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頂上埋伏的斥侯,將鷹瞳視線移到鬼族軍獵的指揮官處,一個揮舞著長刀的指揮官大喊一聲︰「殺!」
鬼族的隊伍轟然大喊,前排的軍獵們揮舞著長刀利矛開始向前奮勇沖鋒。
眼看一場沸騰的戰事就要打響,戰火再無可能避免,真原渡邊眾鬼使臉上流露出冷冷的厲色,撇著嘴橫了天妖族眾長老一眼。
「我們鬼族大軍已經甩開腳步,就要如沖天海浪拍向對面,哈哈,有誰知道,除了這些,我們鬼族暗路大軍也已準備就緒,天妖族,就等著被血洗吧。」
真原渡邊將拳頭都攥出青筋。
就在這時,前線埋伏在大山頂上的斥侯將鷹瞳急甩,水晶球視線突變。
兩族大軍交戰戰場的三面群山間,突然一聲沸騰的吶喊,漫山遍野,涌出無以盡數的戰獵武裝,如滾沸的泥石流一樣從山上向下邊的鬼族大軍沖去。
戰場三面環山,三面大山,突然埋伏盡出,竟然再有數萬戰獵加入戰斗。沖天喊殺漫卷煙塵,大山上的山石都隨著人潮的沖殺而簌簌跌落,飛沙走石。
就如三只大鉗惡狠狠地向當的鬼軍大軍鉗去。
「什麼?」
「怎麼可能!」
在這一剎那,真原渡邊眾人目瞪口呆。
戰場上突然多出來的生力軍讓他們措手不及,誰也想象不到,這股從天而降的戰獵隊伍是怎麼出現的,難道天妖族里有妖人,會撒豆成兵不成?否則,天妖族怎麼可能一舉調動出兩倍于幾的戰獵?
天妖族就是大族,可是他們也沒有那麼多的戰獵啊,況且,他們的大軍調動,怎麼我們鬼族一點也沒有听到訊息?
亂石谷的族人們也全都看傻眼了。
天妖族和鬼影族各四、五萬戰獵對峙,突然又冒出一批橫行霸道的生力軍三面沖下,就如天妖族突然長了三個鋒銳犀利的大鉗,而對手還只是赤手空拳,這場戰,已經有點欺負人的味道了。
怪不得眾長老們一直不急呢,原來他們竟然隱藏著這樣的底牌。
「快看……」
一個人突然低聲喊道︰「你們看,東邊山坡上沖下來的,不是虎賁族嗎?他們的虎皮獵甲我認識,我以前見過他們的戰獵,他們族雖然小了點,但是,虎賁族的戰獵卻個個強猛無雙,他們、來支援我們了?」
這個族人的聲音都帶了哭腔。
「啊,看、看南邊,南邊路,那些人不是藥蠱族的?他們頭上的藥草圖騰可是千真萬確,天啊,我的天啊,神秘的藥蠱族出世了,藥蠱族藥術天下一絕,這下鬼慘嘍。」
喊這句話的族人興奮的嗓都嘶啞了。
「嗚嗚,我認識北邊山坡上沖下來的那個族,那是靈犀族,傳說那個族的族人兩兩之間可以心靈相通,戰斗起來配合之精妙可稱恐怖,他們也來了?」
「天啊……」
又有一人驚恐地瞪圓了眼楮聲嘶力竭地大喊︰「快看、快看東南角,那邊山坡上沖下來的是什麼?天啊,是血蠻人,是血蠻人……」
轟地一聲,人群嘩然炸響,眾族人又是驚駭又是狂喜,竟然血蠻人都來了,那可是荒原上幾近恐怖的傳說種族,一句血蠻人就可止小兒夜啼,今天,那個野蠻種族竟然跑來襄助天妖族,天妖族人們痛苦地閉上眼楮,為鬼族大軍們沉痛地默哀。
細數去,群山間奔下的足有七支服飾各異的隊伍,每支隊伍人數都不太多,但是,也足足湊夠了兩萬多人。
如此神奇彪悍的兩萬多生力軍一經加入,在大地遠處方要沖鋒的鬼族大軍一下就傻眼了︰他們闖入了別人的包圍口袋,他們竟然計了。
三面夾擊,這場戰還怎麼打?
