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髯大漢忽地從黑袍中伸出一只烏黑的大手,往齊老身後的善兒一指,臉現譏諷之色,轟然道︰「嘿嘿。東西嘛,確實不在你老身上,但卻在你身後的小娃兒身上。」
喪服美婦「嚶嚶」地道︰「小哥哥,還是將東西舀出來喲,免得弄髒老娘的手。嗚嗚,多可愛的一位小小情哥哥,等你長大了,跟老娘一起睡覺如何?」
善兒烏黑眼珠骨碌碌一轉,清脆地叫了一聲︰「我不!」
只見喪服美婦向他伸出一只玉手,嬌軀忽地一掠,剛才還在十余丈外,兩個晃動之間,就已近了七八丈。
齊老大驚,拉著善兒疾退丈許,祭出飛劍就要逃遁。
但赤髯大漢和華服少年早有準備,突然御劍從清瘦老者二人頭頂上一掠而過,已然降落到他們身後,三人成犄角之勢,頓時將他倆包圍起來。
此刻,躲藏在巨石後面的程修明面露緊張之色,見三位怪人修為比自己只高不弱,齊老祖孫二人已被包圍,便悄然對田蒙道︰「師弟,我等還是走為上策,免得過會兒吃力不討好。」
田蒙對程修明笑笑,道︰「師兄何時變得怕事了?听他們對話,似乎善兒身上藏著什麼寶物,我等先看看再說。」
說著袖子一抖,手中立即多了一白一黃兩張符,遞給程修明,又道︰「這是師弟用銀麟毫神筆新煉制的靈符,白的是隱身符,時效可達一個時辰。黃的為土甲符,可遁于地下,效用很好。師兄先舀好,以備不時之需。」
程修明接過兩張符,將神念浸入符紙略一感應,便參透了使用方法,笑道︰「有了師弟這等寶貝,師兄便放心了,哈哈。」
兩人正說著,忽听齊老大聲疾呼道︰「兩位道友救命!」
田蒙和程修明同時一驚。
原來齊老早就知道他們跟蹤而至,剛才利用太源谷外圍的龐**陣,躲開他們的追蹤,正想逃離此地,卻沒想到那三個怪人早已在此等候他了。
只見那邊雙方已然動手,清瘦老者遁于飛劍之上,一手抱著善兒,一手急掐法印,將一件血絲狀法器和數柄飛刃拋向修為較低的華服美少年,企圖將他逼開,從那個方向逃走。
但是沒想到華服少年看似嬌弱,神情也漫不經心的樣子,法力卻很是不弱,出手速度快捷無比。
只听他口中發出一聲陰陽怪氣的嬌叱,少女般的身軀嫚妙地在飛劍上滴溜溜一旋,忽地往空中祭出一個花籃,剎時空中艷紅點點,花籃中飄起十數朵拳頭大的紅花,「鏘鏘鏘」數聲,即擋下老者幾柄凌厲無比的飛刃。
另一手忽地一揚,口中法訣一響,一把畫著花鳥蟲魚的折扇即從袖口疾飛出來,剎時變大數倍,與血紅絲線撞到一起,竟發出「錚」的一聲金屬之音。
另一邊,赤髯大漢已哈哈大笑著施展一柄雪亮巨斧,往老者背後疾斬而下。
喪夫娘子口中「嚶嚶」一哭,玉手五指倏長,竟然從縴指尖處射出五條紅色絲線,從不同方向纏向老者的脖頸。
兩人均只攻齊老,卻絲毫未對善兒下毒手。
齊老也是了得,發覺背後和側方威能氣息有異,暴喝一聲,竟對攻向他的法器不管不顧,腳下飛劍嗡鳴一聲,抱著善兒疾向華服少年電射過去,在電閃火石之間避開了致命一擊。
前方數丈外的華服少年見老者已存拼命之心,繼續向自己掠來,不禁秀眉一蹙,口中不陰不陽地怪叫一聲︰
「來得好!」
一指虛空向花籃射出一道法力,另一手五指連彈。只見花籃內紅鸀色彩閃動不已,剎時飛起片片紅鸀花瓣,竟如利刃一般,向老者疾射過去。
老者此刻面目猙獰之極,拼盡渾身道力,單手劃圈,往前一推,空中頓時形成一堵無形的風牆,將花瓣擋在外面。
同時口中喃喃念動法咒,單手手形變幻不停,數柄寒刃和怪異血色絲狀法器忽地方向一變,從兩側分擊華服少年。
只听華服少年驚呼一聲,俊美異常的面孔突然變得蒼白無比,側月復鮮血連同腸子狂噴而出,身軀急遽往下方墜落。
這時,赤髯大漢的巨斧也已斬到老者背上。老者身軀往前一赴,聲音淒慘地叫道︰「救救善兒,必有好報!」
善兒尖叫一聲,與老者同時往地面墜落下去。
赤髯大漢正當轟然大笑之時,只覺脖頸處有一股怪異微風拂過,面目頓時痴滯起來。
 
喪夫娘子正在為死去的齊老和華陰子兩人「嚶嚶」哭泣,忽地驚叫一聲,指尖五根紅色絲線竟往身側某處虛空疾射過去,嬌軀飛掠退走,剎時遁出三四丈外,美目兀自驚懼地瞪著某個地方發怔。
「轟!」
只听一聲巨響,她剛才所站立的虛空,此刻突然濃煙滾滾,無數熾白電弧呈放射狀急遽往外激射而出。
她尖叫一聲,嬌軀被爆炸的余波震出一丈開外,搖搖欲墜。
驚異之中,她美目無意間一瞥赤髯大漢,只見他那顆碩大頭顱正緩緩地往邊上一歪,無聲無息地從脖頸上滾落下來,脖頸斷口處,鮮血如盛開的鮮花般向天噴出,景象怪異之極。
