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與縴縴情同姐妹之外,你與宅里另一位無人不知的孌童也情誼頗深。」徐汝之說起往事來,臉上便更是沉悶,仿佛那段往事籠罩著厚重的紗布似的,讓人難以透過氣來。
「難道就是…」徐蘭兒有些不確定,但是直覺又讓她馬上想到了一個人。
「你猜的沒錯,此人正是李明玉。你與他關系甚好,以至于你們最後兩人相約了趙承歡趙承喜兩兄妹謀劃逃出了馮司令的大宅。」
「所以我們逃了出來,只是…」
「當年司令十分生氣,派了很多人手前去抓捕你們,你們很聰明,給了很多誤導,躲過了所有人的眼楮和抓捕。不過最後,你為了救差點暴露的他們,自已只身前來引開前來抓你們的人,于是和他們失了散。」
「而我就被哥哥你救走…」徐蘭兒不知道在自已沒有記憶的那幾年孩童歲月里,她自已居然經歷過這麼多刻骨銘心的事。
「你差點死在了我的馬蹄之下…」
「蘭兒,蘭兒…」馮思齊伸手在徐蘭兒的眼前連晃幾下,仍不見正在發呆的徐蘭兒有反應。
本來一直軍事繁忙,現在關系日益緊張,每天忙的分身乏術,他見今日陽光正明媚,便想帶著蘭兒來耙場來練練槍,他寧願晚上熬夜再多花點時間來處理軍務,也希望白天能多和徐蘭兒相處一下。
只是今天的徐蘭兒不似平日里來到耙場的興奮,從一開始便似陷入自已的思緒中,開始不停的發呆。
出于無奈,馮思齊只好伸手推了推身旁的徐蘭兒,徐蘭兒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
「思齊哥哥…」蘭兒一臉茫然的轉過臉來對上馮思齊關切的雙眼。
馮思齊伸出手掌往徐蘭兒的額頭探去,不知道是不是徐蘭兒不舒服了。
見馮思齊向自已的額頭伸過手掌來,徐蘭兒本能的往旁邊一躲,不知道為什麼,馮思齊的樣子讓她聯想到了馮司令,聯想到了傳說中的孌童的可憐一生…
「蘭兒…」馮思齊的雙手尷尬的停留在了半空中,馮思齊對徐蘭兒反常的行為百般不解。
「對不起,思齊,我想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家休息了。」徐蘭兒話一完,便徑自轉身離去,留下愣在原地一臉茫然的馮思齊。
「汝之…蘭兒這兩天怎麼樣?」馮思齊找來徐汝之,自從上次耙場一別,已經有兩日未見到徐蘭兒,派人約見,徐蘭兒總是稱病拒見。他反復思量在耙場時,徐蘭兒的奇怪行徑,自已仍未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生病了,躺在床上靜養。」徐汝之如實告之,對于徐蘭兒避而不見馮思齊一事,他從清玉那里略有耳聞。看來自已告知了徐蘭兒她小時身世之事後,她似乎對馮思齊有些逃避了。
「汝之…」馮思齊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徐汝之,似乎欲言又止。
「正如你所猜想的,蘭兒問了我關于她的身世,而我不希望她太將精力糾結于此事之上,于是我將她小時之事全都知無不言的告訴了她。」徐汝之有著軍人的正直和剛毅,對于事情從不拐彎抹腳,直言不諱。
「…」這下換馮思齊陷入沉默之中了。
思索了半天之後,馮思齊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抓起外衣,便往外走去,步履匆匆,留下一陣清風給站在原地的徐汝之。
「姑爺…」丫頭們在廊道里試圖阻攔要硬闖入徐蘭兒閨房的馮思齊,今天的準姑父不似平日里的春風得意,也不似平日里的氣定神閑,此時所有的,只是好似亂了陣法的一盤棋似的。
「你們退下吧,我與你家小姐有話要單獨談談…」馮思齊不顧丫頭們的阻攔,仍然大步往徐蘭兒閨房方向大步走去。
「可是姑爺…」丫頭們哪是馮思齊的對手,絲毫都攔不住馮思齊的腳步。
「姑爺,小姐說了,這幾天誰也不想見,特別是您…」丫頭們被眼前失控的情景嚇的苦不堪言。
「知道了,你們退下吧。」馮思齊聲音里的威言,不怒而威。
丫頭們看著馮思齊的背影,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辦。
「蘭兒…」馮思齊推開房門大步跨入徐蘭兒的閨房,進入後,則馬上又放輕了自已的腳步,反手將門輕輕掩上,往里一看,見徐蘭兒正半躺在床上小眯著眼睡著。
「嗯…」听到有人叫喚自已,徐蘭兒輕輕咕噥了聲應了句,緩緩睜開了眼楮。
見眼前正站望著自已的人是馮思齊,便頓時清醒了不少。徐蘭兒努力用手撐起自已疲憊的身子,馮思齊見狀,便快速坐到了床沿,在她背後靠上一個枕頭。
