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袁本初,是前司空袁逢的小妾所生的兒子。雖然他身為袁氏這一代的長子,卻在袁逢的嫡子袁術出生之後,被過繼給英年早逝的伯父袁成。所以,雖然袁紹與袁術其實是親兄弟,可是在家族中的名義上,他們的關系卻是堂兄弟。
這次過繼,對袁紹來說,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過繼之後,袁紹首先得到了袁成嫡子的身份,具備繼承袁氏產業的資格。而袁成雖然早逝,其生前卻可謂是聚斂有術,留給袁紹的財產,總共高達十億錢以上。
如此一來,用後世的話來說,袁紹就從一個「**絲」,一躍而變成了整個大漢首屈一指的「高帥富」。
擁有這等出色外在條件的袁紹,並沒有就此向紈褲方向發展。作為年輕一輩中,文武兼備,行事穩重的杰出人物,袁紹不但受到他的生父袁逢喜愛,叔父袁隗也極為欣賞袁紹。其風頭之勁,遠遠壓倒了同父異母的弟弟袁術。
憑借著如此優越的家世,袁紹早早就入宮為郎官,二十歲成為一縣的縣長,秩六百石。以這樣的起點,只要不出意外,袁紹即使按部就班的升遷,在三十歲前後,也足以成為二千石。如此一來,他以後順理成章的成為袁氏下一任的「三公」人選,完全屬于正常現象。
但是,一樁由家族安排的婚姻,改變了袁紹的未來。袁紹也由此走上了一條,與家族其他成員相比,要坎坷得多的危險道路。
袁紹的結發妻子,可謂是大大有名,乃是黨人魁首李膺的女兒。這一樁婚事,本來是袁氏與黨人表示親近的安排。結果卻大大出乎袁氏一族的意外。
李膺、李元禮名滿天下,被千萬太學生尊敬的稱為「天下楷模李元禮」。人們以被李膺接待過為榮,視為「登龍門」。能夠成為這般人物的女婿,當即讓袁紹名動天下,被視為新一輩人物里的翹楚。
那時,沒有人懷疑袁紹能不能成為袁氏「五世三公」的第一人。因為這根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然後,萬惡的「黨錮之禍」來臨了。
李膺身為黨人魁首,自然難逃閹豎的迫害,隨即下獄而死。這時,作為李膺女婿的袁紹,自然也成為宦官們注意的對象。只是因為袁氏的庇護,宦官們才不好直接對袁紹出手。
袁紹畢竟是一代豪杰,面對這種險惡形勢,依然穩住陣腳。尋機月兌身。正好,此時袁紹的生母過世,袁紹當機立斷,棄官回家,為生母服喪三年。三年之後,袁紹依然不敢露面,又以為「父親」袁成服喪為理由,繼續守孝三年。
不要以為為父母服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要知道,在漢時。守孝是有著嚴格要求的。
在服喪期間,袁紹必須「披麻戴孝」,也就是穿麻衣、粗草鞋等喪服。他還得「囚首喪面」,也就是披散頭發,在臉上涂滿灰泥。此外,袁紹還要時時不忘拄著一根拐棍。也就是所謂的「哭喪杖」,以示自己悲痛得已經沒有力氣再站立了。
經過如此一番折騰,即使你顏如宋玉、貌比潘安,也會看上去極為淒慘,只有一小半像人。倒有一多半像鬼。
在服喪期間,袁紹不許歡笑,不許歌唱,不許听音樂,不許跳舞,不許洗澡,不許上班,不許投資,不許吃肉,不許飲酒,不許做那些「愛」做的事,還有許多其它的忌諱。
如果違反了這些忌諱,那就是不孝,就是偽君子,服喪也就白服了。所以,有些人在喪期舉辦宴會,有些人的妻妾在喪期內懷孕,甚至只是為生活所迫而做點小買賣,都會受到社會輿論的嚴厲譴責。
要是落到如此下場,倒反而不如厚著臉皮向朝廷申請一個「奪情」。1反正都是挨罵,至少被朝廷「奪情」可以少吃一番苦頭。
當然,袁紹是很有毅力\魄力\忍耐力的人。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總而言之,他在服喪期間的表現,被其他的士人認為是極為完美,堪稱士人的典範。
借著「守孝六年」之事,,袁紹不但躲過了漢室和宦官的清算,也在士人和黨人之間,獲得了巨大的聲望。
再加上袁紹依靠自己手中的巨額財富,暗中悄悄的資助那些處于經濟困境中的黨人和年輕士人。在清流黨人普遍受到沉重打擊,黨人群龍無首的情形下,袁紹的聲望,更是越發膨脹。
從此,袁紹不再是僅僅以袁氏子弟,或者李膺女婿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他成為李膺之後,士人中新一代的精神領袖。年輕一輩的士人,一旦談到「袁本初」,皆稱其為「天下楷模袁本初」!
