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之落日歐羅巴 第二百八十四章 “趕羊”戰術

作者 ︰ 昕漸以落

黑森伯爵「依依不舍」的送我們走出好遠,要不是他終于在黑森同法蘭克尼亞邊境的一條小河邊停下,我還真以為這個皇帝的狗腿子跟明朝那些太監一樣要隨軍監視我們行動呢。被洛林人打殘的伯爵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要人沒人要糧沒糧(有沒有大家心里都明鏡的,被掠奪的全是浮財,誰家還沒點壓箱底的棺材本?更何況是個伯爵),好不容易貢獻的三十名騎士每人竟然只有一匹可供騎乘的的戰馬,侍從死的死逃的逃,行軍時還得自己扛副槍,要多寒磣有多寒磣,冷不丁遇個不了解實際情況的還以為這年頭連侍從都敢佩騎士劍了呢,所以雙方告別時自覺汗顏的伯爵一個勁拍胸脯保證黑森騎士超期服役的開支全由自己負擔,而且也不會參與瓜分戰利品,似乎做了好大的讓步(這幫中世紀貴族的思維很秀逗,賣來賣去的人情在我看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細節,沒用的面子貨,但人家認為體現了「至高無上的榮譽和普世公認的原則」,如此看來,我的思維還部分停留在現代,沒能完全融入中世紀的大環境)。

全軍拖拖拉拉的渡過了這條環繞馬爾堡水量充沛的蘭河,據說名字取自河灣處成片盛放的紫色杓蘭,因為現在國中戰亂不止導致流民和盜賊四起,走陸路不再安全(即使花費重金雇佣武裝護衛,遇上不講理的領主軍隊也搶你沒商量,貴族騎士就是一群合法的暴徒)。于是水上運輸日益頻繁,基本上能通航的河流里都航行著那種吃水很淺載貨量卻很大的平底船。將戰時變得更為緊俏的商品運往一個個封閉的城鎮,從差價中牟取暴利。這次為了提高渡河的速度,我們強行征用了正在此地停泊的幾艘小貨船,用來運送金貴的戰馬和物資,哭喪著臉的商人們既生氣又無奈的表情十分滑稽,看得我于心不忍,吩咐羅洛隨便掏了點錢付給他們,對方顯然是受到了驚嚇。沒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做什麼事情都天經地義的貴族老爺居然如此慷慨大方,此種現象簡直比天使蒙塵降落凡間還要稀有,一個個受寵若驚的撲過來捧著我的靴尖瘋狂的親吻,惡心得我直反胃,等到他們打開裝著錢幣的口袋時表情明顯一滯——奈梅亨軍隊當然使用奈梅亨錢幣支付了,難不成給他拜佔庭金幣?後者默默地把口袋塞進袖子,重新哭喪起臉來。

穿過蘭河兩岸肥沃的谷地就算出了黑森伯爵的統治範圍。前方便是矗立在韋斯特林山腳下的重鎮迪倫堡,可惜隨著迪特里希公爵的戰死,守衛此地的洛林軍隊也放棄了這個易守難攻的山巔堡壘,旋即被追著殺來的雅羅斯拉夫佔領,現在負責守備任務的是他留下的二十個斯拉夫人(如果算上原有的法蘭克尼亞衛兵,人數將將接近一百)。他們遠遠地發現有不明身份的軍隊。立刻升起吊橋擂響戰鼓高度戒備,直到羅洛領著近侍們扛著奈梅亨的飛龍戰旗過去交涉對方才明白來者的身份,由于城堡建築在山頂,所以本身的容積就不大,主體建築只是兩層的小塔樓。兩位公爵的近衛團勉強擠擠巴巴的住下了,其余的騎士和普通士兵卻只能環繞著城堡找地方安營扎寨睡帳篷。幸好萊昂納多的後勤保障能力足夠強悍,他在沿途佔領的城堡中都囤積了大量的物資糧草以備不時之需,所以近萬人的大軍才沒有餓肚子,不僅人手分到一塊干巴巴的黑麥面包,每營士兵還獲得了一壺麥芽酒的賞賜(說到這我不得不感嘆萊昂納多的能力了,這老家伙要麼未卜先知要麼闊氣無邊,否則光分酒一萬人就得二百多壺,他早料到聯軍會在迪倫堡歇腳吧?)。一天顛簸的疲憊在狂歡的氣氛中煙消雲散,士兵們或是縱酒痛飲或是赤膊角力,玩得不亦樂乎,篝火旁躺倒一片不省人事的醉漢,美酒和戰斧是每個法蘭克男人骨子里永遠割舍不掉的情懷;還有許多人搖搖晃晃的走到營地邊緣的行腳商那里,同長相猥瑣的老板討價還價,然後便宜賣掉些自己的戰利品,迫不及待的鑽進骯髒破爛的帳篷,騎上的妓女發泄過剩精力,外面不少等得不耐煩的戰士提著褲子高聲叫罵,眾人因口角引發混戰,一群衣衫不整光的男人扭打纏斗,場面不僅雜亂,而且詭異。

我撐著城牆迎風而立,讓它趕走自己身上微醺的酒氣,此時此刻城內外的喧嘩吵鬧都于己無關,只剩夜空中未滿的明月和隱不可見的幾點繁星,感物傷懷的情緒難以阻擋的俘虜了離人,我嘆了口氣,有點想念遠在奈梅亨的妻兒。

「你在干什麼?想家了……呃……」漢諾威公爵手里還攥著喝得見了底的酒杯,邁兩步退三步的來到我旁邊,重心不穩的樣子好像在跳什麼時髦的狐步舞,剛開口就打了個飽飽的酒嗝,濃重的異味霎時擊碎了思鄉的憂傷,「上帝啊,我是眼花了嗎?怎麼你長了三個腦袋?我明白了,你果然是不同凡響的怪物!」老公爵胡言亂語的說著,顫巍巍的伸出手想數清我到底有幾顆頭,結果沒站穩趔趄著差點摔個大馬趴。

