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後排的男同學起來翻譯下黑板上的內容。」
孫洋再次提高聲調，聲音里已蘊含無盡的憤怒。他相信自己的話即便聾子也能听見，可那位男生卻依舊趴在桌上，動也沒動。他感覺受到果的蔑視和嚴重掉釁。
在眾女生面前，他要是不把這位男生踩在腳下，實在愧對「磚家」的稱號。
這一次總算有了反應，陳凡淚流滿面地站起來，使勁地揉眼楮，頭又有些發痛。
「哎，又過頭了。」陳凡無奈地嘆口氣。
他也不想這樣面對老師，可剛剛從石頭上挪開的眼楮又澀又酸脹，不流淚才怪。原本，他還想進百草園呆呆，消除身體的不適感，可他不想在老師面前失禮，所以，在听到老師的問題，他第一時間佔了起來。至于孫洋老師前面滇問，全神貫注地透視石頭的他根本沒听見。
「啊！你看他竟然哭了，還抹眼淚，簡直丟死人了。」
「我最討厭遇到點事就掉眼淚的男生，沒點男人的氣概，要是將來我有這樣的孩子，直接把他掐死，省的給老娘丟人現眼。」
「呦，真可憐，不知道干脆就直說，老師還能把你吃了不成。一個大男人，為了這點小事就掉眼淚，至于嗎？」
「切，你以為他哭是因為自己不會？才不是呢。他想博得老師的同情，放他一馬。我還真沒想到，進來就放了一把火，將整個學校的希望都燒沒了的男生還會用這種手段，真替他害臊。」
「就是，從火場里出來，還伸中指裝逼，結果被雷劈了。現在又擺出一副可憐相，好像誰欺負他似得，誰稀罕看。」
……
三個女人一台戲，如果翻十倍呢，就像一群呱呱亂叫的鴨子，吵翻了天。要不是還在上課，陳凡估計能被這幫女同學活活罵死，甚至被她們噴出的唾液淹死。由此可知，他是多麼的招人恨啊！
孫洋沒想到女生們竟然會幫腔，一時有點糊涂，竟然忘記維持課堂的秩序。看看手上的花名冊，他才知道個中原委，原來學校的縱火犯來了。一時間，他心花怒放，既然陳凡送上門成為他拉近和女學生關系的墊腳石，他豈有不踩一腳，不，無數腳的道理？
孫洋捋捋自己的大背頭，很威嚴地用教鞭敲擊著講台。在敲擊聲中，教室的嘈雜聲漸漸歸于平靜。
孫洋很享受受眾女生眼光的注視，有帝王般的感覺。可他的臉上卻維持嚴肅狀，指著陳凡。「哭，是懦夫行為，並不能解決問題。好了，這位同學，還是回到先前的問題上，給大家講講這段話的意思。」
「小樣，看我今天不玩死你。」孫洋心里暗忖。陳凡流眼淚，看在他眼里想當然認為陳凡不會。
按理，學生不會回答老師提出的問題，老師也不會為難，頂多說兩句上課認真听之類的話。畢竟這是大學，而不是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學校，老師多少會給學生留點面子。可孫洋想在女學生面前展示他的男人味道，根本沒有放過陳凡的打算，反而會讓他更加難堪。所以，孫洋在逼，逼這位男生在所有女生面前承認不會，讓他丟人。
陳凡的眼楮酸痛感還沒過去，兩眼模糊，哪看得到黑板上的東西，自然無從回答。
孫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見陳凡沒回答，假裝很生氣地問道︰「這位同學，你到底會不會？大聲回答老師。」
陳凡看不清，可為了表示對老師的尊重，于是很大聲地說了聲不會。
「哼，早知道你不會。」孫洋心里的想法一閃而過，既然陳凡承認自己不會，就該輪到他的表演了。只見他的臉一沉，手中的教鞭在講台上呼呼作響。「不會，不會為什麼不听講？為什麼不問老師？你以為父母花著大價錢將你送到這里，就想听到你的不會？」
孫洋見到台下肅然的反應，更是慷慨激揚，唾沫星子飛濺的越發高遠。「看看你的德行，哪有半點學生的樣子，簡直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不，一坨狗屎坨。」
眼楮的酸脹感已經好多了，陳凡听到老師越說越難听，忍不住提醒道︰「老師，有些過了。」
陳凡的話不但讓女生吃驚，也讓孫洋更加憤怒。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學生，竟然當著三十來位女生的面提醒他注意言行。堂堂的大學老師，才華橫溢的有為才子，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竟然在課堂上被學生提點，他能放下臉面才怪。
手中的教鞭直指陳凡，厲聲道︰「在家，你的父母沒教好你，難道我就不能代替他們教導你，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
他的話突然被陳凡平靜地打斷︰「夠了，你不配。」
說著，他將桌上的東西放進手提袋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站起來，走向教室的前門。他不知道今天的課程安排，要是知道大學英語是這樣的老師來教授，他絕不會踏入教室半步。
很明顯，孫洋的話已完全觸及他內心的底線。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沒錯，可光揪著學生的一點小錯不放，還質疑學生父母根本沒盡到責任。他有什麼資格，難道就因為是老師就可以肆意妄為地責罵學生，甚至辱及學生的父母。凡是有度，當超過這個度，陳凡將不再是听話的學生。
「你不配。」的聲音像是惡魔的詛咒，回響在教師里的每一處角落。女生們呆呆地望著走向前方的男生，她們竟然忘記說話，甚至忘記思考。就連最潑辣的馬大腳也被陳凡的話震驚，她只敢質疑老師，陳凡做的更絕，直接否定甚至果地蔑視眼前的老師，這需要何等的勇氣。
孫洋氣怒之下腦子完全亂了，竟然出現短時間的懵懂狀態。
陳凡慢慢地走到講台上，在板書的幾處用紅粉筆畫出粗粗的橫線，輕蔑地笑道︰「連最簡單的幾處都寫錯，還想當我的老師？」
說完，手中的粉筆輕輕彈起，身影慢慢地走出教室，空氣中傳來清澈的聲音。
你以為我是一架自動機器？－－－－－一架沒有感情的機器？任憑別人從我嘴里搶走我那一口面包，把我杯子時的活命水倒掉，我也能夠忍受嗎？
你以為就因為我窮、地位低下、相貌平平而且身材矮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一顆心嗎？
你想錯了！我的靈魂和你的一樣，－－－－－－我的心也和你的一樣富于情感！如果上帝賜給我一點兒美，再加上大量的財富，我會讓你同樣難以離開我，就像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
我現在和你說話沒有考慮習俗、常規，甚至我也不是以一個血肉之軀在說話－－－－－－－這是我的心靈在跟你的心靈說話，就好像我們兩人已經穿越了墳墓，平等地站在上帝的腳下－－－－－我們實際上也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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