何進無法直接拉攏汝南袁氏,卻可以通過袁紹,來間接與汝南袁氏扯上關系。就算袁氏
目前的族長袁逢,不願意與何進聯手,單憑袁紹本人在朝野的地位,已經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了。
何進想要拉攏袁紹,袁紹又何嘗不想利用何進的勢力呢?
對于發動「黨錮之禍」的宦官們,袁紹表面上保持和平,心中卻恨不得將「十常侍」一股腦兒殺光了事!
但是,這個想法,明顯太過于沖動。袁紹自知袁氏的長輩,絕對不會同意進行如此冒險的活動,只好私下里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為了試探,或者說是離間大將軍何進與宦官們的關系,袁紹特別拜托好友何顒,爽快的加入大將軍的幕府。只要何進能夠意識到,宦官已經成為他的生死大敵,袁紹相信,這位被士人目為「屠夫」的大將軍,一定會主動的找上門來。
什麼,要問袁紹為什麼這麼有信心?
想一想前幾任大將軍,比如竇武啊,梁冀啊之流的下場,那不就明白了嗎?
只要何進不是蠢人,袁紹堅信,他遲早要與宦官們翻臉的。
所以,在接到了大將軍何進,通過何顒傳遞出來的邀請之後,一向被人稱作「沉穩第一」的袁紹,在何顒面前接連大笑三聲,便迫不及待的做好了到大將軍府拜訪的準備。
當然,在拜訪之前,袁紹已經將自己的條件,托何顒傳達給了大將軍。
袁紹的條件很簡單,就是︰
——必殺閹豎!
這個要求沒有時間上的規定,對何進來說,並非是不可接受的。所以,大將軍對袁紹的要求略作思考,便在何顒的勸解下接受了下來。反正,到時候若是不需要動手,何進大可以找出無數的理由來推月兌此事。
就在朝廷上下,被冀州刺史王芬自殺,還有西園八校尉名單兩件事,弄得紛紛擾擾之時,新任中軍校尉袁紹,帶著典軍校尉曹操和右校尉淳于瓊,一齊造訪大將軍府的消息,也悄悄的在消息靈通或者不靈通的朝臣之中,不脛而走。
一時之間,朝廷中局勢大變。
本來明顯露出下風模樣的大將軍何進,突然之間,重新擁有了對朝政的足夠控制力。于是,關于「六百石校尉逼殺刺史」之類的事件,迅速淡出了雒陽士人的話題。取而代之的,是猜測袁紹為何與何進這個「屠夫」聯手,雙方聯手的目的何在……
即使在九月中旬,並州刺史丁原和太行校尉張狂,聯名上書,說是已經徹底平定了南匈奴的叛亂,並請求朝廷撥下足夠的錢糧,賑濟並州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平民,也沒有讓雒陽人再次出現提起「張狂」二字的興趣。
對雒陽朝廷表現出來的冷淡,張狂自然心中早有準備。當漢室最終,居然還是撥下了三千萬錢和一萬斛雜糧,作為南匈奴地區的救濟錢糧時,張狂倒是頗為意外。但是,不管怎麼樣,有錢糧送到自己手上,總是一件好事。
並州刺史丁原,倒是很清楚,為什麼這次,朝廷能給太行軍這伙黃巾余孽,撥下如此數量的錢糧。
原因很簡單,中原的黃巾軍,再一次開始了大規模造反。
今年四月,汝南郡葛陂古湖泊名,在今河南新蔡北黃巾軍再起,攻沒郡縣。十月,青州、徐州黃巾軍又起,攻略郡縣。
面對這些再次被天災、疫病和饑荒,逼迫得無路可走的流民黃巾,漢室朝廷因為大軍深陷西羌戰事,一時間,居然向豫州派不出援軍。不得已之下,天子只得無奈下令,讓各州郡自行組建州郡兵,以鎮壓叛亂。
而以張狂為首的太行山黃巾余孽,在最近討伐匈奴的戰斗中,表現出不菲的戰斗力。所以,朝廷很是擔心張狂一伙兒,也加入黃巾軍的新一輪造反活動。
有鑒于此,朝廷不得不撥下些錢糧,以安撫太行軍,削弱這些黃巾余孽的反叛之心。
同時,剛剛被組建的西園新軍,就成為朝廷手中,目前唯一可以動用的機動部隊。十月末,下軍校尉鮑鴻,在西園新軍的部隊剛剛被拼湊起來,還沒有經過有效訓練的情形下,就不得不被大將軍派出去,進討聲勢最大的葛陂黃巾。
除此之外,漢室還直接將控制不住州中亂局的原徐州刺史撤職問罪,果斷換上以狂放和能干著稱的陶謙擔任刺史,以壓制青州和徐州的黃巾亂軍。(未完待續……)
ps︰ps︰1奪情,又稱奪情起復,是中國古代禮俗。
官員遭父母喪應棄官家居守制,稱「丁憂」。服滿再行補職。朝廷于大臣喪制款終,召出任職,或命其不必棄官去職,不著公服,素服治事,不預慶賀,祭祀、宴會等由佐貳代理,稱「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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