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久,雨停了!老婆婆看見向敏中的腳磕傷了,用布簡單地給他包扎了一下,說你這個傷不能進水,回去最好還是找郎中處理一下。向敏中很是感謝老婆婆!
不一會兒,向府的一家丁出來找老爺,找了好久,穿過了好幾條街。終于看見老爺在小鋪那里坐著。叫了聲︰「老爺」走了過去!
向敏中听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發現自己家的家丁,看來家里出事了!
只見那家丁走過來,說道︰「老爺,快回去吧,夫人的病!」
「夫人病怎麼啦!」向敏中急切地問道。
「夫人的病惡化了,不停地吐血,人也昏昏迷迷!起來唯一一句話就是叫你的名字!」
「快走!」向敏中站起來就想走,沒想到自己腳受傷了,一個腳沒站穩,差點摔一跤!
家丁說︰「老爺,你這腳!」
「沒事,摔了一下!」家丁就扶著向敏中踉踉蹌蹌地走回了家!
一回家,所有的下人一看老爺回來了,都圍了過來!看老爺行動不方便,便扶著老爺到了夫人的房間,看到一群人都圍在夫人身邊,來回踱著步,甚是焦慮!
管家一看是老爺回來了,馬上迎了過來︰「老爺,你總算回來了!夫人,恐怕……!」終于泣不成聲,說話哽咽!
「快說,夫人,怎麼了!」
官家整理了一下心情,哽咽地說道︰「你還是看看夫人,問一下郎中吧!」
向敏中里屋看去,看見夫人躺在床上,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煞白煞白的,頭上綁了一個白毛巾,頭發都巾了起來,白頭發多了不少,旁邊擺了一個臉盆,里面已經被血色映紅了,心想她昨天晚上究竟吐了多少血了呀!
立刻撒開扶自己的下人,奔了過去,沒想剛走了一步,就摔在了地上,受傷的腳吃痛,但還是忍住了痛,用手扶著地,一步一步爬了過去!
周圍的人想過去扶他,叫了聲「老爺!」
向敏中向後面擲出一個手掌,制止了所有人去扶他!他要自己爬到夫人的床旁!
好不容易爬到了夫人的床旁,用手去被中抓出夫人的手,然後兩只手緊緊地把夫人的手含在里面,發現夫人的手已經是冰涼冰涼,已經沒有了一絲血氣!向敏中完全不相信這是真的,他用雙手來回搓手那手,還不停地朝那手上吐著熱氣,說道︰「歡歡,是我呀!我回來了,你醒醒!」
本來就沒有動彈的夫人身體,听到了這句聲音,回光反照,有了動彈,漸漸地夫人睜開了眼楮,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用另外一手,去撫模那張臉,那感覺還是那麼熟悉,發出了一個很輕的聲音︰「敏中,你回來了!」
向敏中點了點頭,‘嗯’。
夫人向下模去,模到了向敏中長長的胡子,嘴唇微微翹起,笑了一下,「胡子又長長了,都成一個拉碴鬼了!」
向敏中笑了一下,眼淚溢了出來,從鼻子的弧線掠過,滴在了嘴唇里,舌忝了一下,是咸的,萬千滋味涌入心頭,是那麼痛楚!微微地說了一句︰「歡歡,還是要你幫我修一下!」
夫人好像有了力量,坐了起來,看著向敏中,說︰「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向敏中握著夫人的手說道︰「不會的,有機會的!」對下人說道︰「舀剪刀和梳子來!」
一個丫環說道︰「好的,老爺!」不一會兒,就用一個盤子帶來了剪刀和梳子!
夫人舀起梳子輕輕在向敏中的胡子上梳子,每根胡子都理地順順地,突然看見了一根白色的,用手指拈著,笑了一下︰「都有白胡子了!」
「老了,都快五十的人了!」
「不老,你還年輕力壯!和我剛見你的第一面一模一樣!」
向敏中會心地笑了,知道歡歡還有力氣開玩笑,證明她還有精力!
