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們娘倆沒少承姑娘們的情,哪年都沒少往我們哪送東西,我這兒心里都門清著呢!不知道有多感激姑娘們,我也是個沒本事的,就一點繡活還算是能拿得出手,本來想給兩位姑娘做兩件衣服表表心意,可又怕給姑娘們招了麻煩,一個府里住著容易不容易,舒心不舒心的心中都有數,還盼著姑娘們別怪我偷懶或是不識趣了!」
七七自打趙姨娘進來給她們兩個問安起,就一直在打量著這個女人,漂亮卻打扮的很艷俗,按理說賈母身邊大丫頭出身的她不應該是這麼個品位呀!而且平日里風傳的她那些光輝事跡,真的不像是眼前這一句話里能透著若干個玄機的精明人干的事,真是個矛盾的女人呀!
趙姨娘感覺到七七的目光,並不躲閃,反而朝七七笑道,「姑娘干嘛如此瞧我?可是我有什麼不妥當之處?」
七七搖搖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那到是沒有,只是看著姨娘這身打扮很特別,難不成是最新流行的?」七七心說用這個法子來示弱有必要嗎?難不成這打扮特別符合賈政的審美眼光?听說賈政很寵愛她,不然也不會只有她生了一庶子一庶女。
趙姨娘听了呵呵一笑,竟然有一種嫵媚的神采,異常吸引人的眼光,到有幾分大俗則雅的感覺了。
到了此時七七才明白原來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角色,她竟然知道怎樣才能將自己的美藏起來,只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這收放自如的水平。不得不讓人稱奇呀!趙姨娘那媚眼中波光流轉。朝七七拋了個勾人的眼神後又恢復了平常的那種艷俗,只笑道,「姑娘說笑了,什麼流行不流行的我可不懂,我只好這顏色,都穿了十好幾年了也不覺得煩!」
七七和黛玉對望一眼,卻都沒接這話,心說這趙姨娘莫明其妙的同她們露自己的底做什麼?還有剛剛的示好都來的太突然了?剛進來時不是還想拉著賈環走的嗎?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了主意。她心里打的什麼算盤?
她們兩個不搭話,趙姨娘也不失望,反而自顧自的說道,「這一晃都十多年了,環哥都這麼大了!這些年我都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全靠著這一雙兒女撐著呀!想當初我和二姑娘的姨娘一道指給了兩位老爺,如今年她早早了去了,雖我還苦熬著瞧著過的還不錯,可心里的苦誰知道?唉……我說了也不怕姑娘們不高興,我心里知道姑娘們對我們好。將我們母子還當個人瞧,可是也不敢多親近姑娘們的。就因著怕太太不高興,我甚至不敢讓環哥兒來給姑娘們道個謝!
就今兒尋來的時候,我心里還七上八下的沒個主意,可見環哥難得這麼高興我又有舍不得拉他走了!有兩位姑娘這樣的姐姐是他的福氣。我們環哥自來就是個沒個疼的,難為兩個姑娘心善肯看顧她一二。」
七七听了這話就接道,「瞧姨娘說的,環哥自有她的親姐姐疼著,怎麼能就說沒人疼呢?我們這做表姐的能看顧到哪去?」
趙姨娘听了這話抹了抹眼角道,「別人不知道,姑娘們還能不知道我那姑娘是個什麼脾氣,一向是個眼楮長在頭頂上,只望得到上面,瞧不到下面的,我們娘倆就是人家的攔路石,巴不得能一腳踢開呢!那里會同我們親近呀!」
說罷也不等兩個接話接著說道,「我是個沒本事的,也不敢拖累人家,人家自去奔人家的好前途,巴結應該巴結的人,我只當我沒生過她就罷了!她若是好我心里也就安慰了,只可憐了我的環哥,姑娘們不知道我們環哥都過的什麼日子,如今都八歲了只初初的識了幾個字,還是我暗地里多教了些,平時也不叫他描紅做學問,抄的最多的竟然是佛經,唉!我……」
她這廂正羅嗦著,就听小紅進來道,「姑娘,老太太請兩位姑娘過去呢!說史大姑娘來了!」
趙姨娘听了這話立馬站起身來說道,「瞧我,不敢再耽誤兩位姑娘的時間了,我這兒就帶著環哥兒回去了,改日再來也姑娘們道謝!」
