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漢這時有認真看雪衣的話,就會發現她雖然冷靜,臉上沒有半分不悅之色,但眸底已經泛了冰冷的殺意。愛睍蓴璩
被人辱罵了不還回去,一向就不是雪衣的作風。
雪衣淡然立足,縴細清瘦的身姿裹在一襲白衣之下,一張臉雪白絕美,宛若天山雪蓮。
雪衣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極其細微,淡淡道︰「凌楓,他們由你來處理吧,若是這兩個廢物都打不過,那什麼綠光測試者,我也不需要了,你,能行嗎。」
凌楓望了一眼雪衣,還是那樣的淡然,雖然不知道他這個主人有多少實力,但是就憑這份隱忍,將來也必定有所作為輅。
抬起眼皮,凌楓野獸般的雙眸射出精光,傲然道︰「就憑這兩個廢物和一只小狗,我當然可以拿下。」
兩名壯漢愣了一愣,哈哈爆笑出聲︰「太好笑了,太好笑了,賤人帶回來的小賤人居然說可以打贏我們,你知道我們是什麼級別的嗎?我們可是見習二階武者,你個小賤人連武人證都沒考到吧,還敢來和爺爺們撒野。」
連三頭地獄犬也仿佛听懂了凌楓的話,鼻腔中發出不屑的「嗤嗤」聲婀。
凌楓廢話不多說,凝神運氣,周圍的空氣開始急速變化流轉,漸漸的形成一個漩渦,圍繞在他的周身,大漢臉上的嘲諷猛地僵住了,瞪大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不過才十幾歲的少年。
武者修煉內力,而內力說到底是在體內涌動的氣流,一般人修煉到三十幾歲可能才能讓旁人看到周圍些許流動的氣息,而這個少年周圍流動的氣息,已經是很明顯的了。
兩個大漢相視了一眼,知道了對方的意思--先下手為強。
兩個大漢齊齊爆喝一聲,雙雙抽出背後的血紅色戰刀,凌厲的往凌楓劈砍而去,凌楓急退一步,身形一閃,手上青筋暴起,雙手架十,擋在自己的腦袋上方,只听得「砰砰」兩聲,血紅色大刀砍在凌楓手上,竟毫發無損,兩個大漢開始恐懼了,心底的恐懼讓他們舞刀的動作也開始亂了起來,雜亂無章。
雪衣在一旁靜靜看著,漆黑的眼底泛起了一絲笑意,凌楓的實力確實還不錯。
「地獄犬,還不快攻擊。」其中一個大漢見勢不妙,在抵擋凌楓拳頭攻擊的情況下,急切的向三頭地獄犬命令道。
這只地獄犬是三星靈寵,換句話說,也就是相當于低級二階武者的實力,地獄犬听到命令,三個狗頭昂首咆哮了兩聲,三條舌頭吐在外面,口水順著舌頭留下來,發出粗狂的喘息聲。
三個巨大狗頭沖向凌楓,張開血盆大口,這一下下去,若凌楓再用手臂去擋,勢必會被咬掉,兩名大漢見形勢有利于他們,臉上又開始浮現出猥瑣的獰笑︰「就算你的實力勝過爺爺們,但踫上地獄犬,你們也只能裝孫子了。」
凌楓充耳不聞,雪衣,莎妮還有凌櫻靜立一旁,絲毫沒有慌亂,雪衣和莎妮是想看凌楓的實力,而凌櫻則是對自己的哥哥很有信心,她粉拳微握,加油道︰「哥哥,不要輸啊。」
凌楓听到凌櫻的加油聲,想到雪衣還在一邊看著,手上的青筋頓時又漲了幾分,右手五指慢慢環握了起來,周身的氣流漸漸集中到他的手上,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劍柄處帶著鎖鏈的劍。
劍柄處的鎖鏈一條鎖鏈突然變成幾條鎖鏈,速度極快地纏繞上了地獄犬,地獄犬感覺有東西纏繞在自己身上,發出暴怒的吼聲,使勁掙扎著,但,越是掙扎,那鎖鏈就纏得越緊。
凌楓眼底迸出野獸嗜血的光芒,揮舞著手中的劍氣,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分解成肉眼看不清的細小利刃,像凋零的美麗櫻花。
凌楓爆喝一聲︰「千本櫻景嚴,破!」
櫻花般的劍氣團團圍住三頭地獄犬,隨著櫻花劍氣的舞動,三頭地獄犬的頭一個接一個的被斬下來,兩名大漢驚駭的瞳孔里最後的影像是一名少年輕握著一把劍,狠辣的刺過去。
「主人,垃圾掃除了,希望沒有讓您久等。」手上的劍消失了,凌楓向雪衣抱拳道。
雪衣點點頭,她對凌楓的這次表現很滿意,唇角清雅的笑容微漾,眸底寒冷如冰︰「主人家這麼熱情的招待我們,我們也不能讓他們久等了。」