「思齊哥哥,你怎麼來了…」徐蘭兒偏著頭看著一臉風風火火的馮思齊。
「蘭兒,上次在耙場,你我不歡而散,你兩日來病在床上,也不許我來看你,可真把我擔心壞了。」馮思齊嘆了口氣。
「對不起…」徐蘭兒知道自已有點莫名其妙,內心對馮思齊愧疚不止,但對馮思齊的拒見行為又感到無可奈何。
「汝之都和你說了是嗎?」馮思齊努力看著徐蘭兒的表情,似乎想從她每一個一閃而過的表情里找出點什麼來。
「嗯…」徐蘭兒低低地應了聲,有些中氣不足。
「所以你在避著我,因為馮司令是我爹,看到我,就想起了我爹豢養孌童一事?」
「對不起,思齊哥哥,我知道這一切都與你無關,只是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司令來,我覺得有太多無辜的孩子。」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以後都不見我?」
「我不知道,思齊,你讓我自已先接受這個事實,興許過幾天後,我便也就不再介意這一切一切原本就該塵封的往事了。」
「蘭兒,看著我。」馮思齊伸出雙手將徐蘭兒的臉對上自已的臉︰「蘭兒,不管怎麼樣,請不要想著離開我,好嗎?」
「…」徐蘭兒努力的看著眼前的馮思齊,內心卻浮現上了李明玉的臉龐以及與李明玉之前的點點滴滴,「對不起,思齊哥哥,我…我好像喜歡上李明玉了。」
「…」馮思齊心里閃過幾條閃電似的,無法立馬消化徐蘭兒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蘭兒,你是因為李明玉與你從小患難與共青梅竹馬,所以才會產生這種錯覺。」
「對不起,思齊哥哥,我其實對你一直只有兄妹之情,並無男女之意。」徐蘭兒看著眼前這個從小便亦師亦友的好哥哥,不想隱瞞自已內心的想法,只想將自已真實的想法與感情據實以告之。
「你是因為知道了自已小時候的身世,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話來。你現在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別想,等病好了我們再深談,但是說好了先,不許再不見我,好嗎?」
「不是,思齊∼∼」徐蘭兒剛想要說些什麼,則被突然闖入的丫頭打斷了說話。
「小姐…」外房的丫頭慌慌張張的闖進房里來,一見馮思齊也在房內,便也深作一禮︰「姑爺好。」
「什麼事…」徐蘭兒看著丫頭神色慌亂,猜想是出了什麼事。
「小姐,外面…」丫頭說話欲言又止,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眼馮思齊,又低下頭不敢再作聲。
「說吧。有什麼事是姑爺不能知道的。」徐蘭兒看出丫頭的顧忌,但不想自已與馮思齊產生不必要的隔閡,但出言打消丫頭的猶豫。
「小姐,李家送了大隊的聘禮過來,說是要娶小姐…」丫頭說完外頭讓人措手不及的情況,又小心翼翼看了眼馮思齊,憋著氣不敢再出聲兒。
「聘禮?」徐蘭兒不敢置信的重復著丫頭方才說的話。
整個廣州城無人不知,她徐蘭兒已經與馮思齊訂婚,明年一立春便要舉行婚禮,之前李明玉來向自已說,要娶自已照顧自已,徐蘭兒想著興許只是他一時沖動,因為興奮當年的小墨蘭並沒有死,于是她並不接受,心想久而久之,李明玉自會打消此念頭,可是今日,他不再單獨前來向她求婚,而是當著全廣州城的人的面前來向她求婚,當著她未婚夫馮思齊的面向她求婚,他若不是瘋了,必定也是失了心發了狂。
如此光明正大的與馮思齊叫板,與馮司令叫板,讓司令的面子往何處擺,他竟一點不再擔心事情的後果,也一點不擔心司令知道後會怎麼對付他,他竟然如此大膽的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事。
「李明玉∼∼」馮思齊從徐蘭兒的床沿上站起身來,徐蘭兒見狀,趕緊伸手拉住了馮思齊的手臂。
「思齊哥哥∼∼」徐蘭兒眼露了懇求,對著馮思齊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出去。
馮思齊看了眼徐蘭兒,對著她祈求的眼神,無法置之不理,于是只好又坐回到她的床邊。
「思齊,我們既然已經定婚,便再無反悔一事,請不要在意別人。」徐蘭兒拉住馮思齊的手不放。
「哎∼∼」馮思齊縱使內心滿是怒火,但是對著徐蘭兒那純淨的眼神,也再發不出火來,只是坐在徐蘭兒的床邊,將她的手仔細的放入被子中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