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瓦本叛軍的內訌可真是幫了奈梅亨大忙,本來我還計劃著虛虛實實分兵突進,號令全軍嚴陣以待的以為會有場惡戰,誰想剛走到半路,布夏爾伯爵的使者就屁顛屁顛跑來接頭,通報了自己主子改旗易幟的情況,馬不停蹄的速度比探子的情報都快,可見對方的心急程度,他們擔心氣勢洶洶殺過來的奈梅亨人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把自己一頓胖揍,那可是一千多名騎士組成的怪獸般的軍隊,相當于街頭小混混遇上全副武裝的特戰隊員,純粹石頭下的雞蛋——只有等死的份。♀
士瓦本的變局讓我大吃一驚,但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利益生物,氣節存高遠寧折不彎的畢竟少數,誰叫中世紀的人們書讀的少,除了「上帝保佑」就是「魔鬼的誘惑」,沒機會多看點孔夫子,培養不出「趙氏孤兒」和「田橫八百壯士」那種義薄雲天驚為天人的英雄,這時候的騎士制度尚未達到後世影視作品小說中的完善程度,所謂聖潔的「騎士準則」和完美標準還處于萌芽階段,就像我以前說過的,當今的騎士只是一群經過系統訓練的武裝暴徒,類似于印度種姓的「剎帝利」,作為教俗貴族維護統治的打手和主戰兵種存在,至于說用手中神聖的寶劍捍衛基督的榮耀以及保護弱者不受強權的欺凌,那得排在吃飽飯替領主打架之後。
這位選擇投靠奈梅亨的拉埃提亞伯爵布夏爾,印象中似乎在士瓦本老公爵的宮廷里有過一面之緣。深究起來他輩分還不低,是現任公爵赫爾曼二世拐彎抹角的「堂叔」,可惜在利益的慫恿下。仍舊置親情于不顧(事實上也不存在什麼親情,爾虞我詐是貴族間交往永恆的主題,只要有利可圖,親爹親媽都可以不認,何況不怎麼親的堂佷?),參與叛亂囚禁了封君,幸虧足夠聰明認清形勢迷途知返。否則覆巢之下無完卵,奈梅亨大軍一到,說什麼都晚了。我敲著腦袋努力回憶著布夏爾伯爵的身世。也許獲勝的厄爾申格伯爵過于自以為是,他又和康斯坦茨主教所羅門三世反目成仇,對方為了報復煽動部分小領主和農民投靠自己,動搖了厄爾申格的統治基礎,氣急敗壞的伯爵因此攻打修道院並囚禁了主教,忍無可忍的國王康拉德一世堅決反對厄爾申格的所做所為,他率軍進入士瓦本釋出所羅門三世同時將厄爾申格無限期流放。
一年後厄爾申格悄悄溜回施瓦本,聯絡宿敵布爾夏德二世共同對抗國王,突然發難的聯軍在施托卡赫擊敗了心力憔悴的康拉德一世,戰後驕傲的厄爾申格僭越自稱為士瓦本公爵。但更老謀深算的布爾夏德背地里玩手段,通過奧格斯堡主教主持的一次宗教法庭,指證對方冒犯國王和康斯坦茨主教,可憐的厄爾申格公爵的位子還沒坐熱便被判入修道院終生苦修懺悔,然後不明不白的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緊接著在國王的暗示下整個家族隨之屠滅,布爾夏德二世瓜分了他的領地,正式繼承了士瓦本。
在布爾夏德二世治下,公國事實上處于自治的狀態,並不貫徹國王的政令。布爾夏德二世死後,法蘭克尼亞公國的貴族赫爾曼迎娶了布爾夏德的遺孀(布夏爾德辛辛苦苦征戰多年獲得的爵位,到頭來不如赫爾曼在床上「戰斗」來得容易,沒想到老公爵年輕時還是個風流坯子),因此繼承公爵之位,讓他的家族統治士瓦本至今,布夏爾伯爵正是布爾夏德二世過繼到別家的弟弟,為了延續家族的香火。重新繼承了祖上的領地和爵位,改了個听起來極像布爾夏德的名字——布夏爾。
「這麼說來,布夏爾伯爵從血緣上講擁有士瓦本的繼承權。但從法理上分析又沒有這個權利,是嗎?」。我吃力的想辨清胡亂的繼承關系,怎奈認知有限,只能試探性的詢問沃爾騎士。