臨進門前,雪衣望了一眼陰沉的天空,快下雨了。
*
龍府大廳。
龍星月此時正坐在大廳的軟椅上,縴細的玉手捧著一杯熱茶,薄唇微啟,輕輕地吹著茶里裊裊上升的熱氣。
雪衣-舒卡勒托,送拜帖來,只怕你連龍府的大門都進不來。
門口的兩個大漢和地獄犬自然是龍星月安排的,當年雪衣離開龍府時已經十二歲,根本無法築基,也就是說不管是要成為武者或者靈者,那個賤人都是沒辦法的,雖然後來在今年靈士考試的報名單上看到雪衣的名字,卻沒見她通過,可見還是廢材一個。
在龍星月的心里,要對付雪衣本不必叫兩個見習武者和三頭地獄犬守在外面,但是她有自己的打算。她叫大漢守在外面,是為了要用言語羞辱那個賤人,而地獄犬則是要給雪衣收尸,畢竟如果那個賤人裹尸犬月復內,死得四分五裂,也是讓她心情舒暢的事情啊,沒準還能快活好幾天。
仿佛看到雪衣那個賤人淒慘的死狀,龍星月的唇角揚起一抹狠辣的笑容。
雪衣-舒卡勒托,跟我斗,你還差得遠呢。
「小姐,小姐……不好了。」龍星月的貼身侍女畫眉面色驚恐的從外面跑進來,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上。
「死丫頭,亂說什麼話。」龍星月手中的茶水順勢潑在畫眉身上,「你小姐我好得很。」
滾燙的茶水很快就被布料吸收了,畫眉只覺身上一燙,皮膚迅速紅腫一片,卻是跪在地上不敢再說話。
一邊的侍女又趕緊給龍星月添了茶水,龍星月紅唇微啟,輕輕抿了一口,才不急不緩道︰「什麼事情不好了?」
「自然是我將會讓你不好了。」冷然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龍星月的耳朵里,清清楚楚,龍星月手一抖,茶水差點倒在羅裙上,那個賤人沒死?
只見一抹雪白的身影飄然而進,少女白衣勝雪,一頭雪白的長發直垂腰際,細長的柳眉,黑如寶石般的雙瞳,小巧的鼻子,嫣紅的櫻桃小嘴掛著似笑非笑的笑意,正嘲弄地看著臉色發白的龍星月︰「龍星月,記得我四年前說過的話嗎?我若不死,定要你為當日的話付出代價。」
這個賤人居然長得比當初更漂亮了,龍星月關注的不是雪衣的話,而是她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容貌。
一開始的震驚嫉恨之後,龍星月美艷的臉上又恢復了高傲的神態,只是心中詫異他們是如何通過那地獄犬和兩個守衛的。
一雙美目掃了雪衣身後的幾個人,龍星月自顧自地做出判斷,十分不屑︰一只小狐狸,三個小孩子,能成什麼氣候,想來剛才能穿過地獄三頭犬是憑了什麼法寶神器吧。
不過是個連靈士證都考不了的廢物罷了。
眼底劃過一絲惡毒,龍星月儀態萬千地開口,只是嘴角的得意之色卻絲毫沒有掩飾︰「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賤人回來了,怎麼?後悔當初叛出家門,現在回來求爹爹收留你了?也不看看你是誰,賤貨一個。」
肆無忌憚的嘲諷聲從龍星月的嘴里蹦出,雪衣的眼底開始彌漫寒光,龍星月,我不動手,你還真當我是四年前那個軟弱無能的雪衣-舒卡勒托了。
然而雪衣還沒動手動的時候,身邊一道影子「唰」的就沖上去,旋即傳來清脆的巴掌聲。
「你以為你是誰,小小一個離火國的世家之女,不過是成為了王妃,就敢這樣對小姐說話?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莎妮清秀的臉上滿是憤怒,對著龍星月那張讓她惡心到極點的臉,左右開弓,她的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大廳里的僕人只覺一陣風在龍星月的臉上刮來刮去。
僕人驚恐得瑟瑟發抖,卻無一人敢上前,龍星月是中級二階武士,連她都抵擋不住,其他人還有什麼辦法。
「快去叫老爺。」還跪在地上的畫眉朝呆立一邊的僕人偷偷使了個眼色,那個僕人方才如夢驚醒的跑出了大廳。
「夠了,莎妮,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不是教訓她,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雪衣淡淡開口道。
