成自家人了,欣喜之余深深的無力挫敗感油然而生,要是以後有誰這麼夸她一句,不會也就跟著人後頭就屁顛屁顛跑了吧。不過,肖志宇那時候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陶然就這麼被他一個人好騙地拐跑過。人都喜歡用緣分這種懸而懸之的東西來解釋世上任何兩人本來沒有交集的人突然交匯,因為除了這麼美妙的兩個字實在找不出什麼來形容突然遇到一個人的心情,那種欣喜莫名又是無線惆悵的心情。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阿姨把衣服干洗好陶然換上後就走了,肖志宇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他真希望陶然就是個沒有家的小孩,這樣就可以把這麼蝴蝶圈養在自己的城堡里,可惜了她是有的溫室的。出門前這個丫頭還很是寶氣的跑過來抱著他的腰身,仰著頭信誓旦旦地說︰「志宇哥哥,我明天就來找你玩。」
可是……肖志宇在家連續等了兩天,居然連個屁影都沒瞧見。肖志大少暴躁了,然後很是氣憤的斷定自己肯定被陶然給耍了。這丫頭耍人的本事第一天就見識到了,不僅讓他吃了顆七星瓢蟲還把錢伯給氣得臉紅脖子粗。堅決不承認自己被耍了還眼巴巴地等了兩天的肖志宇出離憤怒了,第三天就恢復他的正常生活一大早就出門找玩伴去了。可不管是跟哥們喝茶胡侃瞎聊天,還是掄起袖子打球玩游戲,心里總有個聲音催促他趕緊的回家去。
最後,肖志宇撂下還在通關的游戲不管,自顧自一聲不吭地就消失回家去了。他的那群哥們直到組隊隊員被其他人殲滅需要充血復活時,才發現他們的藥劑師肖大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沒人影了。
肖志宇一停好車,當從車庫里走過來,迎面就是一個粉女敕團子撲進他懷里。肖志宇雙手本能的一抱,鼻端就是一陣好聞的洗發水味道,不用想也知道某個沒良心的說是第二天就找他的玩的人終于肯出現了。
「你哪位呀?我好像不認識。」肖志宇嘴上說著不認識,卻在放開陶然後主動伸出右手牽著她往屋里走。陶然偷偷地看了一眼肖志宇,咯咯咯一笑,指著自己鼻子說︰「志宇哥哥,說謊要長鼻子。」
肖志宇面色一怔,頓時氣惱了作勢就要抽出自己的右手,卻被陶然一下反手抓住了他的。有時候肖志宇一點都不覺得陶然是個小孩子,十四五歲的年紀已經算是個小大人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陶然在他這個至今還算是第二次見面的人面前卻跟個七八歲的小孩似的,老是跟他撒嬌。要遙想原因,肖志臉色更是不佳,自己不會是在某個人的哥哥不在時成了替身吧?
「你總算是想起我了,前幾天去哪里了?說要來的人結果連個人影都不見。」
「我哥哥回來了啊。」陶然一臉的高興,隨即想到陶定又被關到她怎麼樣也進不去的軍校去了,頓覺氣餒,喃喃自語,「下次他要很久之後才能回來了,真討厭,每次這麼久才回來一次結果卻只能待兩天。」
晴天霹靂!他肖志宇竟然正成了別人的替身!