鬼族大軍們推搡著漸漸停下如潮奔涌的勢頭,面面相覷,還沖鋒嗎?再沖恐怕要損失慘重啊。
大山頂上埋伏著的斥侯再將鷹瞳急甩,水晶球里邊的場象再變,鷹瞳最終將視線定格在天妖族戰獵隊伍一位千夫長興災樂禍的臉上。
那支戰獵隊伍集體向前沖著,那個千夫長大笑著手向前指,卻轉過頭和他後邊的戰獵們喊了一句什麼,水晶球只能傳遞影像,卻不能傳遞聲音,不過,亂石谷群山間的天妖族人們卻同時轟地一聲暴笑,他們清楚地看清那個千夫長的口型,他分明在向鬼族大軍方向罵了一句︰
「那群傻逼!」
從水晶球遠處的影像,分明可以看到鬼族大軍驚恐慌亂,滿臉猙獰卻又如被逼入絕路的野狗一樣的表情,那樣的表情,不就是一群傻逼嗎。
他們,都被天妖族的長老們玩了。
那個千夫長罵的太形象太過癮,西疆族人無不樂不可支。
鷹瞳水晶球極耗費能量,看到這里,再看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十一長老一臉微笑,收掌退後一步,水晶球的影像漸漸消失。
亂石谷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在這剎那間暴棚,族人們的壓抑與緊張煙消雲散,什麼十室空,什麼背井離鄉,什麼撤離逃難,全不用了,西疆還是西疆,日還要照常過。
西疆族人們直到這時才知道,長老們將他們都叫到亂石谷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原來這場戰爭,長老們早就布下了神鬼之機,運籌帷幄之,決戰千里之外。
西疆,完全可以不歷腥風血雨就穩若泰山。可笑方才鬼族特使還在以大軍攻入相要挾。
那個來援部族,自然是二長老手的人脈。
無論是虎賁族還是靈犀族,那幾個部族都如藥蠱族一般,歷經過幾次滅族之難,二長老莫玄機憑借手強大的軍工力量暗扶持,送人送裝備,助他們度過一次又一次風雨。
數十年來,莫玄機對那些部族無私襄助,毫無所求,幾個部族深感莫玄機的恩德,在那些族,莫玄機是幾如護族之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有許多人家都供著這位二長老的蠻像。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天妖族戰爭臨頭,莫玄機終于動用積攢了數十年的人脈,親自相邀,那些部族終于有報還大恩的機會,哪個不欣然趕來相助。
前段時間,鬼影族一再迫近西疆,但是天妖族就不主動出擊,就是在等來援部族完全調度到位呢,好到時以絕對優勢給鬼族們強勢一擊,一擊,就要將鬼族完全打垮。
而那伙血蠻人,說起來卻是周路的功勞。
做眼線任務二進蠻荒之後,周路與眾鷹衛在蠻荒無心撞見了血蠻族的一位長老,這伙陰險狡猾、猥瑣下流的戰獵們打悶棍、下絆,暗離間井下毒、讓血蠻長老上吐下泄之後再扮神棍前去送解藥。
血蠻長老當然不會輕信,還讓周路先吃蠱藥藥丸以身試藥,周路吃了自然沒事,血蠻長老受不了上吐下泄的痛苦,將信將疑地將這個自稱蠻荒朗送去的蠱藥藥丸吞下去,這下壞事了,經過了一番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後,凶殘的血蠻長老最終折服了。
藥蠱族的藥術,可不是一個血蠻長老能夠承受的住的。
不過周路絲毫沒有難為他,還贈送了一大筆牛刀,慈詳和善地安撫這位血蠻長老一切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會難為你的。
最後,周路什麼也沒有要求就將血蠻長老放走了。
血蠻長老都被弄糊涂了,疑如做夢,回到族夜不安寢,不知那個胖神棍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要怎樣玩他。
在前幾天,心神不寧的血蠻長老終于接到周路的來信,要他派大批血蠻趕來西疆助陣殺敵,並許以讓人動容的牛刀。
原本血蠻人也有自己的生存策略,只接小活,絕不涉及兩個部族之間的戰爭,部族那樣的龐然大物,將來若是有心報復起來,血蠻人再凶殘也不是對手啊。
但是,終于知道了那個神棍的打算之後,血蠻長老心花怒放,原來給我種蠱不是要取我性命,而是要我幫忙啊,這下終于放心,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血蠻長老針鋒相對地提出條件,以後血蠻族若是有滅族之危,天妖族要無條件闢護他們。
莫玄機親口同意了。
血蠻人哪還有顧慮,一口氣將半個部族都開了過來,而這伙煞星一出現在山頂,就將鬼影族的許多軍獵都差一點嚇尿了。
「好了!」
十一長老長吁了一口氣滿臉微笑,「開幕好戲看過,下面我宣布,荒原歷765年2月12日,天妖榜天鬼榜第十天比賽正式開始……」
十一長老站在青石之頂,衣袂飄飄朗聲宣布。
這一句話差一點將眾鬼族特使氣的狂吐鮮血。
比賽還打?