莎妮接到她的命令,仍是不解氣,一腳橫掃過去,龍星月未曾有所反應,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給踹飛出去,重重的落地,發出一聲悶響。
龍星月勉強的從地上爬起來,身形搖搖欲墜,她憤怒的盯著雪衣和莎妮,眼神惡毒刻骨得徹底。此刻的她,衣衫凌亂,雙頰紅腫,連梳得整整齊齊,美麗繁復的發髻也散落下來,整個人就像一個潑婦,哪有半分王妃的儀態和美麗。
「雪衣-舒卡勒托,我殺了你。」此時的龍星月已經氣瘋了,拳頭上聚氣就往雪衣沖過去,在她看來,她剛才不夠是一時不小心才會被雪衣身邊的人傷了,就算雪衣身邊的那個小姑娘真的比她厲害,那也只是那個小姑娘而已,而她的目的,是要讓雪衣死。
拳頭包裹著綠色光芒,那光芒越聚越大,越聚越耀眼,短短幾秒鐘,就成了一個直徑半米的綠色圓球直直襲向雪衣。
雪衣輕蔑一笑,漠然道︰「那也得你有這個本事。」
就在龍星月的拳頭要觸到雪衣的身時,凌楓突然擋在雪衣面前,拳頭對拳頭,當凌楓的拳對上龍星月的拳時,龍星月猛的一震,又被震倒在地,而凌楓也連連後退了幾步。
玄墨站在雪衣的肩上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幕,凌楓和龍星月同為綠光測試者,凌楓現在應該是初級一階武者的水平,而龍星月已經是中級二階的武者了,難怪這個小女圭女圭會受不住,他也很想下去教訓教訓龍星月這個可惡的女人,可是小衣衣沒吩咐,嗚嗚,他不敢輕舉妄動。
玄墨想到靈士考試之前他不過是吃了一個靈師的心髒,就被小衣衣冷落了好幾天,他不要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嚶嚶嚶嚶。
龍星月心里大駭,手上又開始凝氣,她不相信,不相信她連雪衣這個賤人的身體都踫不到,就在她要繼續打下一拳的時候,一個陰沉的男聲傳來︰「月兒,夠了。」
中年男人一襲青色浪人裝,從大廳緩步而進,渾身散發著一股威嚴霸氣的氣息。
龍天嘯緩緩掃了一眼大廳,當初在哈特菲亞拍賣會龍天嘯坐在台下沒有近距離的看過凌櫻和凌楓,加之他們連個現在的打扮與當時商品的扮相不同,龍天嘯竟沒有認出他們來,故而也不知道雪衣是那個從他手中搶走大天使的呼吸,對他豎中指的黑色斗篷人。
目光落在龍星月紅腫得不像樣的臉上,龍天嘯面色一凝,又看向雪衣,掩飾掉眸底冷酷的寒意,龍天嘯一臉慈愛之色,寵愛道︰「雪兒,回來了啊。」
雪衣雙眸微眯,有些意外地看著龍天嘯,這個無恥的老東西,戲還是演得這麼好,以為自己沒看到剛才他眼底的殺意嗎,呵,真是有趣,從幾年前扮慈父扮到現在還不累啊。
目光冷淡地看著龍天嘯,雪衣也不去理會他說了什麼,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冷冷道︰「我要見龍星辰。」
該死的賤人,被無視的龍天嘯心里氣極,表面上卻仍是沒有表露出來,慈祥地笑著︰「這……恐怕不太方便,雪兒,你剛回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雪衣柳眉微蹙,眉宇之間一片清冷之意,周圍卻開始纏繞上凌厲的氣息,空氣仿佛停止流動了一般。
今日她來龍府,龍天嘯等人要讓她見龍星辰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廢話少說,今日見不到星辰哥哥,我就拆了這龍府。」雪衣雙眸微眯,手上亮光一閃,玄鐵大刀悄然出現在她的手中。
「你這個……」賤人!龍天嘯怒極,一張俊臉頓時黑了下來,劍眉上挑。賤人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被一邊的龍星月拉住阻止了。
「爹爹,就讓她去見吧,誰不知道當初雪衣還在龍府的時候最愛粘著星辰哥哥了,現在星辰哥哥出了這種事,您不讓她見,怎麼說得過去。」
龍天嘯頓時知道了龍星月的想法,臉上的表情多雲轉晴,但還是有些咬牙切齒地道︰「也好,你要見就去見吧。」
雪衣心里詫異,這麼簡單?
