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先出聲,龍府的大廳寂靜無聲,氣氛一時有些凝重,過了幾分鐘,藍洛懶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斜睨了坐在他下方的龍天嘯一眼。愛睍蓴璩
打破沉默的是藍洛。
他用一種慵懶的語調曼聲道︰「龍族長,今日這般隆重的陣仗請本殿下的小雪兒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說?要說可就快說吶,本殿下還等著回去和小雪兒培養感情呢。」
聞言,雪衣狠狠瞪了一眼藍洛,培養感情?她什麼時候和他有感情了。
藍洛對雪衣毫不避諱的寵溺眾人都看在眼里,龍天嘯更是臉色僵硬,站起身來干笑了幾聲,道︰「今日請雪兒來本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請雪兒把月兒還回來,雖說月兒是之前和雪兒打賭輸了的人到辰兒的墓前下跪磕頭,這月兒也磕過頭了,她現在身體又不好,該回府休養了啊。輅」
「賤人!」
見雪衣面無表情,沒做任何表示,龍天嘯無聲地咒罵了一句,又接著一臉慈愛之色的勸導,「雪兒,怎麼說月兒也是你的姐姐,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姐姐?」雪衣輕輕地反問,微微垂下眼皮,蓋住了自己眸底的寒芒,唇角不可遏制的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孥。
「當年她欺我辱我的時候,她可有當她是我姐姐?見玄墨親近我,想害死玄墨的時候,可有當她是我姐姐?嗯?說到過分,哪比得上她……這些都無所謂,我都可以原諒,你知道她錯在哪里嗎?」
這一連串的話雪衣毫不停頓的一句接一句的砸過去,原本還故作慈愛的龍天嘯臉色微變,一時之間呆立在那里,沒有任何反駁之言。
除了夜北戰和幾個在皇家競技場見過雪衣比賽的人比較沒有感到意外,有些時隔四年後才又見到雪衣的長老都呆了。
這……還是那個任人欺負,過了築基年齡無法修煉的廢材舒卡勒托嗎?
「她不該對星辰哥哥痛下殺手。」雪衣抬眸直視龍天嘯,冷聲繼續道。
這句話在像投下了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一般,大廳里的族人嘩然,這個賤人是在說什麼?星辰少爺是星月小姐害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對了,我忘了……」雪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眼底閃著嗜血的光芒,一步一步走下台,逼近龍天嘯,「你怎麼會不知道她錯在哪里呢?害死星辰哥哥你也是共犯不是麼?龍星月癱瘓了,那麼你,該付出什麼代價好呢?」
她問得極淡,聲音也極其嬌脆悅耳,只是此刻大廳身在大廳里的人听著卻都宛如索命的鬼魅一樣,沒有人敢去看那個渾身散發著凌厲殺意的少女,縱然她絕美,但是此刻應該用修羅形容她會比較妥當。
龍天嘯被硬生生被逼退了兩步,英俊的臉上淌下幾滴冷汗。
什麼時候,這個賤人的氣場竟然壓制住了他,小的時候故意不讓她築基,想讓她成為廢物一個,好掌握在手里,如今眼前的這個人哪里是他能掌控得了的,不被壓制就不錯了。
「主人真厲害。」凌櫻眼尖的見了龍天嘯被雪衣的氣場壓制住,忍不住出聲道,語氣里是滿滿的佩服。
「那是自然。」莎妮緊接著答道,眼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敬佩的光芒。
鳳稜微笑著,凌楓則像根木頭一樣杵在一邊,但兩個人都提高著警惕,若是有人敢對雪衣出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斬殺。
「星辰的死是意外……,是竹苑失火。」
周圍的長老听了雪衣的話,半信半疑,竊竊私語起來,大廳一時有些嘈雜。
龍天嘯心道不好,只得硬著頭皮編,若是讓人知道自己的佷子是被自己害死的,就算他還能保證族長之位,那威信力也會大大下降,「你也知道辰兒眼楮不好,那日竹苑失火他一時沒跑出來,就……」