說罷拉了賈環就要走,黛玉和七七忙叫春縴幫著送送,又叫紫鵑裝了賈環喜歡的幾樣點心給他帶著。待趙姨娘兩人出了院子,兩人才邊換衣服邊聊起了剛才的事。
黛玉問,「姐,你說這趙姨娘有意思沒?跑到我們這說了這一通有的沒的是想做什麼?往常人都說她有些不著調,我還沒怎麼瞧出來,今我可算看出來了,是有些不著調,你說她是二舅舅那房里的,這些事同我們這外甥女說的著嗎?難沒成還指望著我們幫著她出頭管一管?」
七七笑笑,「那可是個人物,早年義母在的時候就說了這可是一號角色,平日沒啥交往還看不出,今一打交道才知道深淺,要不說這後宅之地還真不能小瞧了誰!」
黛玉伸著胳膊等著紫鵑為她整理衣服,听了這話就奇道,「這話怎麼說的?我怎麼沒瞧出她有什麼特別之處?」
「哼,那是她還沒將話說完!等她若是將話說完了,你就知道自己的難辦之處了。」七七心說這趙姨娘說話還真是一環套一環,又是感恩,又是哭述打悲情牌的,手腕不一般呀!難怪能在王夫人的高壓鐵血政策下還生了一兒一女。
「什麼難辦之處?」黛玉細想了一下趙姨娘剛剛的話,咦了一聲道,「難不成,她還想將賈環往我們這里推?讓賈環到我們這里來讀書做文章不成?」
「哪有什麼不可能的?她說了那老姑婆打壓庶子只叫環哥抄經不叫讀書,又說了我們心善對著賈環好,只求著讓賈環多到我們這兒玩玩,閑時讓我們看顧著他抄幾遍字,你這做姐姐的被人捧了那麼半天,還好意思說出個不字來?」何況她大概也瞧出了這府中,就她們有能力敢和王夫人對著干,又最有可能為了她那個庶出的兒子惹王夫人生氣,才會開這個口吧!
黛玉沉吟了一下道,「若她剛才真說了,我到還真不好拒絕,怎麼說那也是我表弟!那她若是再提這茬我們怎麼辦?」
「涼拌!過一個多月我們就家去打理狗兒哥的婚事,誰有空摻和到她們妻妾這些破事里!」七七理了理頭前的流海,朝上吹了口氣她是不喜歡王夫人,可對趙姨娘也沒有多少的好感!她們之間的是是非非關她鳥事,她可沒那麼聖母站到一個妾著前面替著她教孩子當刀子。
「喔!」黛玉卻想著這事找她也沒用,她能教賈環點什麼?還不如同二舅舅說了是正途,心里打定主意若是趙姨娘再來說這事就如此回她。
兩人收拾妥當結伴到了賈母處,還沒進屋子就听見一陌生的笑聲,輕快爽利,七七心說這應該就是湘雲了吧!年前就听說她守滿了三年孝要從老家回來了,不知怎的拖到了這個時候才回來。
心里想著腳下沒停的進了屋,只見三春圍坐在賈母下首的椅子上,賈母身邊卻坐著一個身穿大紅色小襖的八、九歲女童,圓圓的臉圓圓的眼楮,小巧的鼻子,一張不停張張合合說著什麼的小嘴,梳著兩個包包頭掛著銀飾玉飾,可愛嬌憨活像動畫片里的小女圭女圭,讓人見之心喜。
見她們兩個進屋,還沒等她們進前,就見她站起身迎上來行禮笑道,「我記得,我還記得的,這是兩位林姐姐吧?同我記憶中的沒怎麼變樣,幾年不見,兩位姐姐可還記得我不?」
黛玉、七七忙還禮,黛玉拉過她的手往賈母處邊走邊說,「怎麼不記得,你也同小時候一樣沒怎麼變,只是長大了不少,也漂亮了好多。當初我們還一個炕上睡過幾日,你那時還小只纏著你女乃嬤嬤不怎麼同我們玩,好容易才混熟了一點你又家去了,我還可惜沒好好相處幾日呢!你這次來,可要多住些日了我們親近親近!」
「這次來我可是要好好住上些日子呢!老祖宗你可別嫌煩,覺得我在這兒吵了你呀!你不知道我在老家那些日子最是想你了,總數著日子盼著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見您!得了大姐姐要回家的消息我更是坐不住了,連催著往京里趕,可誰知天不隨人願,偏路上遇到大雪耽擱了幾天,前兩天才到生生誤了我這顆要見見貴人沾沾貴氣的心,想想我還心疼呢!」
賈母被湘雲逗得直樂,摟著她道,「好孩子,你只顧在這兒住著別回家去了,老祖宗疼你還疼不過來呢!這次可要將這幾年沒見的日子都補回來,你大姐姐哪你也別可惜,等改明再進宮朝見的時候我帶著你去,讓你也沾沾那的貴氣去!」
「那敢情好,我們可說準了。」湘雲偎依在賈母懷里揉了揉眼楮道,「老祖宗摟著我,我就覺得安心,好似我祖母還在似的。她這一去,我就生怕在這世上就再沒有肯真心疼我的人了,還好還有老祖宗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