不知是櫻娘子機警過人,還是被嚇破了膽,她恐懼地尖叫著,毫不猶豫地御劍往一個方向急遽逃遁而去。
原來齊老在呼救的時候,田蒙和師兄程修明就已祭起隱身符,向斗場急奔過來。
田蒙直奔那位喪夫娘子,而程修明則奔向修為較高的赤髯大漢,分別向他二人偷襲。
這二人修為尚淺,根本無法發現隱身人不知不覺潛伏過來。
田蒙道力太弱,使用飛行符時不免引起空氣輕微波動,雖然沒被喪夫娘子破去隱身,卻被她的魂念感應到了藏身之處。所幸田蒙紅蓮秘籍的輕功有些火候,才沒有命喪五道怪異絲線之下。
但同時投出的雷咒符卻因此擊偏,沒能要了櫻娘子的命。
兩人雖然瞬間贏得了這場爭斗,只因藏身之處距離斗場太遠,趕之不及,還是沒能救下齊老。
「爺爺,爺爺,你醒醒啊!」
田蒙和程修明幾乎同時施法散去隱身,遁落到善兒身邊。見他跪在地上搖晃著齊老的尸身,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田蒙凝目看了一眼善兒,忽地想起清風觀的琴兒,不禁拉起齊善兒的手,抹去他臉上的淚珠,道︰「爺爺已經被壞人殺死,以後你就跟著哥哥吧。」
「爺爺死了,嗚嗚。可是我不相信爺爺死了!」
田蒙不懂得怎麼勸慰善兒,看了程修明一眼,道︰「師兄,善兒先交給你吧。」
「好的,師兄來哄哄他。師弟去將這些人都處理。」
田蒙將齊老身上的東西單獨包起來,交給善兒,包括那個在客棧見過的火紅丹瓶。齊老身上除了靈玉數量驚人之外,卻沒有其它特別惹眼的東西。
赤髯大漢和華陰子身上只有幾件法器和數十塊靈玉,田蒙將這些東西平均分成兩份,自己要了有華陰子的花籃法器那份,將另一份包好遞給程修明。
程修明哈哈大笑著接過東西,神識一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師弟,此戰算你靈符之功最大,師兄卻佔著大頭,這不好吧!」
田蒙微笑道︰「呵呵,沒有師兄哪能輕易戰勝他們。」
說著從指尖打出數團小小的精火,將三具尸身分別焚燒了,為齊老築了個簡單的墳墓,陪著善兒在齊老墳墓邊上坐著。
田蒙看著善兒的臉,模模他的頭,道︰「你叫齊善兒?與大哥哥一位小朋友長得好象。大哥哥那位朋友叫琴兒,當時也與你一般年紀。」
齊善兒點點頭,撲閃著一對烏溜溜的眼珠,歪著頭問道︰「大哥哥,你那位小朋友呢?」
田蒙一怔,突然後悔提起琴兒來。心想以後再也不去想琴兒和清風觀的事了,口中卻道︰「後來他不知跑哪兒去了。」
「那你不去找他嗎?」
田蒙默然無語,片刻之後,突然笑道︰「那些壞人都說善兒身上有寶物,你爺爺也說,救了你必有好報。大哥哥心想,善兒年紀這麼小,身上哪會有寶物?那一定是你爺爺騙人的。」
程修明此刻心情非常好,方闊的臉龐煜煜生輝,在一邊呵呵笑著道︰「是呀,善兒年紀這麼小,不會有什麼寶物的。」
齊善兒「呼」地從地上站起來,嘟著嘴道︰「有的,爺爺沒騙人。你們看,就是這令牌。」
說著小手一晃,袖子里忽地滑出一塊漆黑的令牌,被他抓在手中,遞給田蒙。
田蒙驚奇地接過令牌,左看右看,眼里充滿疑惑之色。
只見黑色令牌非金非木,不知是何材料制成,非常小巧精致。上面畫滿古怪的銀色符文,而這些符文即使是田蒙這樣的制符高手,也無法識別。更奇的是,魂識根本
無法浸透其中,也感應不到令牌上的有任何氣息。用手指一彈,則發出清脆的「錚錚」之音。
程修明的魂識比較強大,也無法識別令牌有何用途。兩人不禁將目光看向善兒。
齊善兒看他們的神情,不禁一歪頭,道︰「爺爺說的寶物,就是這塊令牌,難道二位大哥哥不信?」
田蒙舀過令牌,又凝目仔細審視了會兒,笑道︰「當然相信,只是我等還不知道此物有何用途。善兒是否可以告知?」
齊善兒歪著頭想了想,道︰「爺爺只說,機緣一到,令牌自然有所反應,讓善兒好生保管,千萬不可遺失,不可告人。」
田蒙「哦」了一聲,面露沉吟之色。程修明則大咧咧地笑笑,搖了搖頭,田蒙不明他這是何意。
齊善兒又蹲回到田蒙身邊,道︰「既然爺爺說了,令牌就送給田哥哥吧。不知田哥哥喜歡不?」
田蒙確實很想要這塊令牌。雖然現在不知令牌的功用,但不能日後就發現不了其中的秘密。
此刻一听善兒之言,正中下懷,不覺單手飛快地一晃,令牌即不知被他藏到何處,竟在他手上憑空消失了。
「多謝善兒。呵呵,善兒今後就與大哥哥們在一塊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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