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風流 102、摘星宮

作者 ︰ 青澀隻果

如果說牡丹坊的整個布局講究文藝雅致的話,那月季坊就更加富麗堂皇,給人的感覺就是真正的尊貴。

雖然這讓某些文人覺得太三俗,但不可否認的是,將富貴、華麗這樣地點發揮到極致,那也是一種非常高明的手法。

不僅是布局,在對待來狎妓的客人憚度上,二者也截然不同,牡丹坊是讓自家的文藝女青年們裝清高、純潔,卻又有少許曖昧的勾引,口味很淡,卻極得一些單純少年的追捧,可以讓少年們產生一種初戀般純粹靛驗。

除了純潔的少年外,那些上了年紀的士大夫也比較喜歡頗有情調的牡丹坊。

若即若離,曖昧勾人,便是牡丹坊一貫堅持的方針,于是牡丹坊中的文藝女青年們總能夠在表面上平等的對待來客們,偶爾賣一賣肉,就讓來客們大呼過癮。

而月季坊則從牡丹坊越來越受歡迎時,終于開始不斷的刷新下限,它的一改之前與牡丹坊比較相似的走清高路線的方針,而是徹底的把架子放下,將客戶當成上帝。

可以說,月季坊的客戶體驗比牡丹坊要做得更加出色,因為它時刻讓月季坊玩樂的人,體會到了一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不過這並不代表月季坊中的名伎們,就會疏于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上的訓練,真正的名伎,就應該滿足客人的一切要求,做到真正的完美!

當然,月季坊的高層,還是將客人分三六九等的,遇到層次較低的人,想要讓名伎低聲下氣的對待,那可就是天方夜譚了。

如崔顥這種名門公子,又與王維交好,他的在月季坊受到的禮遇,自然是一等一的。

幾乎是崔顥一進這金碧輝煌的月季坊,早有下人迅速報告上去,正在月季坊前堂的幾位專門迎接客人的女子們,已經齊齊跪在了幾人面前。

這倒是讓幾人都不由一愣,因為王維、崔宗之、韋陟這三人確實沒來過這月季坊,這種跪拜的迎接方式,還真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在知道崔顥不是一個人,而是帶著幾個友人來之後,月季坊的坊主蕭媚柔仿佛就像是聞到了腥味的貓兒一般,親自來到月季坊門口迎接。

蕭媚柔在月季坊的地位,就好比絮輕塵在牡丹坊的地位,兩人還在皇宮內教坊時,就是死對頭,如今又同在某位公主殿下手中當差,自然也競爭得十分激烈。

不過讓蕭媚柔異常憤懣的是,那位公主殿下分明是偏心的,自己不就是在殿下面前表現得過于殷(風)勤(騷)了一些嘛,結果卻是,公主殿下最終選擇幫牡丹坊構思了不少提升品味的地方,使得牡丹坊從單純的青樓一下子變成了文學藝術氣息非常濃厚的地方。

絮輕塵在管理上的手腕也愈發爐火純青,為了獲得更加優質的女孩來源,她對那些大牌的名伎異常寬松,在接客上基本上已經做到了隨心所欲,陪人上床這種勾當亦是自願的行為,因為絮輕塵明確的將牡丹坊中的妓女分成了兩類,一種是藝伎,還有一種則是專門陪過夜的肉妓。

這就使得牡丹坊的口碑非常不錯,甚至有平民出身的美麗女孩,願意到牡丹坊去當藝伎,不過首先要經過幾年的訓練,才能出道,而一旦出名的話,那不僅可以受到各種各樣的吹捧,客人們打賞的收入也會有部分作為她們的獎金。

毫無疑問,如今的紅牡丹,就是最紅的藝伎,因為她的閃耀程度就如同黑夜中的星星一般,所以不知何時,人們習慣用「明星」來稱呼她,不少女孩十分羨慕紅牡丹的風光,于是心中自然也便產生了一個明星夢。

蕭媚柔可不想這麼服輸,在發現自己打理的月季坊,在高雅、文學、藝術等方面無法與牡丹坊抗衡後,果斷選擇了另一條專業「賣肉」的道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其實才是王道。

說起來,蕭媚柔選擇這一條道路,與王維還有不少的關系,首先是因為王維的那一首《紅牡丹》,不僅一下子將牡丹坊的花魁紅牡丹與月季坊的花魁薛如霜在名氣上拉開了距離,而且還使得整個牡丹坊都名聲大噪。

而誰都知道,王維有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友人,崔顥就是其中之一。在崔顥被牡丹坊的無限曖昧弄得厭煩之後,便選擇來這月季坊嘗嘗鮮,這一逛才發現這才是他真正向往的地方,名伎們有才有貌還不裝逼,自己花夠了錢後,還能徹底把她們搞上床。