哦,現在你們閑情逸致,不急不慌,前線安穩了,你們就可以坐下來看好戲了,將天妖榜比賽當做消閑解悶的游戲了是吧。
水晶球的影像已經消散,眾鬼使無法看到後邊的戰況,心憂如焚,這場戰爭,鬼影族已經全力以付,如果失敗,他們部族恐怕將多少年也無法緩過這口氣來。
偏偏這樣重要的事,現在無法看到結果,只能等,眾鬼使急的臉都青了。
真原渡邊一聲冷笑離座而起,向十一長老冷冷說道︰
「十一長老,你們得意的還太早了吧,你們有七族伏兵,焉知我們鬼影族在戰場上就無底牌?」
真原渡邊臉上全是傲慢囂張的神色︰「不要太得意哦,一會戰報傳來,你們不要哭都來不及。」
大軍調度一切都已完成,就是讓天妖族最終察覺,一切也全都來不及了,所以,真原渡邊不怕天妖長老們有所警惕。
「你是說蠻荒吧?」
十一長老笑吟吟的一句問話就讓真原渡邊的心倏忽間沉淪了下去,這位高傲的鬼使站在那里,雙手突然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他隱隱意識到有些不好了。
怎麼人家一口就叫出了他們的底牌?
「但是……」真原渡邊的臉孔再次猙獰了,心發狠,「就是叫出我們的底牌又如何,蠻荒浩瀚如海,我們在蠻荒召集的勢力散之無形,聚之成束,在大戰打起來後,將以神出鬼沒的三路奇襲之勢突然穿插在你們月復背之處,你們就是長了三只大鉗,但怎防背後冷刀一擊致命?你們就是知道我們蠻荒有安排又能應付嗎?」
「報!」
一個傳令戰獵飛跑進來,氣喘吁吁地直跑到主觀禮台下,唰地展開手的軍情獸皮卷︰「蠻荒戰報……」
十一長老霍然回頭,驚喜地大聲命令道︰「念。」
「是。」
傳令戰獵高喊一聲︰「蠻荒西南蒼耳山、普圖嶺、斷河谷共十一處山寨萬余悍匪突然嘯聚,幾夜之間以閃電之勢向我族西疆奇襲而至……」
山谷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眼。
那個傳令戰獵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念道︰
「幸我蒼熊軍隼幾部提前察覺引軍設伏,在燒山棧道一舉消滅三千悍匪力量,在古隘口一線天處又從山頂滾亂石砸死兩千,最後蒼熊軍隼蒼耳山獵長親自領軍在黑胡山擺下大陣,一舉將這股剩余殘匪完全打散……」
真原渡邊啪地將手茶盞捏的粉碎。
「報。」
又一傳令戰獵快跑進來︰「蠻荒西北斷戒山處現七千匪蹤,幸我獵狐軍隼情報精準提前攔截,共消滅五千悍匪,余匪打散再不成規模。」
「報。」
第三個傳令戰獵飛奔而入︰「蠻荒正西深圖河下游,現八千悍匪船隊,被我鷹翼軍提前築壩攔截,八千匪軍全軍覆沒!」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真原渡邊一坐回到座位,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困難。
一連三個戰報將鬼族特使們的所有希望與幻想完全熄滅,直到這時他們才意識到,天妖族對于這一仗準備的究竟有多麼充分,神機莫測滴水不露,一場鬼族原本有八成勝算的侵略,到頭來一切盡入對方彀。
鬼族的數萬軍獵陣列在外,竟然成了一個玩笑,一個讓荒原貽笑多年的玩笑。
也直到這時,真原渡邊才意識到,對于這場戰爭,原來天妖族一直是極為強勢的,他們不僅在算計著打贏,還在算計著如何兵不血刃,要一戰贏的干淨徹底,要一戰贏下兩族所有的氣運。
真原渡邊突然心極苦,目光游離不經意瞟到旁邊的觀禮台上,偶然間突然看到那個千刀萬剮的死胖正沖他擠眉弄眼,捧著肚痛苦地打著滾。
旁邊的鷹衛們極為奇怪,扶著胖詫異地問道︰「百夫長,你怎麼了?」
周路憋的臉都紅了,捂著肚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你們看那個真原渡邊,好像剛吞下一攤屎,而那攤屎,還是我們在蠻荒拉的。」
「轟」地一聲,鷹衛們全都捧月復大笑起來。
這個死胖啊,說的這麼粗俗,偏偏卻那麼解氣。
那邊的真原渡邊一下都要氣瘋了,咬牙切齒,臉上肌肉猙獰的抽動,霍然站起身伸手指向周路︰「是你?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