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奪山主儀式,本是五年一次,然而因為任勝闖過三關的彈劾,武昌山的幾大舵主在這幾近黎明之時,忽然迎來了意外的驚喜,雖然有些準備不足喜憂參半,但更多的,卻是立刻拿出了所有的本錢。
江湖里的漢,爭奪權位最為簡單粗暴,一來看誰的拳頭更硬,誰的人最能打,二來就是看誰的財力最為雄厚,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懂得合縱連橫的道理,等到其他人的支持。
漕幫雖然是江湖幫派,可也並非所有的掌舵都能打,像那些善于經營的掌舵,更喜歡用財物招攬一些國術高手,將其引入漕幫的山門作為護法,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代替自己去爭奪山主之位。
讓眾人安心的是,攜大勢而勝的外塘勝,雖然闖過了三關,在漕幫弟搏下了前所未有的人望,可在下了油鍋傷了手臂之後,竟然成了第一個沒有表露出威脅的對手,尤其當其他幾位掌舵,小心翼翼地將他捧上了第一掌舵的時候,也算是合力將他從爭奪山主的競爭對手,無形地排斥了出去……
所謂狼多肉少,想吃飽,只能讓競爭對手越來越少。
這個想法本沒有錯,只是等到幾個掌舵擺明車馬,就讓手下或自己親自在甲板上痛快開打,眼見著接連淘汰出局了三人,即將在鼎爺與喪彪兩人之間決出勝負的節骨眼,這才忽然听得一聲冷笑,空出的甲板上不覺在瞬間又多出了一人……
這人自然是萬剛薪。讓人驚異的是,他不單跳入了場,甚至還同時向鼎爺和喪彪出了手。
「兩位身上的功夫,雖然月兌胎于南拳和禪宗拳術,可因為這些年在船上水里來風里去的爭斗,已經漸漸有些進了魔道,在這甲板狹小之處,一旦彼此失手,恐怕就要生死難料,不如我們來換個和氣一點的打法!」
萬剛薪嘴上說得好听。可動作卻是極快。就在兩人還有些模不清頭腦之際,他卻長臂舒展如白鶴震羽,提步發勁似野馬分鬃,一個恍惚之間。便已經一手抓住了鼎爺的手肘麻筋處輕輕一按。一手則閃電一般地一肘磕在了喪彪的肩胛骨上……
「滾……」
鼎爺和喪彪遭遇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雖然心有些驚怒不定,可卻又同時選擇了合力出手,只是不等兩人提勁發力。便忽然感覺從萬剛薪手上傳來一股暗流,隨後半邊骨頭都有些酥麻難忍,使得之前悍然打出的拳腳,轉眼變得無力無氣……
「我等漕幫兄弟爭奪山主之位,你一個外人上場算怎麼回事,莫非你仗著自己功夫了得,就想挑戰我們漕幫的規矩,瞧不起我漕幫十萬弟不成!?」
鼎爺眉毛一挑,冷冷地質問起萬剛薪來,盡管他的手臂仍感覺有些麻木,但直至掙月兌其拿捏之後,他的臉上也卻沒有顯現出來半點驚恐,而到了那句問話的最後,不單聲音變得愈發冷酷凌厲,就連身上也充滿了一股血淋淋的殺氣,「還是說,你練拳m練傻了,真把自己當做陸地神仙,想一個打我們幾百個!?」。
喪彪站在萬剛薪的身後,心里雖有怒氣,可終究知道眼前這位的功夫到了什麼地步,可看鼎爺的語氣,顯然根本不打算給他有理由參戰,短短的兩句話,便將大帽扣了下來,頓時明白鼎爺到底在忌憚什麼,眼見萬剛薪有些無言以對,索性暗擰腰發勁,一個沖步飛出的同時便呼地打出兩記炮拳……
萬剛薪眼精光一閃,側身展臂上下接連抖動出拳,在砰砰兩聲震退了喪彪之後,又同時收回另外一條手臂,以一記封肘輕磕,閃電般地擋住了鼎爺由下而上的撩陰腿,隨後變肘為抓一把刁住了鼎爺的腳踝,猛然向一旁抖落出去……
鼎爺渾身一麻,隨後‘砰’的一聲摔在了甲板上面,轉頭再看喪彪時,卻也是雙臂直顫,臉色漲紅如血……
「神仙也好,妖魔也罷,不過也是古人參悟了上乘道藝,將丹勁雷法的真傳混入神仙志怪之說,當做念想留給後人的法門,真要是想殺你兩個,不過是剎那間的光景,但若說打幾百個,那未免有些過于張狂……」
說到這里,萬剛薪也在人群有些混亂的時候對著場外的魏奇抱了抱拳,「當然,今日我上來是替魏先生奪回山主之位,幫里如有不服氣的兄弟,仍然可以再上來切磋,無論如何,我都自然會與對鼎爺兩位一般,點到為止……」
鼎爺雙腿上抬,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起,隨後便冷笑著吼了一聲︰「放屁!魏奇被勝哥兒從山主之位彈劾下來,哪里還能再次爭奪山主之位,你一個走老了江湖的散人,竟敢插手我漕幫傳承大事,哪怕真修成了仙,今日我漕幫的弟兄也要與你不死不休!」
「老就算不是山主,也是漕幫武昌山上兩大碼頭的掌舵,手下兄弟足足有七百號,怎麼到了阿鼎你的嘴里,就沒有了爭奪山主的資格……莫非,你如今就已坐上了山主之位,想將魏某逐出漕幫不成?」