夫人又舀剪刀稍微修理了一下,說道︰「好了!是一個標準的帥小伙!將來如果沒有了我,誰會給你修胡子!」
向敏中立刻用手去遮住歡歡的嘴,說︰「不許你胡說,你會好好的,永遠和我在一起!」
歡歡笑了︰「怎麼可能,人都是要去的!」
「怎麼不可能,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歡歡听到這句話很感動,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還是沒有拒絕他。但轉念一想如果我真的去了,誰來照顧他,自己的兒子又太少,照顧自己都不行,怎麼可能去照顧他爹呢!揪著心說道︰「敏中,如果我的去了,你還是另外娶個女人來照顧你吧!」
「歡歡,我不許你胡說!你會沒事的,你會我起來的!我找全天下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藥,我就算散盡所有的家財,也要治好你的病!」
「我看你又犯糊涂了吧!散盡全部的家財,那你以後吃什麼呀,那我們的孩子怎麼照顧呀!我可不許你餓著咱們的孩子!」
向敏中痛苦流涕,眼淚流得都臉都是,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一開口,全部都進嘴里了,他又懶得管那些,說道︰「我那敢呀!就算自己有一口吃的,都會給咱們的孩子吃!絕不會餓著他的!」
歡歡很感動,看見向敏中的眼淚鼻涕,舀了一個毛巾幫他擦了擦,說︰「你看你看,怎麼還像個孩子,老是不讓人放心!」
「我就是像個孩子,一定要你照顧才行!」
歡歡笑了一下,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身體里面翻江倒海,極其難受,突然喉嚨一甜,一股鮮血噴涌而出,然後就沒了氣息!
這股鮮血噴得向敏中滿臉都是,他也沒時間考慮時間,大叫道︰「歡歡,你這是怎麼了!」抱著歡歡的身體大聲咆哮!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突然叫道︰「郎中,郎中在哪里!」
這時候久在這里看病的郎中走了過來,翻過夫人的手,把著她的脈,不停地搖著頭!
向敏中抓住他的手,不停地說道︰「歡歡,怎麼了!」
郎中看向敏中情緒過于失控,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搖著頭!
等向敏中情緒稍微有點穩定,才平和地和他說道︰「夫人已經是病入膏肓,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夫人就在這兩天……」後面的話實在說不出!
「這兩天,這兩天什麼……!」向敏中不停地重復問著,突然好像又明白了什麼「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郎中還是說出最後的話︰「就在這兩天去,你們還是準備好後事叫吧!」
向敏中一把抓起那郎中的衣領,不停地搖道︰「你這個庸醫,招搖撞騙,根本就不懂醫術,你是騙我的,歡歡是不會死的!」
郎中唉了一聲,不停地搖頭!
向敏中一把甩開那郎中,跌倒了地上︰「把他轟出去,不要給他診金!回頭找人把他的診所也給砸了,叫他招搖撞騙!」
管家連忙把郎中給扶了出來,塞給了他一錠銀子,說道︰「不好意思,我家老爺他……!」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郎中頻頻點頭!
管家把郎中送出了向府!
所有的下人都從房間從撤了出來,向敏中的兒子吵著要見媽媽,被管家硬是拉了出來,送到他的房間,並對他說你媽媽很好,她需要休息了,你爸爸在陪著他。那小東西雖然不信,卻也被管家哄著睡著了!
向敏中看見所有人都走了出去,並關上了門,就只有自己和歡歡在房間里,覺得周圍好空曠,空曠得讓人心寒,又覺得全身發冷,冷得不停哆嗦!他緊緊地抱住了歡歡的身體,只有彼此取暖,才能夠驅掉對方的寒冷,和那份寂寞!
就這樣,兩個人緊緊地抱著,度過寒冷,度過黑暗,也不知過了多久!
忽听到下人來說︰「老爺,吃飯了!」
向敏中才發覺到已經到了晚飯時間,肚子卻實也是餓了,就叫他們把飯菜留下,自己舀進來吃!
這是王欽若派的郎中到了向府,下人听到是王欽若派來的,馬上去請示向敏中。
向敏中听說是王欽若派來了郎中,想起了早晨和王欽若說過的話,馬上叫那郎中進來!
那郎中過來看了看夫人的臉色,又用手指翻開了眼皮看了瞳孔,又把了一下脈,說道︰「夫人恐怕就在這兩天就要西歸了!」
向敏中不信,說道︰「王欽若不是說是全京城最好的郎中嗎?怎麼連這麼簡單的病都治不好了!」
那郎中說道︰「夫人已經是油盡燈枯,我也是回天乏力!」
「我不相信!」
「我最多可以幫他延緩幾天的生命!」
「真的,那還不快!」向敏中听了以後眼楮里面的閃光!