她當然不會白痴到眼前這兩個是因為看她拿出了武器允許她去見龍星辰的,可是……看龍星月腫得像豬頭的臉上又是一派倨傲得意之色,怎麼想也不可能是這兩個人突然良心發現,善心大發。
不管了,見到星辰哥哥最重要。
雪衣收了玄鐵大刀,輕輕瞥了龍天嘯和龍星月一眼,直徑往竹園走去。
龍星月望著雪衣飄然絕美的背影,唇角不可抑制的溢出一抹咬牙切齒又心滿意足的笑容。
賤人,看你呆會還得意的起來嗎?有你哭的!
就在這時,龍星月突然看到雪衣肩膀上的那只雪白的小尾狐往後看了一眼,那漆黑的眼瞳射出來的光芒,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龍星月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
轟隆隆!
天空中傳來幾聲響雷,雲壓得更黑了,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對今天這種天氣雪衣有些不悅,她要幫星辰哥哥治療眼疾,希望星辰哥哥第一眼見到的是藍天,白雲,還有明媚的大太陽,而不是這種該死的鬼天氣。
不過,無所謂,反正只要眼楮好了,藍天,白雲,太陽總是能看到的,而且,星辰哥哥還能看到自己。
想到這里,雪衣平時略顯蒼白的小臉微微一紅,漆黑的眸底是與平時清冷模樣大相庭徑的神彩,仿佛一潭清泉在剎那間倒影了漫天的彩霞,美得驚人。
遠遠的,雪衣就看到了那一片青色的竹子,猛烈的風刮來,呼呼作響,雪衣加快了步伐,莎妮,凌楓凌櫻也緊緊跟在她後面。
「星辰哥哥……,阿雪回來……」了。最後一個音哽在喉嚨里,雪衣臉上的喜悅登時僵硬,她看到了什麼?
原本小小的竹屋已成灰燼,里面是殘垣斷壁,看得出來,這里曾經被一場大火燒毀了……
雪衣怔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猛地一哆嗦,偏過頭看著玄墨,輕輕道︰「玄墨,星辰哥哥是住這里吧。」
玄墨烏黑的大眼楮里俱是說不出的沉痛,半響,小腦袋才艱難的點了點頭。
「現在星辰哥哥出了這種事,您不讓她見,怎麼說得過去。」龍星月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雪衣的腦海,她以為那個女人怎麼會這麼好心,原來,原來……
原來什麼呢?她不要相信,也不敢相信。
雪衣不去看玄墨點頭,她不想看,她只是要玄墨告訴她,眼前的這一切是假的,雪衣深吸一口氣,強撐著冷冷道︰「不會的,星辰哥哥應該是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玄墨從雪衣肩膀上跳下來,紅光一閃,白衣少年出現在雪衣面前,玄墨伸手想要拍雪衣的肩膀︰「小衣衣,龍星辰,確實是死了。不管他在與不在,你都要……」
雪衣不等他說完,一把推開玄墨,斷然道︰「不會的,不會的,我的星辰哥哥不會死的。」
她說著看著一片片的焦黑竹子,忍住胸口傳來的一陣陣劇痛,呆呆的往那一片黑色走去,口中喃喃念道︰「星辰哥哥,星辰哥哥……阿雪回來了。」
莎妮、凌楓和凌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莎妮一直知道雪衣想要大天使的呼吸是要用來醫治她喜歡的人,可是怎麼現在見到了,卻是這種結果。
凌楓不明所以地看著,凌櫻望著雪衣,咬了咬粉唇,忽然對站立一邊的玄墨道︰「小白,主人她……呃,那個龍星辰,是主人的戀人嗎?」
玄墨看著雪衣跪在那片焦土上的背影,心痛萬分,卻是淡淡道︰「不是戀人。」
「啊?」
「但是,比……戀人更親。」
一片殘垣斷壁,漆黑的竹屋幾乎被燒成灰燼,雪衣不管不顧的沖了進去,一個踉蹌,整個人撲倒在廢墟里。白女敕的玉臂被鋒利的斷竹劃出一道血痕,白色的浪人裝和長發沾染上了泥土和灰燼,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可是她仿佛察覺不到任何,仍然不管不顧的跪在地上細細搜尋。
可是要找什麼呢?找星辰哥哥嗎?
