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慘敗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剛剛率軍抵達距離易北河邊境只有不到五十里的布爾岑,沿途所見凋蔽的農莊和樹上掛著破風箏一樣隨風搖擺的尸體似乎在默默講述著自己被凌辱的淒慘命運。越接近邊境,能見到的人煙越少,到最後甚至連一個有生命的活物都沒看到,我們只能追著遠遠望見的烏鴉群尋找方向,因為往往這樣的地方,是一處已經燒成灰燼的村莊,滿地腐爛的尸體正是烏鴉求之不得的美餐,它們歡快的叫著,互相爭搶柔軟的眼球和內髒,啄食的不亦樂乎。
「您還是太急于證明自己了,陛下……」騎在顛簸的馬背上,我听著身邊的書記員朗讀傳令兵加急送來的信件內容,悠哉悠哉的品評勝敗得失,好像這場失敗同自己沒有什麼關系似的(也確實沒多大關系)。
波西米亞大公日甚一日的告急文書源源不斷的被送到皇帝陛下設在維滕貝格的行營,苦苦哀求帝國趕快出兵救援,作為一個屬國他們已經做到極限,獨自面對兩個彪悍鄰居的入侵,波蘭人的兵鋒距離大公駐地布拉格僅有五天的路程,所過盡成白地,一旦波西米亞易主,帝國的整個東部邊境將直接處于敵人的威脅之下。亨利皇帝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意義,作為一個新登基的皇帝,急于證明自己的能力是一方面,但如果連前任留下的土地都守不住,談何樹立威信開疆拓土?
事態的緊急程度讓皇帝陛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整日急得團團轉,最終抵不住如山的壓力,命令剛剛集結了不到預定兵力一半的大軍拔營出發,其中許多士兵才抵達駐地不久,極為疲憊,根本難堪作戰。為了能趕在波蘭人之前到達布拉格,亨利皇帝將拖慢行軍進度的步兵和輜重隊甩在身後,親自率領主要由騎士組成的騎兵全速前進,以急行軍的速度月兌離大軍,馳援波西米亞大公。
而這正是波蘭人期待已久的時刻,亨利皇帝忘記了這些剛剛改宗上帝的鄰居即使傾盡全國的兵力,也沒辦法全面佔領波西米亞,更何況他們一年半以前曾在與帝國的對壘中遭到慘敗,傷口尚未愈合,怎麼可能如此迅速的逼近波西米亞的核心地帶?波蘭人和匈牙利人出兵的目的是為了向帝國展示自己的力量,逼著新皇承認先皇許給他們的重重承諾,並沒有真正反目成仇的意思,但亨利皇帝卻認為兩個本該卑微的屬國冒犯了自己的尊嚴,竟然選擇這種時機發兵挑釁,簡直罪無可恕,于是便惱羞成怒的拒絕接見米耶什科大公和斯蒂芬首領派來的使者,意志堅決的要求決戰。
這等于將本來還有緩和的事態徹底變成一場針鋒相對的戰爭,波蘭人和匈牙利人決定擰成一股繩,狠狠地教訓狂妄的皇帝,因為他們清楚,現在的帝國已經不像奧托皇帝在世時那樣團結,許多貴族對于亨利的上位心存不滿,自然不會在戰場上賣力表現,拖沓的集結也已證明了他們的猜測;而亨利皇帝好大喜功渴求勝利的急性子也讓他們找到了可以擊敗貌似強大的帝國機器的方法,那就是利用皇帝急于證明自己的破綻,誘其孤軍深入,將龐大的軍隊分而化之各個擊破!
波蘭人盡可能多的派出士兵,沿途洗劫燒毀波西米亞農莊,造成浩大的聲勢,讓人錯誤的判斷了敵情,誤以為他們傾巢而出,鋪天蓋地的蜂擁而來;米耶什科大公還分出一支精銳晝夜不停地趕路,以至于出乎波西米亞大公意料的突然出現在距離布拉格只有五天路程的地方,嚇破了大公的膽子,屁滾尿流的躲進城堡焦急的發信求援,無意中幫助敵人演了一出好戲,騙得亨利皇帝孤軍出戰。
在波西米亞西北的梅爾尼克村,亨利皇帝率領的騎士一頭撞進早已等候多時的波蘭人準備好的陷阱,本以為用騎士沖鋒就能撞飛擋在面前區區幾百名蠻族戰士的陛下忘記注意自己薄弱的側翼,匈牙利人的騎兵攔腰將正在沖鋒的騎士方陣切斷,漫天箭雨從騎士們裝甲薄弱的後背射入,瞬間造成崩潰,失去控制的戰馬擁擠踩踏,許多人慘死在自己慌不擇路逃跑的戰友馬蹄之下,死不瞑目的成了孤魂野鬼,遍地丟盔棄甲的騎士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竟然有人棄械投降!