「志宇哥哥,你不高興了啊,那也沒辦法的。」陶然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說了句,「誰讓我哥哥比你長的好看,比你對我好呢。」說完,一手甩開肖志宇的笑做了個鬼臉,就往客廳跑去。留下肖志宇駐足原地咬牙切好,暗罵陶然真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其實,羨慕嫉妒恨陶定之余,肖志宇還是感謝他的,要不是他讀的是什麼狗屁軍校一年回不來幾次,他也就沒有機會誘拐陶然了。和陶定相比,肖志宇更是一個二十四孝的好志宇哥哥。陶然的第一次大姨媽,是他紅著臉去超市給她買的衛生巾,是他輕聲安慰這是女孩成為一個女人的標志。陶然的第一次喝酒,是他手把手教的。陶然的第一次泡吧,也是他親自護衛著混的。陶然的很多第一次,不管是不是一個哥哥應該教的,都是肖志宇悉心教導和指引的。
十五歲那年的陶然是肖志宇一天一天看著成長的,當陶然有一天坐在他書房內的粉色布藝沙發上,突然抬頭大聲宣布︰「志宇哥哥,我決定了,以後的大學我也要讀A大,而且也要讀……你的古文專業,跟你一樣寫詩念詞。」陶然明顯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司法律法一大推的她不想讀也記不住,就舍近求遠的選了肖志宇同樣得了學位的古漢語。
肖志宇從電腦前抬起頭︰「你不是老說要跟著陶定一路走,緊靠黨中央走光明之路的?你軍校不考了?軍官不做了?」他已經知道陶然就是陶家的女兒,爺爺是個司令,爸爸也是政府要員。不過,肖家上數幾代,祖宗都是跟過好幾個大人物干過架的,區區一個司令加政府要員還不放在眼里,在肖志宇心里,別人面前的小豹子還是他眼里的這只小蝴蝶。
陶然嘟了嘟嘴,放下書走到書桌上,手肘一撐,上半身撲到桌面上,眨巴著眼楮嬉笑,眼楮都彎成了一枚彎月︰「你不吃醋了?不對呀,我現在努力朝著你的方向前進,你應該感到高興啊。你不是老是跟哥哥吃醋的。」
肖志宇眼楮一瞪,伸手捏了下陶然最近有些豐腴的臉頰︰「又亂說話,到那邊坐著好好背書去。」手感還真是不錯,可是這小丫頭最近說話越來越沒章法,什麼話都敢說簡直就是百無禁忌,好像把他惹得哭笑不得是她的天職似的。
陶然好沒意思地一跳,坐回自己的粉色沙發上,兩條小腿搖啊搖,搖啊搖的就是不肯安生。肖志宇一看,頓時覺得好笑,現在到底是誰一臉沒達到目標似的,不高興了?書房里另類至極的粉絲沙發是獨屬于陶然的,除了他能坐,別人踫都不能踫。就連錢伯和家里的阿姨進屋收拾房間,陶然也不讓他們踫一下。這丫頭嘴里老說︰「這個沙發是志宇哥哥給我的定情信物,是他買給我的,你們誰也不許踫。」
肖志宇每听到一次,就不厭其煩的糾正她一次。這是你自己逛街的時候看到的,硬要我買下來放到書房里的。那個時候,肖志宇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陶然其他亂七八糟的話出口他都不管,獨獨這個「定情信物」他要一次一次的糾正,直到後來爸媽回來與人聯姻,送了家傳的血色白岫玉。他才驚覺,原來每次反駁氣的不是陶然說的「定情信物」這四個字,而是他潛意識的認為如果要送兩人間的信物,那一定要是最好的給她。
可惜,那個時候他不懂。所以當陶然「砰」的一下推門進來,瞪大眼楮質問︰「肖志宇,你是不是真的要結婚了?錢伯跟我說,你不久就要結婚了。你要結婚了?結婚了之後肯定不會像這樣的寵我了……」最後的幾句成了自己的喃喃自語,一在沙發上坐下的陶然六神無主。
肖志宇還震驚于陶然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從來她都是軟軟膩膩地喊他「志宇哥哥」的。他不了解陶然沖進來質問他是不是要結婚時,臉上那氣急敗壞中帶著絲落寞的神情讓竟讓他有片刻的欣喜,隨即陶然喃喃自語中怕他結婚了之後就不會寵她了的自白,卻又讓他的心在喜之後瞬間墜落。肖志宇來不及破析他的天堂地獄的心情,就听到陶然痴痴一問,惆悵滿懷。
「志宇哥哥,你就不能等等我嗎?二十四歲的我就要做你的新娘的。」
肖志宇知道自己臉上的震驚肯定讓明顯是鼓起勇氣的陶然害怕了,其實他的小蝴蝶一直都怕被人拒絕,被人討厭,被人拋開。所以她一直就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對待身邊所有出現的人,如果不是自己一天一天的這樣養著寵著,肖志宇知道陶然在他面前也根本不是這副模樣,沒有疏離,沒有介懷,只有全身心的信任和黏附……
「二十四歲我就要做你的新娘……」肖志宇喃喃自語,看著那邊原本應該放著一張粉色沙發的地方,自問自答,「如今,再過一年多你就要二十四歲吧,可是現在你已經是別人的新娘了……如果我現在問你,等二十四歲那一年,你還願意做我的新娘嗎?小蝴蝶,你會怎麼回答我?」
桌上的手機振動聲打斷了肖志宇的思緒,他從躺椅上起身把紅酒杯放在桌上,拿起手機一看,一改臉上落寞的表情,嘴角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聲音也是一改往常的冷硬︰「小秦,這麼晚還不睡,是不是想爸爸了?爸爸也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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