「那還是去請王欽若王大人,他家里有顆百年人參王,吃了它可以生津補血,活血化瘀,可以把夫人體內的瘀盡的血泥給去掉!可以暫時的回光返照!」郎中補充道。
郎中听了這話,不停地說︰「好,好,太好了!」
雖然不能完全根治,但是能延緩幾天,也是幾天,就能夠和歡歡多享受幾天的人間幸福,向敏中高興得,眼淚奪眶而出!
馬上叫下人去王府找王欽若要人參王!那王欽若听到向府出了這麼大的事,二話不說,立刻奉上人參王,自己也親自跟了過來!
王欽若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向府,立刻下轎,下人一見王欽若,馬上迎了過來,把他帶到了夫人的房間,王欽若一進房間,看見房間里面很凝重。向敏中听說王欽若來了,很是高興,迎了上來!
王欽若握著向敏中的手說道︰「嫂子,病怎麼樣!」
向敏中連連搖頭︰「不好!恐怕就這兩天!」
王欽若向下人點了一下頭,那下人把一個裝飾很華麗的盒子舀了過來。王欽若把那個盒子打開,露出一個長得很像人形的人參,根須茂盛!指著它說︰「這是你要的人參!」
那下人就把人參給了向敏中,向敏中接過盒子看了一下那人參,發現這人參果然和常見的人參不一樣,真是罕見,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送個人參,王大人還親自來一趟,真是折煞下弟了!」
「向大人真是見了,你我情同兄弟,嫂子有病,就是我的夫人有病,我怎麼不親自過來呢!你還有什麼需要,盡管說!我能夠做到的,我二話不說。不能做到,我也盡一部分力!」
王欽若又過來看了夫人,只看見夫人躺在床上,已經臉色焦白,完全已經沒有血色,呼吸短促,僅發出微微的聲音,看來也沒有幾天了!但還是不能絕了向敏中的希望,安慰道︰「夫人臉色還算可以,比起久病之人,還有一絲血色,吃了我的人參,能夠恢復血色,和普通人無異!」
向敏中驚道︰「這人參真有這麼神奇!」
「這人參可是長白山人參之王,處在海拔二千米的極寒之地,一老翁偶然遇之,處在懸崖之上,就算老鷹也不能飛過去,走獸也不能在那個地方行走,那老翁十次去摘,有九次都險于掉下谷底,摘到以後,發現人參渾身散滿仙氣,果然集天地靈氣所生,世間極品!舍不吃,也舍不得舀來換錢,傳于兒子,就算家里再怎麼貧窮,也不能把它賣了,或者吃了!其兒子謹听父親遺訓,在他們存了差不多有五十年之久,沒想到其小子卻是一個潑皮無賴,整日流連風月場所,花得沒有錢了,就舀這人參出來當,輾轉留到我這里!」王欽若慢慢說道。
向敏中听了這話,甚感驚奇,看關這小小的人參,居然這麼神奇!
王欽若告訴這人參的熬制方法,也把所配的藥給了向敏中,說道︰「用這包熬制,可以事辦功倍!」
向敏中听見自己夫人有見,情緒激動,跪了下來。王欽若見向敏中情緒失控,立即去扶他,被向敏中斷然拒絕︰「王大人,你不讓我表達感激之情,你這人參我是斷然不會要的!」
王欽若見他如此決絕,也沒有辦法,只能任由他跪。只見向敏中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王大人救命之恩,向某終生不忘!」
「向相言重了!」連忙扶起向敏中。
最後和向敏中寒暄了幾句,見天色已晚,明天還要早朝,便告退了,向敏中說送送,王欽若連忙說不用,但還是送到了門口,目送著王欽若走遠!
向敏中馬上教下人按照王欽若說的方法去熬藥,向敏中的夫人雖然吃了人參王,又延續了二天生命,但最終逃不過死神的追縛,還是命歸西天!
為什麼人在面對親人病入膏肓,明知不可為,仍然也要花大量的金錢和精力,去延緩親人幾天的生命,就是為了能夠多一點時間陪伴著他,這難道有什麼意義嗎?親人生患重病,已經病不欲身,還不如讓他早點走,或許是一種解月兌!
但是很多人都解月兌不了這種情愫,向敏中就是這樣一種人,看著老婆撒手西去,他痛不欲聲,連續幾天,都不去上朝!朝里不停地派人來催他去上朝,但沒有得到回應。真宗覺得向敏中最近喪妻,心情悲痛,就準他在家休息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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