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分兵鎮守四門,他則親自率領李鴻章一眾人等至東門迎敵.
他們剛剛到東門不久,便見城門外塵煙大起,旌旗蔽空,顯然是太平軍到了.
曾國藩站在城門樓上,舉起手中從洋人手中購買的拉伸式望遠鏡向前看去,只見太平軍的中軍處隱隱有一面大旗正迎風招展,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黃字.
大旗下面有一個年輕人,騎高頭大馬,作文士打扮,外形俊朗,嘴角含笑,目光正對準曾國藩等人所在的城樓方向,忽然,曾國藩看見那年輕人似乎舉起了他的手,並且還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曾國藩嚇的急忙收回了手中的望遠鏡,略帶驚訝地問站在他身邊的李鴻章道:「軍師,本帥似乎看到反賊軍中有一位文士打扮的年輕人立于帥旗之下,這不會就是那所謂的黃旭吧?」
「應該沒錯,由于郭破天的緣故,針對黃旭,我們也陸陸續續地收集了一些此人的資料,據資料顯示,此人相當年輕,而且是賊首洪秀全的乘龍快婿,听說洪秀全之所以能在與楊秀清的爭斗中一舉勝出,除了石達開之外,這黃旭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據說石達開也非常信任此人,與其兄弟相稱,不過此人十分低調,所以,我們很難得到更進一步的信息,但學生估計,此人應該不是繡花枕頭李鴻章說了說了解到的大概情況.
「這小子有點邪門,本帥剛剛還看見他向本帥揮手來著,真是活見鬼啦.」曾國藩到現在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什麼?他向您揮手,難道他能看見您,這不可能吧,這距離可不是一步兩步,您不會看錯了吧?」李鴻章也認為這不可能.
「也許是吧,但本帥明明看見他揮手來著.」現實與理論之間的落差確實很大,相隔這麼遠的距離,要說黃旭能看到城樓上的曾國藩,曾國藩打死也不相信。除非黃旭不是人。♀
「大帥,不管怎樣,我們很快就有機會見到這黃旭本人,眼見為實吧.」李鴻章道.
「沒錯,那我們就拭目以待.」曾國藩道.
說完這些之後,曾藩幾人便不再說話,靜待太平大軍的到來.
太平軍的速度很快,只一會兒功夫,他們便出現在了離合肥城不遠的地方,然後熟練地排好陣勢,等待進攻的命令.
黃旭則在趙小鋒等人的陪同下策馬來到了大軍陣前,只听黃旭緩緩朝著曾國藩所在的城樓方向道:「太平軍主帥黃旭,意欲與文正公一敘,請問文正公是否願意賞臉?」
黃旭的話是由內力發出,聲音雖然不大,但曾國藩感覺就象是貼在自己耳邊說出來的一樣,他大驚失色,不由地望向李鴻章,而李鴻章也正向他望來,李鴻章的臉上也帶著同樣的驚色,看來黃旭這一手將曾國藩等人嚇的不輕.
「大帥,您說這黃旭是什麼意思?」李鴻章疑惑地道.
「敲山震虎,看來,這黃旭不象我們想的那樣簡單啊.」曾國藩憂慮地道.
「那我們怎麼辦,如何回話?」李鴻章不敢擅作主張.
「去,我們去,這黃旭也沒有生三頭六臂,他還能吃了咱們不成,本帥還偏不信這個邪.」曾國藩咬了咬牙道.
「大帥,要是這黃旭耍什麼陰謀,那您就危險了.」李鴻章擔心地道.
「沒事,反正本帥現在是爛命一條,誰拿去都一樣,但如果我們不去,那不顯得我們清軍怕了他們這些反賊,如果這樣,這後面的仗還沒打,咱們就已經輸了.」曾國藩看的很開.
「那您多帶些護衛去.」李鴻章道.
「不,不,那個沒用,你沒看見黃旭剛剛顯露的那一手嗎,以他的武藝,我們就是帶再多的護衛,也不一定能起到什麼作用,就本帥單槍匹馬一個人去,本帥就不信他真能將本帥怎麼樣.」曾國藩灑月兌地道.
「大帥,這怎麼行,這如果有個萬一,那該怎麼辦.」李鴻章當然不能同意讓曾國藩一個人去.
