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玄墨掙扎得愈發猛烈起來。愛睍蓴璩
雪衣毫不理會,任他在手上留下道道爪痕,面無表情的對夜霜菲說︰「我要帶他離開。」
「啊?」夜霜菲嚇了一跳,忙道,「玄墨都變成這副模樣了,雪兒,你們還是留在水府比較好,畢竟克洛菲勒殿下和六道……。」
「菲姑姑,照你說的,我應該和他們沒有關系了。」
雪衣連眼皮也不抬一下,目光始終落在那張牙舞爪的小白狐身上,嬌柔清脆的聲音略微沙啞,再不似平常的冰冷無情︰「我說過要永遠和他在一起的。櫟」
「雪兒!」
「我說出口的話,絕對不會反悔。」
話落,轉身就走袱。
雪衣帶著玄墨回到了離火國。
在離火國伽羅族白林深處有一個小小的湖泊,湖泊十分干淨,清澈見底。湖里不時還有魚兒悠閑地游來游去。
在湖泊的旁邊有一個小屋子,屋子歪歪斜斜的,仿佛隨時都會塌下來。
屋旁的柳樹長勢極好,風一吹,柳條搖曳。
雪衣隱約好像記起了什麼?
自己很喜歡跳進湖里撲騰幾下,捉幾條魚,然後再跳上柳樹躺著,噗嗤噗嗤的啃魚吃。
雪衣一怔。她怎麼會喜歡跳進湖里去抓魚。
心髒是玄墨的,這喜好也是玄墨的吧。
他若是瞧見了湖里的魚,定會十分開心吧?
可惜,他如今失了心智,什麼也不明白。
想到這里,雪衣不由得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小白狐。
玄墨剛才吵鬧了一路,這會兒有些倦了,卻仍是戒備的睜大雙眸,隨時準備張嘴咬人。雪衣便推開|房門,試著將他放在到床上,哪知小白狐身子一扭,立刻跳下床沖了出去。
雪衣猝不及防,幾乎抓他不住,後來動用靈力,在屋子周圍布下一道結界,才勉強把那四處亂竄的小白狐捉回了床邊。
「嗷嗚嗚——」玄墨不甘心的揮了揮爪子,又一口咬住了雪衣的手。
雪衣的手掌早已經鮮血淋灕了,卻似乎渾然不覺,只皺緊眉頭,惡狠狠的瞪住玄墨。
她實在恨死了這只小白狐!
從前只會撒嬌賣萌,專走那些旁門左道,把自己的心給了她。騙得她動心動情,輕易許下一輩子在一起的承諾,騙她他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死。
何必呢?
她一直都不是個好主人。
龍星辰在的時候,她的心里滿滿都是星辰哥哥,後來,她喜歡的人是藍洛,從來,也未曾喜歡過他……
也沒有把他的喜歡當回事……
是呀,她原本是覺得他不會喜歡他的。
但現在這小狐狸的心在她體內,她算想當成從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亦是不能了。
她記得他會乖乖任她摟在懷里,偷偷地舌忝自己的指尖。
她記得他會佯裝委屈的看著自己,只為了爬上她的床。
她記得他說過喜歡這兩個字,像人類那樣情愛的喜歡。
她記得她回頭時,容顏干淨剔透的少年偏頭微笑,伴著軟糯的聲音,喊她︰「小衣衣。」
這小狐狸多麼狡猾,逼得她不能不喜歡他。
「所以,你必須負責。」雪衣咬牙切齒地說一句,手掌慢慢覆上玄墨的眼楮,毫無預兆的往玄墨體內注入靈力。
「嗷嗚……」玄墨慘叫一聲,拼命抵抗。
但他的氣力太小,當然不是雪衣的對手,很快就被紅色的光芒籠罩住了,手腳漸漸拉成,變成了從前那副少年模樣——只是因為靈力不夠的關系,耳朵跟尾巴仍舊留著,瞧來有些怪異。
雪衣瞬也不瞬的瞧著他,過去的回憶愈發清晰的回到腦海中,呼吸有些紊亂。
玄墨卻是毫無感覺,並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變化,一月兌離雪衣的掌控,就飛快地跳下床去。
「砰!」
他還不習慣人類的身體,剛走了幾步就摔倒在地,無比困惑的甩了甩尾巴。但馬上又恢復如常,隨便在地上滾幾圈,追著自己的尾巴玩了起來。
他什麼都不明白。
即使化出了人形,也不過是只普普通通的小白狐。
雪衣因這個事實而咬緊牙關,嘴里有苦味一點點彌漫開來,忽然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扯起倒在地上的玄墨,死死的將他按進懷里。
「嗷嗚!」玄墨驚叫出聲,磨了磨牙,馬上就往雪衣脖子上咬過去。
但他動得越厲害,雪衣就抱得越緊,下巴牢牢抵住他的肩膀,啞聲問︰「為什麼躲我?」
玄墨完全不懂她的話,只是一個勁的嗷嗚嗷嗚叫。
雪衣便退開一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漆黑的眼珠清晰地倒映出玄墨的模樣,的,問︰「你怕我,是不是?」
這個時候的玄墨,身材比當初高出許多,再不是那個十四五歲年紀的模樣,站直了,雪衣才只到他的肩膀處。
曾經的小孩兒仿佛一夜之間抽高了,眉宇間仍存著記憶里的干淨剔透,卻又有著成年的韻味。
「嗷嗚——」玄墨的叫聲慢慢微弱下去,仿佛已經用盡了力氣,但始終掙扎不休,牙齒爪子齊齊上陣,不顧一切的想要逃離。
他在水君寒和菲姑姑身邊乖巧得很,為什麼一接觸到自己,反應就這樣激烈?