星辰哥哥,你看阿雪帶回了大天使的呼吸,你能看見東西了。
星辰哥哥,你沒有忘記阿雪吧,阿雪這幾年可是一直很想星辰哥哥的啊。
可是,哪里有她的星辰哥哥?
可是,她的星辰哥哥在哪呢?
雪衣茫然四顧,忽的,她的目光被什麼一刺,口中驚聲叫了一聲,飛快的往那里奔了過去。
玄墨急忙看去,只見在掉落的竹子底下有一個被燒黑的瑩白的玉,看形狀是一顆五角的星星,雕刻的人可能手藝不好,五個角並沒有那麼規則,打磨得也不夠圓潤。
「星辰哥哥……」淒厲的聲音在廢墟中響起,久久不絕,而少女的身上,突然布滿了紅色密密麻麻的血絲,一雙漆黑的眼楮此刻開始泛起微微的紅。
魔化!
莎妮,凌楓凌櫻原本沉浸在雪衣的傷痛中,忽見她此時詭異的樣子不免大吃一驚,隨即一股巨大的靈壓鋪天蓋地而來,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這是怎樣的一股力量啊,殘忍,恐怖,血腥,殘暴,整個人仿佛處于極陰極寒的地獄,一天光亮,一絲希望都沒有,滿滿的皆是絕望。
「你們退後。」玄墨稚女敕的聲音響起,嚴肅萬分。尾巴從玄墨身後破空而出,雪白的尾巴因為受雪衣的影響泛著微微的血紅色,莎妮突然憶起她見過雪衣的這個樣子。
輕輕松松的一箭,整個考試大廳都被毀了!
玄墨狐尾伸出,一圈一圈的纏繞在雪衣身上,想讓她動彈不得,但是又怕太過用力傷害了她。
密密麻麻血絲的顏色還在加深,遍布的面積也越來越來,雪衣神色癲狂,一雙烏沉沉又夾雜著血色的眸子看不見光亮,滿滿的是絕望之色,痛得她幾乎要站不直身子。
星辰哥哥……
那個戴著一條白色格子圍巾,會溫柔地看著她,用清雅溫潤的聲音低聲喚她「阿雪」的星辰哥哥,不是約定好了不相忘的嗎?
那抹挺拔如竹,飄朗若仙的身姿,不是應該像往常一樣站在竹園外,听到腳步聲就知道她是阿雪的嗎?
