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桂娜娜提著旅行包躡手躡腳地穿過客廳準備出門。
這麼早，你去哪兒？郝強睡眼朦朧地從沙發床上坐起來。
桂娜娜只好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冷漠地說︰我，出差幾天。
郝強似乎不打算再回避什麼，直截了當地道︰產科大夫，出哪門子差？
桂娜娜感覺郝強在故意挑事，盯著他打量一番，才說︰哦，忘了通知你，我已經調動工作，不再是一名產科醫生。
郝強卻站起來，有些沖動地徑直來到她身邊，奪下她手里的旅行包，轉身說︰無論調動什麼工作，也用不著天還沒亮就離家出走。
桂娜娜驚訝極了，她一時弄不明白郝強怎麼能如此蠻橫地對待自己，反抗道︰你想干什麼？你在限制我的z y u？
郝強將旅行包扔向沙發︰我只是希望你留下來，希望我們兩個人好好聊聊。聊完了，如果你還堅持要走，我絕不阻攔。
桂娜娜看著自己的包散落在沙發上，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郝強坐回沙發床，開始在茶幾上模索打火機和香煙︰能聊的很多，最好聊透了，反正，你、和我，不能再像現在這麼下去……
桂娜娜似乎听明白了什麼，冷冷地問道︰你，希望我們怎樣下去？
郝強聳聳肩， 嚓點燃嘴里的香煙，吐出一口煙霧，說︰在你我的關系中，什麼時候輪到我說了算的時候？所以，我們倆，最好心平氣和、面對面地聊一聊……
無聊！桂娜娜似乎從牙縫里吐出這兩個字，扭頭打開房門，揚長而去。
！听著關門聲，郝強的眼圈紅起來。
……
此刻的桂娜娜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意氣風發地走進摩天科學大廈，高跟鞋踩在大廳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輕快的咄咄咄的響聲。
大廳的前台小姐立即起身招呼她︰您好！
然後迅速對自己的無線耳麥說了幾句什麼，又對桂娜娜說︰麻煩您稍候。
很快電梯門開，那位曾給他遞平板電腦的小伙子走出電梯，向她走來。
不好意，讓您久等了。說著遞給她一塊上面印有桂娜娜照片的工作卡牌。
桂娜娜立即把工作卡牌掛到胸前，道︰謝謝。
接著，小伙子帶著桂娜娜刷卡後進入空電梯。
剛踏進電梯，桂娜娜就奇怪自己居然有立即按亮99號按鈕的沖動。
卻見小伙子伸手按亮的是89號按鈕。
桂娜娜噗嗤一笑︰我還以為去第99層。
小伙子道︰第99層是實驗室。苗副院長特意交代，直接引導您去辦公室。您的辦公室在89層。
唔。桂娜娜點頭。
二人一時無話，小伙子力圖打破僵局，將自己的胸牌遞過來，說︰我叫賴孝意，以後，您稱呼我小懶就行。
好的,小賴。桂娜娜笑笑,隨即偏著頭，說︰那你就稱呼我桂姐吧！
好的。
電梯很快到達八十九層。
叮咚，電梯門開。
請。賴孝意說。
桂娜娜卻有些猶豫，納悶自己為什麼渴望繼續上行,因此,沒有立即挪步。
桂姐，我們到了。他禮貌地重復道。
哦。桂娜娜強迫自己跨出電梯，卻惦記著99號按鍵，而且有一種無法遏制的想要立即按亮它的念頭。電梯門已在她的身後關閉.
這邊請，桂姐。賴孝意似乎覺察到她的猶豫，只得耐心地又說。
桂娜娜只好一步幾回頭地強迫自己離開。
賴孝意把桂娜娜引導到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門外，說︰桂姐，您的辦公室就在這里，請進。
……
黑屋里，苗老太正一邊喝咖啡一邊專注地盯著對面的寬屏。
不一會兒就見桂娜娜推門而入。
她似乎發現這間辦公室其實就是自己曾經的病房，不由笑著說︰好熟悉的地方。
衣櫃里有工作服。賴孝意對她說。
桂娜娜點點頭。
苗副院長在哪兒？她問。
賴孝意答︰苗副院長說，您能找到她。
桂娜娜點點頭，似乎模了模口袋里的玫紅呼叫器。
桂姐，如果沒有其它需要，我就先告辭了。賴孝意對她說。
謝謝。桂娜娜答。
賴孝意帶上房門離開。
桂娜娜環視四周，似乎注意到病床邊又多出兩台高檔設備，笑著自言自語︰看來，還是要研究我。
接著，她的視線轉向靠窗的那張寬大的書桌、高級真皮旋轉椅和一體式寬屏電腦。
最後，她的目光落到那道小門上，推開門，她似乎會意到這是辦公室配備的單人盥洗室，于是滿意地不住點頭。
她拉開衣櫃，取出一件白大褂換上，將手機和玫紅呼叫器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舀出來揣進白大褂的衣兜。
忽然，她愣了片刻，渀佛心里一動，掏出玫紅呼叫器，按了一下，小紅燈立即閃爍起來。
看到這里，苗老太趕緊放下咖啡杯。
……
桂娜娜沒有料想到，玻璃窗竟然能變成寬大的熒屏，上面立即出現苗老太的半身圖像。
歡迎您，桂娜娜研究員！
您也能看見我？桂娜娜興奮地問。
當然。
哦，真方便。桂娜娜歡快地說。
辦公室還滿意嗎？
嗯，不錯。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苗老太在圖像里微笑著說︰第一天來這里上班的人都一樣，對一切充滿好奇。
我可是個閑不住的人。桂娜娜說。
這樣吧，你今天的任務，就是熟悉環境。從哪里開始，由你。
好吧。
圖像消失。寬屏變回透明的玻璃窗。
桂娜娜來到窗前，鳥瞰遼闊的城市景s ，心里頓時舒暢很多。她想了想，走向盥洗室。因為，她習慣了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消毒。
……
黑屋里，苗老太按下一個紅s 大按鈕。
頓時，寬屏圖像顯示在那個寬闊的實驗室里。
最新數據顯示怎麼樣？苗老太的聲音在試驗室上空盤旋。
一個年輕的面孔靠近︰一切正常。
好。立即按第一套方案進行。
是，立即執行第一套方案。
……
水龍頭打開，消毒洗手液被按入手心，然後加少許水抹出豐富的泡沫。
桂娜娜熟練而機械地重復著自己早已習以為常的系列洗手動作，並抬眼從盥洗鏡查看自己的面孔。
臉s 蒼白毫無血s ，眼圈發黑眼凹深陷。
娜娜，你是怎麼了？她問自己。
手洗完後，她索x ng捧上清水、把自己的臉也沖洗一番，然後用面巾紙搽干。
面s 稍有好轉，起碼，水靈不少。
盯著鏡子，忽然有一種忘記了什麼忽然就要被想起來的疑惑。
自己到底忘了什麼？她盯著鏡子發愣。
腦海里突然冒出99號按鈕，桂娜娜當然明白這個99號按鈕在哪里。
她的心里又開始有了那種立即去按亮它的沖動。
既然，自己今天的任務就是熟悉環境，不妨就去按亮它好了。
主意既定，桂娜娜便走出盥洗室，走出辦公室，穿過長長的走廊，跨入電梯，按亮了99號按鈕。
于是，電梯迅速而平穩地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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