亨利皇帝在幾名貼身侍衛的拼死保護之下,也可能是波蘭人有意無意的放水,因為他們根本不想捉住陛下本人讓矛盾激化,總而言之他狼狽的殺出重圍,倉惶逃進布拉格城堡,等待他的不是好酒好菜的壓驚,而是另一個令人如墜冰窟的消息——被甩在後面的步兵和輜重隊也中了波蘭人的埋伏,幾乎全軍覆沒!這下亨利皇帝欲哭無淚的和同病相憐的波西米亞大公相對無言,攜手被困城中。殘兵敗將們將頹敗的氣氛帶進本來就如同驚弓之鳥的波西米亞人中間,更令城中士氣墜到谷底;再加上進城的騎士縱容自己的侍從搶掠食物,無禮的要求波西米亞人讓出符合身份的房間供自己居住,造成雙方矛盾激化,差點在敵人尚未破城的時候自相殘殺起來,多虧皇帝陛下和大公出來嚴懲動手者強壓下局勢,將兩國士兵隔開,分別負責守衛城堡的一面,這才勉強保證自己人的同仇敵愾,但每個人都清楚,如果援軍久拖不至,城破人亡只是時間問題。
「想不到波蘭的那個老頭子還能如此的詭計多端,有點意思,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同他過過招了,他的兒子是個廢物,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听著書記員念完信上的內容,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感充斥全身,我摩拳擦掌的勒緊馬韁,吩咐大軍盡快渡河,爭取在天黑前將兵力完全投送到對岸,省得拖拖拉拉的被潛藏在暗處的斯拉夫人抓住機會半夜偷襲,弄得跟亨利皇帝同樣苦逼的下場。
大軍渡河之後迅速改變陣型,斥候撒開到百里之外,保持高度警惕,很快模清所要面對斯拉夫人的情況。這群野蠻人根本沒有想到有一支德意志軍隊會出現在自己的對面,尚在毫無顧忌的原地休整,幾個部落湊在一起商談分贓事宜,部落的男人們被輕而易舉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一個個端著酒杯放縱不堪,拉著色過得去的女性戰利品「改造人種」去了。可以說,絞索已經掛在他們的脖子上,只等我慢慢的將其收緊,然後面帶嘲弄的欣賞野蠻人臨死前抽搐不止的掙扎。
「真是上帝保佑!」听到斥候帶回的消息我激動地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如此戰機千載難逢,不好好打一仗簡直對不起引頸就戮的斯拉夫人,听說這群俄羅斯毛子的直系祖先同後世的戰斗民族一樣身材高大力量無窮,簡直就是合格奴隸的不二人選,想到這我又激動地顫抖起來,得此良種,不僅雇工難的問題解決了,還能順便雜交點品種優良的後代出來,何樂而不為呢?
「全軍出擊!」我揮手高聲發布命令,神經質的拉緊馬韁,弄得胯下的戰馬難受的原地打轉,嘶鳴不止,「騎兵從後面包抄過去,封堵一切能逃跑的出路,爭取一個不剩的將敵人全部消滅!」
當我們慢慢的模到斯拉夫人扎營的地方時,先遣隊已經悄悄地端掉十幾個醉得不省人事的暗哨,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敵人失去了提前預警的能力,就像一個睡覺不插門的妙齡少女,給了門外垂涎三尺的痴漢下手的時機。在一條不寬小河邊的淺灘上,橫七豎八的倒著許多鼾聲雷動的斯拉夫士兵,從滿地狼藉的樣子分析,昨晚必是個奢靡**的聚會,大部分男人赤著上身,手里還緊緊攥著酒杯,黑叢叢的胸毛茂盛的十分嚇人;在靠近樹林邊緣的地方,分布著女人孩子居住的帳篷,中間最大的幾頂想必是部落首領的居所,門外站崗的士兵也倚著長槍打瞌睡,整個營地正沉浸在凌晨前的深度睡眠中,數日來如入無人之境的輕松劫掠讓這些驕傲的戰士徹底放松了警惕,愜意的縱酒尋歡,沒人發現狼群已經將他們包圍,齜著鋒利的牙齒準備享受人肉的盛宴。
「開始吧。」我從馬背上下來,走到一個視野相對較好的山坡上,對正在躡手躡腳布置兵力展開的親信們吩咐道。弓箭手將箭支插在地上,面對著鼾聲一片的斯拉夫營地引弓待發,重步兵在他們前方立起盾牌,組成堅固的防御陣型,防止敵人發起反沖鋒;剩下的步兵埋伏在河邊的草叢里,只等著進攻的信號,許多士兵臉上露出渴望殺戮的嗜血表情,迫不及待的捏緊手中的武器;騎兵們在漢斯的帶領下早就包抄到了敵人的身後,傳令兵帶回了他們一切就緒的匯報。此時此刻,月亮慢慢的落下,四周靜得嚇人,三軍掩藏在夜色中靜候命令,直到現在,我都不相信自己如此輕易的包圍了數量可觀的敵人,只要手中的令旗落下,結果便塵埃落定。
最後一名傳令兵帶回肯定的攻擊信號,箍在斯拉夫人脖子上的繩套已經收緊,縱使他們如孫猴子有千般變化也逃不月兌我如來佛的手掌心了,況且站在山坡上我還能清楚的看到一個睡得正香的斯拉夫武士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到小河邊,毫不顧忌的沖著奈梅亨步兵埋伏的草叢解開褲帶撒尿,被他淋個兜頭透頂的士兵一動不動,好像水里堅定的磐石,但心中想必早就充滿怒火。
「給我射他的命根子!」看到自己士兵被羞辱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指著正打著激靈提褲子的斯拉夫武士對站在一邊的科勒說,「讓他這輩子都羞于做男人,竟敢如此無禮!」
科勒冷靜地點點頭,隨手取下後腰掛著的復合弓,不緊不慢的擰了擰弓弦,然後掛上特制的帶倒刺羽箭,保證能讓最優秀的醫生都沒辦法在不破壞周圍肌肉組織的情況下把箭頭取出來,也就是說那個倒霉的哥們一旦被命中,將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除非他忍著痛帶箭生活一輩子……
「嗖!」破空之聲在寂靜的黎明顯得分外清晰,電光石火之間還睡眼惺忪的斯拉夫武士已經應聲而倒,與此同時這也代表進攻拉開帷幕,早就憋足了勁的弓箭手們猛地松開緊控多時的弓弦,密集的箭雨帶著淒厲的吼叫鋪天蓋地的籠罩了晨光熹微的天空,斯拉夫人的噩夢開始了。(十一長假,我不會辜負大家,一定會有所更新,但小弟玩心太重,偶爾也會……嘿嘿,還望各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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