雪衣小手漸漸握緊,她的手因常年握著兵器,掌心處有一層薄薄的繭,此刻,星星的五個角刺穿那些繭,深深刺進掌心之中,鮮血染紅了那顆被火燻黑的白星,鮮紅淒美。
紅色的光芒從雪衣嬌小的一陣一陣的破體而出,隱約的,玄墨看到她的額頭隱約浮現一個模糊的逆十字印記,該死的,這是中級魔化的征兆。
*
龍府大廳里,龍天嘯虎軀猛然一陣,心里咯 一下,卻見龍星月一雙美眸驚恐的看向他,顫聲道︰「爹爹,爹爹,這是什麼力量?」十指嫣紅的豆蔻差點捧不住茶水。
龍天嘯也是一時呆愣在原地,恐懼懾住了他的全身,半響,那嘴巴一張一合,聲音才從他的喉嚨深處擠出來︰「冥王……」
*
竹園里。
玄墨心急如焚,冷汗順著他玲瓏剔透的女圭女圭臉流了下來,眸底紅光閃過,咬了咬牙,狐尾準備發力。
變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就在雪衣即將失控的時候,她胸前的項鏈忽然漂浮起來,雪衣怔愣地看著那條項鏈,兀的,以項鏈為圓心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法陣,藍色的光芒里漂浮著密密麻麻的咒文,那咒符仿佛一條條的繩子,倏地牢牢纏繞在雪衣身上,令她動彈不得。
「封邪法印。」莎妮失聲喊道。
凌楓、凌櫻對視了一眼,看著莎妮,疑惑問道︰「什麼是封邪法印。」
莎妮從震驚中回復過來,一邊緊緊盯著雪衣,一邊道︰「封邪法印,是十二年前四海大陸大戰冥王魔族的時候用的法印,是無上高深的法印,需要極大的靈壓和精神力才辦得到,而所謂的封邪,就是封印魔族。」
沒想到藍洛大人年紀輕輕已經有這樣的實力了,真是恐怖。
凌楓和凌櫻兩兄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凌楓的眉頭微皺,封印魔族,如此說來,主人是魔族嗎?他旋即搖了搖頭,既然選擇跟隨主人,那麼,就算她是魔族的之人,也無所謂。
這個時候,雪衣已經稍微靜下來了,她痴戀地看著那條飄在自己胸前的項鏈,忽的,就安靜下來了。
微紅的眼瞳的慢慢的恢復成深沉的黑,雪衣愣愣地看著玄墨,不是悲傷,不是難過,反而像一個小孩子一般的無邪,秀麗的唇角揚起純真的笑容,笑眯眯地道︰「玄墨,我要去找星辰哥哥。」
玄墨難過地看著雪衣,閉了眼楮偏過頭不去看她,輕聲道︰「小衣衣,龍星辰已經死了。」
雪衣听了仍是安靜的,只是笑容越擴越大︰「便是死了,也該有個墓。」
「小衣衣……」她的聲音太過難過,像一滴墨暈染在宣紙上,沒有消失,反而越染範圍越大,玄墨收了尾巴,上前輕輕抱住雪衣,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處,低低道︰「好,我們去看龍星辰。」
「雪衣……小姐。」一道怯怯的聲音突兀的打斷了他們,一個穿著紫色衣裙的侍女出現在竹園的入口處,見到雪衣,一路小跑到她面前,凌楓身形一動,擋在紫衣侍女的面前,不再讓她靠近雪衣半分。
紫衣侍女也不再往前沖,只是望著雪衣,猛地跪下︰「雪衣小姐,你一定要為星辰少爺報仇,一定要為星辰少爺……為他報仇。」
雪衣怔然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哭泣的侍女,她認得這個人侍女,叫靈兒,是龍星辰的貼身侍女,四年前她來找龍星辰的時候,這個侍女總是很乖巧的就退了出去,把獨處的空間留給她和星辰哥哥。
星辰哥哥很信任靈兒,靈兒也把星辰哥哥照顧得很好。
可是現在她這樣算怎麼回事?