雪衣眯了眯眼楮,心里又氣又恨,痛得不成樣子,原本就冷若冰霜的面容更加猙獰起來,但她手上的動作卻異常溫柔。
「別怕,別怕。」她模了模玄墨的長發,抓著他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聲音低沉沙啞,輕輕地說,「忘了嗎?玄墨,你的心……在這個地方。」
一邊說,一邊深深望進玄墨的眼楮里。
但那墨玉般的眼眸澄澈透明,除了能映出她的倒影之外,興不起一絲波瀾。
雪衣有些挫敗的按了按額角,明知道玄墨全身發抖、拼命抵抗,卻還是把人抱到了床上,扯過薄被來蓋住兩人的身體。
「嗷嗚……」
玄墨吵鬧了大半天,這會兒疲倦到了極點,又折騰幾下之後,終于閉一閉眼楮,沉沉睡了過去。
此時天色已暗,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屋內的一切都籠上了淡淡的光芒。
雪衣擁緊懷中之人,借著月色凝視他的如玉容顏,然後伸手模了模他的臉頰——那動作又輕又柔,仿佛踫觸某個一觸即碎的夢。
她害怕他突然清醒過來。
她害怕對上他茫然的目光。
雪衣覺得自己心底空蕩蕩的,似有什麼東西一點點的冰冷下去。
她可以每天讓他吃魚吃雞吃肉。
她可以跟他廝守一生。
她可以說上千遍萬遍的喜歡。
但是,永遠只能對著一副空殼子。
……多麼寂寞。
一夜無眠。
雪衣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門,回來時玄墨已經醒了,正披頭散發的在屋子里玩鬧。見了他便低叫出聲,「噌」一下躲進角落里,睜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楮四下張望。
雪衣曉得他听不懂自己的話,卻還是輕輕的說一句︰「玄墨,我買了雞,抓了魚回來。」
說著,晃了晃手中已經烤好的烤雞和幾條活蹦亂跳的鮮魚。
玄墨的眼楮立刻亮了起來,喉嚨里發出嗷嗚嗷嗚的叫聲,盯住雪衣看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雙腳一蹬,猛地竄了出來,動作迅速的搶下一條魚。接著又重新躲回角落里,大口咀嚼起來,吃得滿嘴鮮血,模樣十分恐怖。
雪衣皺了皺眉,將剩下的幾條魚隨手一扔,大步走過去扯住那笨狐狸的耳朵,一把按進自己懷中。
「嗷嗚!」玄墨甩了甩尾巴,示威般的揚起爪子,但畢竟吃人家的嘴軟,這回倒沒有直接咬下去。
雪衣便提起袖子來擦了擦他的臉,又以手為梳,束好那一頭雪白的長發,但當她幫玄墨整理衣衫的時候,卻不小心瞥見了胸口處的猙獰傷痕。
那傷口分明愈合很久,,卻還是猙獰恐怖,仿佛還隱約帶著血腥氣,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異常刺目。
這是玄墨換心時留下的痕跡,是他為情生為情死的決心。
雪衣的呼吸窒了一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輕輕覆上那可怕的傷痕,問︰「疼嗎?」
玄墨當然听不明白,只嗷嗚嗷嗚的叫個不停。
是了,他現在什麼感覺也沒有。
再也……不會傷心痛苦了。
雪衣扯了扯嘴角,忽然有些想笑,但面色卻愈發難看起來,傾身向前,冰涼的唇慢慢貼上玄墨的臉頰。
玄墨受了驚嚇,毫不客氣的甩出狐尾,張嘴就咬。
雪衣任他咬著,手指仍是一下一下梳理他的雪發,道︰「我要出一趟門,你也一起去吧。」
曾經,為什麼會因為這頭雪發,而一直認為他只能是弟弟呢?
「嗷嗚!」玄墨咬得有些累了,轉而換上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