還沒等我上前攙住他,老公爵自己麻利的站起來,二話不說從脖子里掏出貼身的黃金十字架,沒輕沒重的舉到我眼前,險些捅到眼楮里,「在上帝的力量面前顫抖吧,惡魔!」他煞有介事的念叨著聖號,像個跳大神的瘋婆子,其實不識字的他就認識本皮子上「聖經」那個晦澀的拉丁單詞,此刻叨叨的鬼知道是些什麼,一陣入夜後裹著涼氣的風吹來,似乎讓老公爵清醒了點,他嘟嘟囔囔的把十字架收回去。自言自語道,「原來不是怪物……怎麼會呢。這家伙太奇怪了……」

「公爵大人,是我,蘭迪,怎麼可能是長著三個腦袋的惡魔?」我伸手在老公爵面前晃了晃,確定他迷離的雙眼再對不準焦距,終于無奈的放棄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有什麼事情嗎?」

「嗯,我有事嗎?」老公爵丟掉手中的酒杯。懵懂的撓著頭發,努力回想自己來此的本意,「哦,對了,是有個什麼事,明天……也許是後天,我們就要分兵前進了。騎士都給你了……沒錯,都給你了,可我怕你忘了,斯佩耶爾的城堡建立在羅馬人廢棄的要塞之上,本就是永攻不破的堅固堡壘,再加上歷任領主的擴建增築。早已變得鐵桶一般,你沒有重型武器,也沒帶工匠……是上帝的眷顧讓你愈發狂妄了麼?騎士固然勇敢強大,可惜刀劍和鎧甲仍舊砍不倒石頭城牆,我的大人……」說完這些話。老公爵突然扶著城牆嘔吐起來,穢物飄落甩了城下的人一身。他們罵罵咧咧的匆忙避開,我捂緊鼻子湊過去給老公爵拍著後背,大聲呼喚不遠處的侍從,後者手忙腳亂的跑來幫忙,如此光怪陸離的夜晚便在混亂的氣氛中落下帷幕。

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我才極不情願的被饑腸轆轆的肚子從床上叫醒,溫暖的陽光從面南房間巨大的窗洞中筆直的射進來,照出不少上下翻飛的細碎灰塵,半夢半醒的瞬間,我竟然恍惚以為自己身在畢業時租住的小閣樓,所有金戈鐵馬的經歷全是飄渺的南柯一夢,羅洛輕手輕腳的把干淨的襯衣和褲子擺在床頭,我下意識的探出手,指尖觸到衣服粗糙的縴維,游離的思緒倏忽歸入現實。

用過了簡單的便飯,臉上帶著昨夜宿醉暈紅的老公爵同我依依惜別,城外的士兵正忙著收拾帳篷和馬匹,已有不少騎士準備停當聚集在奈梅亨的軍旗下待命,老公爵一面捋著腰帶,一面頗為感慨的對我說︰「統帥如此多的騎士作戰,是我從來沒體會過的感覺,光是看看就讓人心潮澎湃了,願上帝保佑你,蘭迪

「上帝永遠站在正義和虔誠的一方,我的大人,也願上帝保佑你!」我把目光投向遠處慢慢匯攏的鐵甲洪流,一片粼粼的甲光刺痛了仰望者的瞳孔,「你我的命運將于此戰後決定,還有其他許多人的命運,我們能做的不過是虔誠的為上帝奉上所有,最終的評判只掌握在偉大的主手中……」

接下來的行軍遠沒有後世電影里渲染的那麼拉風和富有史詩感,速度也比我想象的要慢得多——沒辦法,即使每人配備了至少兩1匹可供換乘的戰馬,馱運全副武裝的騎士仍舊耗費了馬匹大量的體力,隊伍不得不走走停停以便蓄養馬力(嬌貴的沖刺戰馬更需要小心呵護);太陽又不配合的始終掛在天上,威力漸趨毒辣,跟塞在鐵罐頭里似的騎士們無異于在進行一場特別的「桑拿行軍」,況且還要忍受馬匹隨走隨排的糞便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異味(這不是教養優雅的馬術俱樂部,馬後面不掛著糞兜,你能想象眼睜睜目睹前面的戰馬款款甩著漂亮的長尾巴,然後丟下滿地惡心的異物嗎?),遇到山路陡峭處還得牽馬步行,速度自然快不了,饒是這樣,奈梅亨的馬蹄還是在聖母節前六天的7月16日踏上斯佩耶爾伯爵的領地。

影影綽綽的村莊掩映在茂密森林的枝葉間,就坐落于我所在山頂腳下的谷地里,近得甚至能听見狗叫,河對岸的原野上沒多少勞作的農民,倒是有個揮舞鞭子的老人驅趕著成群的山羊往這邊來,一派祥和的生活畫卷。

「這應該不是個中心村莊,沒什麼自衛的能力我把頭盔往腦門上推了推,露出熱氣騰騰出汗的額頭,對圍在自己身邊等候命令的幾個人吩咐道,「以二十名騎士為單位,將部隊化整為零,摧毀每一座屬于斯佩耶爾的村莊——燒光他們的莊稼和房子,搶走糧食和牲畜,搞得越恐怖越好,記住,把那些驚慌失措的農民趕往伯爵的主城堡,就像那個唱著山歌的老頭,仔仔細細的一只羊都不要放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中世紀之落日歐羅巴最新章節 | 中世紀之落日歐羅巴全文閱讀 | 中世紀之落日歐羅巴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