說著這里,龍天嘯雙眼含淚,難過得不能自己,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了,面上是明顯的悲傷之意。
「呵呵,說得好!」雪衣又前傾了一寸身子,慢慢道,「不過,你知道星辰哥哥的靈技是什麼嗎?」
龍天嘯「啊」了一聲,顯然一無所知,不明所以的看著雪衣。
「他的靈技是冰雪大地,就是說,如果火災發生的時候他是清醒的,他完全可以用冰雪覆蓋自己的全身保護自己,普通的火是不可能傷得了他的,而他在龍府後院的竹苑,一般人根本進不到那里,就算進去了,星辰哥哥一個瞎子,那里又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為什麼哪里不起火,偏偏那里起火?」
雪衣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拋出來,龍天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暗惱他居然沒有問過龍星辰他的靈技,不然也可以換個法子而不會選擇火燒了,只是現在為時已晚︰若回答說就是有人擅闖龍府殺害龍星辰,豈不是承認了龍府守備不行,龍府守備不行就是他做族長的不行。
而龍天嘯這個人最為自傲和自負,讓他承認自己的能力不行,是絕對不可能的;若不是守備不行,龍星辰又有那等靈技傍身,怎麼都不可能會被火燒死,最有可能下手燒死龍星辰的人,就只剩他自己了。
龍天嘯冷汗涔涔,面色仍維持著平淡的神色,咬牙辯道︰「龍星辰企圖加害于我,被我所知,加害族人可是要判死罪的,我是他叔叔,他不仁我不能不義,低調處死了他又假造他被火燒死的假相,給他留個臉面。」言語間全然是叔叔對佷兒的恨鐵不成鋼和大度的原諒之色。
莎妮義憤填膺的看著龍天嘯,這個人怎麼這麼無恥,雖然她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龍星月和龍天嘯之前的所作所為她可是都看在眼里,這個奸詐的老男人會是這般慈愛的神色替自己的佷子考慮,簡直就是放屁︰
「老家伙,人都被你害死了,你居然還敢侮辱他?你該慶幸脾氣火爆的人今天沒有來,不然一定要了你這狗命。」
今天唯一沒和雪衣一起來的人,是玄墨。凌櫻听莎妮提到玄墨,有些失落地道︰「小白都跑了好幾天了,怎麼還不回來,小櫻好想他。」
「放肆!」夜霜明見夜北戰沉著俊臉,想要討好自己的父皇,便自作主張冷聲喝道,「小小婢女,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這種沒有教養的婢女真的該好好管教管教。」
雪衣目光淡淡地掃過夜霜明︰「怎麼?說不得?六皇子麼,她是我的人,能不能說話由有我來管教,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替我管教了,有空來說我的人,怎麼不好好管教管教你的王妃,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對于夜霜明,雪衣也無甚好感,他是菲姑姑和小 的敵人,又是龍星月的敵人,勢必,也是她自己的敵人。
夜霜明眯了眯眼,還想說什麼,被夜北戰一聲「你閉嘴」給喝退了,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回自己的座位坐著。
大廳里漂浮在半空中的燭火晦暗不明,紛雜的人影投射在地面上,拉長了雪衣嬌小玲瓏的身影。
藍洛從剛才坐在椅子上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單手撐著下顎,唇角勾著恰到好處的弧度,漫不經心的看著雪衣的一舉一動。
他看著雪衣的冷漠淡然,看著她散發出來的凌厲殺氣,看著她驕橫肆意,看著她掩蓋在那層強大的表面下為自己情人的死而變得支離破碎的心……從發絲到睫毛到鼻尖到櫻唇……從指尖到手腕到肩頭到方才摟過的柳腰間,他的掌心處似乎還殘留著她特有的體溫……越看越覺得特別,越看越覺得移不開目光,這樣的一個人,將會是他的王妃,將會是他的人。
雪衣兀的笑了,那笑容越擴越大,也越來越冷︰「請問龍族長,他為什麼加害于你?」
「自然是為了……」
為了什麼呢?
