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名叫劉嘉嘉,十四歲,蠻早以前就被查出得了血癌,六歲以後的日子基本都是在醫院里度過的,十二歲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離開了醫院,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
報警的是劉嘉嘉的鄰居。那人就住在她家對面,今天早上開窗通風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她趴在自己的書桌上,好像在打瞌睡。對此鄰居起先並不在意,可是到了下午,當他第036章回來一次,周圍鄰居都知道她家的難處,所以長期以來一直都心照不宣地輪流照應著這個可憐的女孩。
當意識到無論怎麼樣都敲不開劉家大門之後,幾個鄰居商量了一下,決定報警。警察來了以後很快強制破門而入,然後確認了一個事實,那孩子早就已經離開了人世。
死亡原因是猝死,睡眠時呼吸的一個小小的卡殼,成了奪去她生命的罪魁禍首。不幸的姑娘……但作為一起案子,它本來是並不屬于羅永剛受理範圍的。
羅永剛是重案組,這起案子是自然死亡。
那為什麼會被羅永剛接手呢?
因為緊跟著不多久,一名警察無意中在那女孩家里發現的東西,讓這案子迅速提升成一起惡『性』的刑事案。
東西是在她家冰箱里發現的,就在這些警察勘察完了現場,準備收隊走人的時候,一名警察發覺放在客廳里的那台冰箱在滲水,一點點紅『色』的水。《》
當下打開冰箱,然後在場所有的人全都吃了一驚,因為整個一層速凍箱里散『亂』地堆著不少動物的內髒。內髒很新鮮,其中一塊上面還鉤著枚戒指,這發現讓他們立刻叫來了法醫當場檢驗,之後很快得出結論,那些內髒不是來自任何家畜,它們屬于人。
「人的內髒?!」听完羅永剛說的這些話,我很震驚。
「是的,差不多有兩個人以上的內髒。」
「為什麼她家里會有這種東西……」
羅永剛搖了搖頭︰「原因還在調查。」
「……那,我的電話號碼……為什麼會在她這里。」
「這也是我想要問你的。你和她認識?」
「只見過一次,在我打工的地方。」
「你在什麼地方打工?」
「我……」這一問,一下子把我給問住了。我該怎麼跟這警察說明黃記的事情?那根本就是個海市蜃樓似的店。
「叩叩叩。」這當口窗突然被敲了三下。
抬頭一看,發覺是對門家的術士,他撐了把傘在我家窗外站著,嘴里叼著煙,一如既往的懶散。《》
「什麼事?」打開窗我問他。
他眯眼看了看我,然後把煙從嘴里取下︰「幾點了?」
「……八點。」
「你打算幾點來給我干活?」
我呆了呆。
還沒反應過來,羅永剛已從後面走了過來,一邊打量著術士,一邊問我︰「你是在給他打工?」
窗玻璃上倒映出狐狸的臉,他朝我眨了眨眼楮。
于是我點點頭︰「對,我在他的店里幫忙。」
「和劉嘉嘉就是在他店里認識的?」
「對。」
「你們一共見過幾次。」
「就一次。」
「她去店里做什麼。」
「買……」調料倆字剛要出口,及時被我吞進喉嚨︰「買蠟燭。」
「蠟燭?」羅永剛皺了皺眉︰「買蠟燭做什麼。」
「不知道……」
我盡力讓自己說得理直氣壯,並且理直氣壯地看著這警察那雙沒有任何特點,卻叫人坐立不安的@黃色眼楮。他那雙眼楮始終在注視著我,我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得到,他在我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眼里閃過的一些小小的懷疑。《》但同時他又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出問題的地方,這讓他一時無話可說。
術士又敲了敲窗,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我道︰「晚些時候吧,我有事呢。」
他重新把煙塞進嘴里,朝羅永剛看看︰「九點前吧,要不就別來了。」說完轉身往對面走了回去。我看著他的背影,有點奇怪他突然而來的幫助。
好似預知我會需要似的,可是那個男人,怎麼看也不像個善良得會先知去幫助別人的人……
「好吧,」這時抬手看了看表,羅永剛對我道︰「我該走了,如果還有什麼事我會再來。」
「好的。」
「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要知道,這是一起很……嚴重的案子。」
「當然。」
「那好再見。」說著轉身朝門口走去。
到門口剛把門打開,我把他叫住︰「羅警官,」