「哪有那麼多萬一,再說了,沒有了本帥,這不是還有你們嗎?」曾國藩笑著道.
「不,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要麼,學生代替大帥去.」李鴻章自告奮勇地道.
「你,你去是可以,但人家要見的人是本帥,你即使想去,別人也不一定會同意,所以,你就不要瞎想了,本帥去,就本帥一個人去.」曾國藩堅持自己去.
「大帥…」李鴻章還想繼續勸曾國藩.
「好了,軍師,你就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本帥就專斷一回,本帥自己去,但你也不要以為本帥去了,你們就沒事了,你們可要幫大清朝好好守好這個門戶喲,千萬別給弄丟了,真正算起來,你們肩上的擔子可是重的很喲.」曾國藩拍了拍李鴻章的肩,還與李鴻章開了句玩笑.
「是,大帥,既然您一定要去,學生也不多什麼了,但請您務必保重,學生會集結重兵為您掠陣,如果形勢不對,請您務必第一時間回轉,學生會立即派人接應,任何情況下,保住性命最重要.」李鴻章也不能不做些準備.
「好,一切就照你說的辦.」曾國藩道.
「學生送大帥出城.」李鴻章道.
「行,你一個人送就夠了,不要驚動其他人,現在固守城池最重要.」曾國藩道.
「老師,您請.」李鴻章突然改變了稱呼.
曾國藩听李鴻章突然叫老師,微微一愣,臉上現出些許柔光,溫和地道:」少荃,辛苦你了.」
「老帥,您快別這麼說,能追隨在老師身邊是學生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李鴻章動情地道.
「好了,本帥並不是一去不回,別這樣傷感.」曾國藩收拾好心情,換了一副腔調道.
李鴻章輕輕地點了點頭。♀
于是。兩人一前一後下樓,直到將曾國藩送出城門,李鴻章才回來.
李鴻章在將曾國藩送出門之後,即刻便命令大軍戒備,隨時準備支援曾國藩.
而曾國藩一人一騎出城之後,便徑直向太平軍的陣前走來.
黃旭將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在心里暗贊一聲,好膽識,也獨自策馬向前.
兩騎馬,兩個人,在相互距離兩米左右處立定,四目相對,不由火花四濺.
「曾大帥,黃旭這廂有禮了.在下一直久慕大帥之名,只恨無緣相識,今日一見,黃旭甚慰平生.」黃旭不喜歡掉書袋,但曾國藩非常人,黃旭一直對其很佩服,所以,他必須慎重對待.
「黃元帥,首先,本帥不知道這樣稱呼閣下是否正確,再者,本帥就一普通人,而且還是閣下的手下敗將,實在當不起閣下如此盛贊.」曾國藩平靜地道.
「是,是,一時激動,忘記自我介紹了,大帥,你可以直呼在下之名,黃旭即可.」黃旭連忙道.
「不敢,不敢,本帥還是稱呼閣下為黃元帥更自然一些.」曾國藩與黃旭可沒這麼熟,稱呼他黃旭?他們有這麼親密的關系嗎?
「隨便,隨便,只要曾大帥叫起來覺得ok就行.」黃旭隨口道.
「o….k??」曾國藩腦子一時短路.
「哦,是這樣,我的意思是說,只要曾大帥自己感覺好,那您怎麼樣叫都行.」黃旭無所謂地道.
「黃元帥,你我乃生死之敵,不知今日邀本帥來此,用意何在?」曾國藩直接將談話切入到正題.
「曾大帥,您這話就錯了,我們並不是敵人,我們只是立場不同,各為其主而已,我今天邀大帥來,真是因為一直仰慕大帥,純屬是想與大帥見上一面,互相認識一下,順便聊一聊而已.」黃旭說的是實情,他確實對曾國藩頗有好感.
「就這麼簡單?」曾國藩以為自己听錯了,這黃旭是不是瘋了.
「是啊,就這麼簡單,不然,大帥以為我邀大帥前來,又會有什麼事.」黃旭笑了笑道,他並沒有瘋,而且他就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曾國藩一時語塞,心中升起一種被耍的感覺,他想發作,想問黃旭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在耍他,但他從黃旭的臉上看到的分明全是真誠,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他甚至產生了一個幻覺,他對面的這人,真是他的敵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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