靈兒」砰砰「的在地上直磕頭,白皙光潔的額頭紅腫一片,一縷血水順著她小小的鵝蛋臉流了下來,她淚流滿面哭泣著︰「小姐,星辰少爺,少爺是被龍天嘯和龍星月那對禽獸父女給賣了啊。」
玄墨望了雪衣一眼,雪衣神色茫然,顯然處于悲痛之中還未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
玄墨微微皺起了眉︰「什麼意思?」
靈兒抽泣著,斷斷續續道︰「大家都欺負星辰少爺是個瞎子,以為是走水了星辰少爺看不到才被燒死在竹屋里面的,可是……可是,奴婢一直好好看著星辰少爺,怎麼會那麼容易走水,後來有一天,龍星月回來,我听到她在和龍天嘯說話,我听不是很清楚,只是隱約听到龍天嘯說……可惜了星辰這麼個孩子,然後就傳來了龍星月的說話聲……星辰哥哥不過是個瞎子,能用他的命換來那樣東西,也值得了,爹爹,那就是他的命,一個瞎子能為我族做出這樣的貢獻,是他天大的榮幸啊。」
「他們……那兩個禽獸,不知道用星辰少爺的命換了什麼東西,星辰少爺,星辰少爺……就是他們害死的啊。」靈兒小臉上滿是悲痛的神色,說話間斷斷續續,難過得幾乎不能言語。
雪衣小姐和星辰少爺的感情最為要好,在雪衣小姐離開的這四年里,少爺雖然很少提到雪衣小姐,但是每次提及,眉宇間必定是溫柔的神色。
說實話,靈兒本來對雪衣能否打贏龍天嘯和龍星月不抱希望,但是剛才她躲在暗處看到雪衣魔化的姿態,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麼,但也隱隱明白今日的雪衣小姐不再是四年前那個任人欺凌,只能由星辰少爺保護的瘦弱小女孩了。
玄墨莎妮等人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雪衣的神色,生怕她听了這個消息之後又魔化。
雪衣淡淡地看著靈兒,一雙狹長的秋水眸子眼珠一動不動,半響,才听到她沒有情緒的聲音︰「我知道了。」
「小姐……」靈兒見雪衣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心中更急,哀求道︰「雪衣小姐,你一定要替星辰少爺報仇啊,星辰少爺死得太冤了,你一定要殺了龍天嘯和龍星月。」
靈兒咬牙切齒的念著龍天嘯和龍星月的名字,目露凶光,其中刻骨的恨意似乎要把他們兩個生扒活剝了才甘心。
「嗯,我知道了。」雪衣又淡淡的重復了一遍。
「雪衣小姐……」
雪衣看向玄墨,忽然道︰「放開我吧。」
「嗯?」玄墨一驚,遲疑道︰「小衣衣,你……還好吧。」
「我很好,放開我吧。」
玄墨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見雪衣原本白皙精致的小臉沾染著黑色的焦灰,雪白的長發和白色的浪人裝也被染黑了,整個人本該狼狽不堪,但是她的眼楮,漆黑幽亮,仿佛望不見底的深潭,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冷意,已經恢復了平時的雪衣了。
玄墨松開雪衣,與此同時,纏繞在雪衣身上的藍色咒符繩條一條一條的縮回項鏈里。
雪衣蓮步輕移,走到靈兒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淡淡道︰「星辰哥哥的墓在哪?」
「啊……」
雪衣語氣極其淺淡,听不出有任何情緒在里面︰「人死了,總該有墓吧,龍天嘯和龍星月連個墓也不舍得給他立麼。」
靈兒知道了,雪衣小姐是想去看龍星辰,連忙道︰「有的,星辰少爺的墓在白林的族墓里。」
「走吧。」
此時,陰沉沉的天空,開始飄雨了。
大雨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在白林里速度極快的穿梭,莎妮和凌楓凌櫻跟在雪衣身後急速奔馳著,狂風在耳邊呼呼作響,眼前白影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
莎妮望著雪衣的背影,臉上是慢慢的擔憂,對著旁邊的人大聲道︰「加快速度,不然會被小姐甩開了的。」
「是。」凌楓和凌櫻齊齊回到道,腳上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白林是白-伽羅族人的墓葬之地,只要是白-伽羅族的人死後,都會按照風俗被葬在這里。
高大的白木林高聳入天,四周靜悄悄的,有種嚴肅的肅穆感,在族墓的入口處,半空中漂浮著一個巨大的浮雕,那個浮雕竟然是一只眼楮,眼楮的周圍是暴起的青筋紋路,而眼楮的瞳仁,形狀是切割完美的鑽石。
莎妮幾個人穿過墓地的入口,進了族墓,一進去,就看到雪衣跪在一個墓前,而玄墨正靜靜地立在一邊。
看到他們幾個人進來,玄墨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搖了搖頭,把他們幾個人帶出了墓地。
臨出墓地前,玄墨下意識的往身後一望,雪衣清秀嬌小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眼瞳中,猛地讓他的心刺痛了。
她有多痛多絕望呢?從小呆著雪衣身邊的玄墨不敢去想,雪衣和龍星辰的感情有多好,她有多依賴龍星辰,他一直都知道的。
從小被人欺負,被人辱罵,被人恐懼……一個小孩子本該不能承受,也不該承受那麼多,可是因為有龍星辰在,所以小衣衣一直都是快樂的。
現在龍星辰死了,那她心里那最後的一點念想也破滅了,她的世界已然黑暗。
玄墨死死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可以保護她不受別人武力的傷害,可是心里的傷,他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