看著鼎爺厲聲挑唆著船上的漕幫弟,魏奇自然不會任由他擴張聲勢,張口顯露著實力的同時,也將目光接連投向了已經被淘汰的三位舵主……
「外塘勝彈劾我之事,雖然還沒有最後定論,但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無非是覺得金主身上錢財惹眼,自己分得少了,可若是因為這個,便將我在山主位上承諾了人家的事情全部推翻,你們未免也太過于貪得無厭,這種江湖大忌,就算我魏奇能忍,可漕幫的刑律能不能忍?諸位最好還是想清楚,日後讓總舵刑堂那幫家伙找上你們。可不是今天大家關起門爭一爭山主就能搞得定的事情!」
三位舵主因為爭奪山主失敗,心里早已沒了之前的那股沖勁,等到魏奇再攜著這幾年做山主的積威,連番地咋呼和恫嚇之後,心里不覺愈發動搖起來,「山主……奇爺說得有理,這事兒沒有最後定論,若是連奇爺奪山主的資格也剝了去,日後總舵那邊必然麻煩重重……不如,就讓這位一試……」
話說起來簡單。可實際上這麼一來。就等于三人臨陣倒戈,選擇讓魏奇做山主來自保,即便是財堂掌舵和任勝支持鼎爺與喪狗,也不過就是四比四打和的結局。一旦眾人無法達成一致。恐怕就要面臨著漕幫這武昌山四分五裂。甚至很可能血流成河的局面……
「讓這位萬師傅上也不是不行,但大家都看到了,他這等大家打到了尾聲這才出場。未免有些投機取巧,為以示公平,我建議每個分舵都重新選出最強的人手再爭一次,否則不如大家就用手上的刀槍說話!」
就在鼎爺和喪彪也覺得進退兩難之際,一直躲在幕後的任勝又站了出來,而他這一開口,便讓魏奇的臉上面沉如水,讓其他剛剛準倒向魏奇的掌舵,忽然又變得興高采烈起來……
「如此也好,大家全部重新選人,也免得為外人佔了便宜,輸贏都再沒有話說!」
鼎爺與喪彪對視了一眼,雖然有些不太情願,可總歸比就這麼直接輸給了萬剛薪好了許多,先用話提示眾人先用車輪戰術打倒外人,回頭又將目光投向了任勝,看看他還有什麼後手繼續拿出來……
「鼎爺之前求勝心切,都忘記了賢佷女的身手不凡,不如便讓這丫頭替鼎爺上去試試如果?」
眾人正在自己分舵反復打量,忽然發現怎麼選,都根本沒辦法打贏萬剛薪時,忽然見任勝又領著一群陌生的面孔,神色輕松地走到鼎爺身邊,將一個看似柔弱單薄的年輕女推了過去……
「哈哈,你不說我還真就忘記了,有了輕舟佷女,一切自然好說!」
喪彪臉上微微一愣,隨後這才發現任勝已經轉投面向自己,明目張膽地拉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一把推到自己身旁,「這個是彪哥前些天托我招得紅棍,到我分舵也沒兩天,本來還想著多考驗一番再送過去,今天不如就將他交還給彪哥?」
「勝哥兒如此高義,做兄弟還能說什麼,往後若是勝哥兒有話,我喪彪水里火里都是去得的!」
「外塘勝,你這勾結革命黨的賬我還沒跟你算,你竟然又把他們摻進其他分舵,你這是欺師滅祖!」
任勝和喪彪正在虛套,忽然听得魏奇惱羞成怒地吼了起來,不覺在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魏掌舵這話就不對了,你既然可以臨陣收了國術宗師為護法,那兄弟這幾個人還算得了什麼,你看其他幾位掌舵都沒有異議,為何你卻這麼大的火氣,莫非是怕山主之位落入自己兄弟手上?」
「你放屁!」
「魏掌舵還是不要急躁,我看勝哥兒此舉倒並無不妥,即便我等與他借人爭奪山主之位,最後這山主的位置,總歸跟上場比武之人無法,還是要落在自家兄弟的手上,勝哥兒這麼做,也是為了讓比武更加公平一些,否則,你身邊這位大師一出手,哪里還有我們的活路?」
「就是,這規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怎麼你做得了初一,我們便做不了十五麼?」
看著眾人因為萬剛薪的壓力,紛紛打起了任勝身邊那些好手的主意,魏奇不覺再次體會到了無力的感覺,只是不等他妥協,就又听得任勝又笑眯眯地提出了新的建議……
「這些人身手雖然不錯,但都是同出于神猴楊猛的無限制國術一脈,對彼此拳路極為熟悉,若是讓他們先打,恐怕打個一天一夜也分不出勝負,不如便輪流與這位萬師傅較量較量,如此即便最後我等都輸了,想來也再沒了怨言……」
說到這里,任勝的臉色忽然也變得肅然起來,在魏奇準備反駁之前對著萬剛薪冷冷地說了一聲︰「萬師傅,您看這樣行麼?」
「呵呵,這車輪戰若是真有用,那我這丹豈不是白抱了,為了不讓那位神猴日後說我欺負小輩……來來來……你們幾個一起上吧!」
………………………………………………………………………………………………………………………………………………(未完待續請搜索樂讀窩,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