蕭媚柔卻是想通過崔顥打王維的主意,既然崔顥會來這月季坊,那總有一天,王維也會來的,那首先就要搞清楚王維的興趣愛好,再投其所好。

于是蕭媚柔從崔顥口中知道,王維偏愛那種清瘦純淨的女孩,最好有美麗的素顏,甚至崔顥還在不經意間提到,其實王維並不欣賞牡丹坊那種調子的青樓,更喜歡放縱、過癮些的青樓。

這無疑讓當時還在猶豫是否走賣肉路線的蕭媚柔下定了決心,想來像王維這種公認的潔身自好的男人都放縱,別提其他男人了。

今天,蕭媚柔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了,省試結束,崔顥終于把王維這尊大佛帶到月季坊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盧象、崔宗之、韋陟。這種層次的世家子弟,無論放到哪里,都是座上賓。

哪怕那牡丹坊的藝伎號稱能夠自由選擇接客的對象,但遇到這群人,就算心中不願,也絕對會被逼著上去接客,一來接待這樣的客人若能獲得幾首好詩,那名聲肯定就不愁了,二來這群人的身份太過高貴,若是怠慢的話,下場可就悲劇了。

其實若真的遇到如王維這種身份才華容貌都不缺的世家子弟,幾乎不可能有哪個藝伎選擇拒絕接客,因為這簡直是把送上門來的富貴往外推。

第一次這與牡丹坊齊名的月季坊,王維望著這月季坊的門面,真的是富貴逼人,讓人一下子就產生了一種自己也是大富貴之人的感覺。

當然,若是讓自認為高雅的世家子弟來挑刺,他們一定會說這里充滿了一股暴發戶的氣息,可如果暴發戶的財富比名門世家都要多呢?也許就不會被稱為暴發戶了,由此可見,暴發戶之所以會被成為暴發戶,還是因為財富不夠多。

蕭媚柔主動前來迎接這幾人的時候,她一眼就將王維從幾人中認了出來,哪怕崔宗之與韋陟這兩人其實更加耀眼出眾,而王維總是顯得低調平和。

蕭媚柔的裝扮,倒也十分契合這月季坊的氛圍,只見她滿身錦繡,珠光寶氣,可即便如此,卻一點都不給人艷俗的感覺,反而更像是一個真正的貴婦人。

蕭媚柔年紀不過三十,卻有著一雙水靈靈狄花眼,兩彎柳葉眉,粉面含春,頗具親和力,抿著的豐潤嘴唇,會自然而然流露出一分笑意,讓人戒心盡去。

這又是一位典型燈朝麗人,身材顯得圓潤而豐腴,白皙柔女敕的肌膚仿佛可以掐出水來,美艷的臉頰,讓人百看不厭。

可惜蕭媚柔這種坊主是絕不會接客的,她們以前雖然屬于內教坊,但現在卻已經是那位公主殿下的下屬了,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的自主權。

牡丹坊、月季坊這本來算是官辦的左右教坊,如今已經變成了玉真公主的私人財產,產生的收入源源不斷的供應著那位公主殿下的奢侈生活。

蕭媚柔看起來比絮輕塵更加長袖善舞,隨便幾句寒暄,就捧得諸位公子心中舒暢,她在大方的介紹自己的身份後,更是讓眾人感受到了月季坊的熱忱。

連王維都不得不承認,這個月季坊給他的印象,確實要比牡丹坊要好,當然由于他現在的身份,已經遠超以前了,受到的待遇自然水漲船高。

王維攜著的名聲參加科舉,誰都知道,也許馬上王維的身份將不在局限于詩人,而是進士及第,有了官身,那他的影響力將更大。權力這東西,遠比名聲要實在。

蕭媚柔親自帶著幾人往月季坊里面走去,里面的道路十分平整寬敞,更加大氣。

如果說牡丹坊中是曲徑通幽,綠樹成蔭,各種閣樓亭榭恍若仙境的話,那麼雖然月季坊沒有這麼多渲染清幽氛圍的植物,但卻有一座極為豪華的宮殿,它比任何青樓都要豪華,這直接如同鎮壓氣運的靈寶一般,鎮住了整個月季坊。

這座宮殿名為摘星宮,乃是玉真公主親自所起,似乎是想與商紂時期那摘星樓相媲美,但這顯然是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摘星樓雖然奢華,但要與皇城中的大明宮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不過普通人若能夠在這摘星宮中狎妓,倒也算是一種帝王般的享受了。

蕭媚柔一路上十分熱情的介紹整個月季坊的狀況,她的口才著實不錯,三兩下就能勾起別人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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