龍天嘯說不出來了,龍星辰的無欲無求在族里是眾所皆知的,一開始說龍星辰要加害他原本就是編的謊話,而這個謊到了這里已經是圓不下去了,大廳里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龍天嘯的身上,等著他說出來的答案。
「為了大天使的呼吸。」
咬了咬牙,龍天嘯從他的胸腔里迸出幾個字,像是一下子打通了思路,說話也順暢起來,「我之前在哈特菲亞拍賣會上得到大天使的呼吸,辰兒知道了想用它來治好眼疾,恐怕他是認為我不會給,就想先除掉我再拿走吧,哎……」
龍天嘯重重嘆了口氣,「我是他叔叔,他要是開口跟我要,我怎麼會不給呢,何況我原本拍下大天使的呼吸本來就是想給他治療眼疾的,辰兒太糊涂了啊。」
大天使的呼吸!
龍天嘯不提那個還好,這話一出口就是觸了雪衣的逆鱗,雪衣眼眸泛起血絲,冰冷的看著龍天嘯。
他居然敢這樣說,大天使的呼吸是她求來給星辰哥哥治療眼疾的,龍天嘯竟然敢說星辰哥哥是為了大天使的呼吸才加害于他,呵呵,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如果他們沒有害死龍星辰,那麼現在她的星辰哥哥早就好了。
「注意,主子不對勁。」凌楓一直盯著雪衣,見她額頭隱隱出現了紅色的逆十字額印,白女敕的玉臂和雪頸上密密麻麻布滿了鮮紅的血絲,出聲提醒道。
雪衣閉上眼楮,深深吸了口氣,想平復自己內心燃燒的怒火。
強大殘暴的嗜殺靈壓瞬間充斥著整個大廳,眾人只覺胸口一窒,下一秒眼前一黑,渾身像被拉入了一個無底的黑洞,四周皆是冰寒,陰冷空洞得不見一點光亮,靈力和內力差一點的人就直接暈過去了。
鳳稜是頭一次見到雪衣魔化的樣子,唇角含笑,柔和得仿佛一塊絕世的血玉,柔聲道︰「主人這個樣子,倒是比之前好看多了。」
听到鳳稜話的人翻了翻白眼,這人的審美當真是……與眾不同,不過他們也沒有機會再評價鳳稜的審美了,下一秒,那些人也暈了過去。
龍天嘯體內氣血翻騰,一口腥甜涌到喉間,差點噴射而出,及時用內力調息,才不至于也跟其他人一樣暈倒,當眾出丑。
「逆女……」顏面盡失的龍天嘯暴怒出聲,絲毫不顧及他身為族長的身份。
「哼。」閉眼之時听到龍天嘯說她逆女,雪衣猛地睜眼,雙眸射出道道冷光。
她冷冷一哼,周身紅光乍起,漆黑的大刀已然握在手上,「我說過,我沒有你這種禽獸父親,做我父親,你不配!龍天嘯,我也懶得在想怎麼處罰你了,你,死吧!」
音落,漆黑的大刀如閃電一樣朝龍天嘯直刺而去,龍天嘯身影一閃,險險躲過了,順手拔了一邊護衛的劍接招,只見兩道身影在大廳里纏斗,不一會兒,兩人已經過了百來招。
龍天嘯在不濟也是高級一階武者,對上魔化的雪衣,也是撐了些時候才漸漸氣息不勻,落于下風,落于下風的他動作沒有一開始的敏捷,不一會兒就被雪衣的大刀割了好幾個傷口,而雪衣卻還像個沒事人一樣,手上的動作越發的凌厲起來,一招比一招狠,卻又像逗弄老鼠的貓一樣,沒有給予致命一擊,再這樣下去,龍天嘯不是死在雪衣的刀下,就是失血過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