他回頭朝我看看︰「什麼?」
「那女孩的哥哥……他不在家里麼?」
「不在,他們鄰居說,不到過節,那男孩是不會回來的。《》不過我們正在找他。」
「哦……」
「還有什麼事?」
「沒了……」
「再見。」
劉嘉嘉為什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羅永剛離開之後,我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
我想她那天來黃記的時候,應該是已經死了的,可是我看不出她是個魂魄,一點也看不出來。
狐狸說,吃那種東西吃了那麼久,是鬼也成怪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正歪著頭,睡眼朦朧地看著電視里那些糾結來糾結去的男男女女,一邊磕著瓜子。
她吃的什麼?于是我問他。
狐狸沒有回答。直到那些糾結被廣告給掐斷的時候,他才打了個哈欠問我︰小白,那天她在黃記喝的東西香不香。
香,當然香了。我點頭。
因為人肉燒得好,可以做出世界上最香的味道。邊說狐狸邊做了個優雅的手勢︰很香很香。
這話^H小說
因為他在說那句話的時候,兩只眼楮是綠幽幽的,綠得發亮,好像看到了喜羊羊的灰太郎。
這不禁讓我想問他,了解得那麼清楚,莫非你吃過?
當然,這話在我嘴里轉了半個圈後很快就被我吞回去了,因為我覺得既然跟一只妖怪同住,不對這世界的純潔『性』留那麼一點點的幻想,那是不好的……
可是鬼吃人肉做什麼……這問題卻真的叫我想不明白了。
鬼是虛,虛是無,虛無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吃任何東西。
但是再問狐狸,他卻叫我不要對這種事那麼關心。
人只要『操』心怎麼樣舒坦地活著就夠了,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你『操』心也是瞎起勁。他說。
我不那麼認為,卻也沒辦法反駁。
如果一場讓我做了七天七夜的夢都沒辦法讓他覺得有必要關心的話,那麼這件看似和我完全無關的事,確實也更沒必要去關心的了。
當晚,我又做了個夢。
夢見了劉嘉嘉,那個死去了很久的女孩。她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在一條很暗很深的巷子里走著,很奇怪,我一點都不怕她。
她看起來還和第一次我們見面時一樣,一身紅『色』的衣服,好像一只漂亮的洋女圭女圭。可是她一直在哭。她說她在找她的籃子,籃子里有她每星期都要吃的『藥』,如果找不到,哥哥會怪她的。
你哥哥在哪里?我問她。
她想了想,然後說,在家里。
我說你家里除了你沒有別人。她搖頭︰怎麼會沒人,哥哥一直都在家里,他從來都不到外面去。
從來都不到外面去麼?那在外地打工的那個哥哥又是誰……琢磨著,我正想問問她為什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這叫我吃了一驚。
下意識回過頭,我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我身後。高高的個子,一把長發一半遮著臉,一半水似的流淌在他單薄的肩膀上。
他看著我,而我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從那團模糊的光線里看清楚他的臉。
「你在和誰說話。」片刻听見他問我。聲音低低的,听上去有點耳熟。
我低頭去看身邊的劉嘉嘉,卻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就在她原來站的地方,一個陌生女人仰天躺在那里,眼楮睜得大大的,兩手緊抱著自己的肚子。
她肚子上有一道切割得十分工整的十字。
「別再來了。」然後听見他又道。
不等我反應過來,一道劇烈的疼痛撞進了我的後背。
于是我猛的醒了。
醒得很痛苦,因為杰杰那只肥貓在把我的喉嚨當蹦床跳︰「快起來!鐵母雞!快起來!喵!」
我一把揪住它丟到地上,這叫它倍感委屈︰「你就是這麼對待弱者的麼?!」
「滾出去。」我『模』著喉嚨。
「這就是狐狸對你發不了情的原因。」
「出去!」
「喵!看到 你就變蟲了。」
「滾!」
「我是一只會詛咒的貓……」
我朝它揚起一直拖鞋,它喵的下竄了出去︰「好吧好吧,鐵母雞,我最好忘了客廳里有你的電話。」
我把拖鞋朝它丟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