「伯爵大人從過繼的那一刻起便失去了繼承權,現在能獲得家族世襲的領地和爵位已經是上帝保佑了,再多余的奢求就是虛妄沃爾騎士一本正經的回答,小聲的吐出後半句話。「除非教區主教承認他的繼承地位,否則……」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參與叛亂。弄半天揣著自己的小九九呢,這下雞飛蛋打,伯爵大人的心理素質該多強悍才能受得了我了然的點著頭,「對付他這種人就像對付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必須扔塊骨頭恩威並施
布夏爾伯爵領著士瓦本一眾貴族在邊境的萊西城堡列隊歡迎奈梅亨軍隊的到來。這位面容凶悍的老人已過半百,孔武有力的身材卻照棒伙子一點不差,孫子都能打醬油了還經常披掛上陣,可謂老當益壯。人精似的老伯爵首先痛心疾首的哭訴著自己被小人蒙蔽誤入歧途,經受不住良心的煎熬和信仰的譴責,終于邁出正義的一步,堅決同分裂帝國的惡勢力相抗爭,最後捶胸頓足的保證昭昭忠心。希望能給他一次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的機會,整套說辭聲情並茂感人淚下。讓我懷疑老伯爵的祖上是不是吟游詩人出身,編瞎話的嘴皮子溜道得很,完全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此時作為亨利皇帝的全權代表,我自然對老伯爵的迷途知返表示諒解和欣慰,好言安撫一番——畢竟奈梅亨急著南下羅馬,擁有一個穩定的後方是當務之急,以布夏爾伯爵的長袖善舞,收拾士瓦本的殘局再合適不過了。賓主一團和氣,宴會狂歡是少不了的必行程序,拘謹的騎士們三杯濁酒下肚,馬上摟脖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吵鬧著掰腕子摔跤,玩得不亦樂乎。
兩天後大軍繼續前進,趕往叛匪囚禁赫爾曼公爵的芒勒克,那里是處群山中的堅固城堡,蠻族時代開鑿的陰冷地牢充斥著無數冤魂,據說沒有人能完好無損的從里面出來,負責看押公爵大人的當地小貴族觀望風向的本事比誰都厲害,早早的便將赫爾曼二世移到更舒適的居所,好吃好喝伺候著,可惜公爵大人體格本就不好,加之地牢寒氣過重,飲食又不干淨,導致身子骨每況愈下,眉目間郁積著厚厚的青淤,整個人形容憔悴的像是化療過度的癌癥患者,病怏怏的似乎積重難返。
我把目光從地牢入口處惟妙惟肖的石像鬼雕像上移開,它斑駁的邊緣爬滿滑濘的苔蘚,使得嘴臉又猙獰不少,十分符合地牢暗無天日的氣氛,赫爾曼公爵眼神木訥的盯著面前粗制濫造的桌子,一只陷入桌面油膩的蒼蠅撲騰翅膀,越來越難以掙月兌。「公爵大人,您受苦了我撫模著對方的瘦削的肩膀,感受到手心傳來嶙峋的觸覺,他實在太瘦了,皮包骨的模樣弱不禁風。
「受苦?不,這是上帝對我的懲罰赫爾曼二世抓緊手中的十字架喃喃說道,「我身體的狀況自己最清楚,恐怕很難熬過這個冬天了,公爵大人,我的兒子在您那里受到很好的鍛煉,是時候讓他回來獨當一面了
他說的是當年老公爵托付給我的小孫子,與此時差不多相同的情況,老公爵自感來日不多,擔心繼位的兒子壓制不住家門,釀成兄弟鬩牆的慘事,便將自己的孫子送到奈梅亨來做侍從,一則學些本事見見世面,二則也算找個保護傘,為長子一脈留些香火,不知不覺,那個名叫格爾的少年已經來我的宮廷整三年了,也許是繼承了祖輩的英武,長得玉樹臨風瀟灑非常,很是惹得懷春少女的追求。
「您放心,他在奈梅亨過得不錯,等過了這一段我就差人送他回來,好讓你們父子團聚
「時候不多了啊,大人,天使在召喚我呢……」赫爾曼公爵拉長的嗓音像是琴弦的余韻,幽幽的飄出很遠。
(明日春季線路檢修全城停電直到八點,恐怕沒辦法保證更新了,在這里向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同時厚著臉皮求推薦,雖然不怎麼關心名次,但最近的推薦也確實越來越少了……都怪自己寫的不給力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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