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萬霆的親戚不多,這場婚事亦非他所願,因此他不打算讓珞安見他那些遠親,近在眼前的只有華以萱一人,所以成親之後的認親儀式十分簡單。
起了個大早,華以萱去叩見珞安。二人在宮中似曾打過照面,有了華馨予那一層關系,二人交談起來很是方便。
華萬霆把言自在介紹給珞安,說這是他最好的兄弟。這位兄弟,冷不丁看上去有點嚇人,細看倒真是瀟灑。
胡尚海領著山莊眾人前來,屋子里站不開,都站在院子里,對著珞安山呼千歲。許多人沒有看見珞安的臉,好在珞安不難認,穿得最金貴的一準就是了,日後再慢慢看吧!珞安記住了,這略瘦、眯眯眼、兩撇胡的中年男子就是總管,以後有事就要找他。可是,她又糊涂了,為何沒有人喊王爺,一個個都對華萬霆口稱莊主呢?
華萬霆解釋道︰「並非他們不懂規矩,是我的意思。我久居傲寒山莊,莊主這個稱呼最貼切,我也听慣了。」
「那他們究竟該如何稱呼我呢?莊主夫人?」珞安似乎不太滿意這個稱呼。
「我以為,公主身份極為貴重,稱呼不能隨意更改,仍應稱公主為好。」華萬霆揚聲對眾人說,「好,大家今日就算都認識了。都听好了,日後不必每日來問安,但見著公主必須恭謹!公主乃金枝玉葉,長在龍城,如今到鳳城這寒冷之地,你們得多照料著。哪一個大意了,哪一個怠慢了,絕不輕饒!」
「是!」眾人齊呼。
珞安很滿意華萬霆的這一番話,但尚有一事不明,「莊主,你的女兒呢?我听說,你有一個三歲大的女兒。」
他對她微笑道︰「是的,她叫傾雪。」言罷,對以萱說,「以萱,你怎麼沒把傾雪帶來?去讓清兒那丫頭抱過來。」
「不必了,以萱!」珞安拉住華以萱,「還是我去看看傾雪吧?」
這……華以萱偷瞄華萬霆,心里直打鼓︰見傾雪不難,可傾雪身邊還有個娘呢!
「有何不便?」珞安好奇地望向華萬霆。
低咳一聲,他抬眼時神色略顯凝重,遲疑了一會兒,才慢慢走近她,「我領你去。你們都別跟來。」
華萬霆帶著珞安、采薇去往梅園,言自在和華以萱偷偷地跟在後面。第一次見到半尺深的雪,珞安和采薇皆興奮不已。
華萬霆臉上卻沒有一絲笑痕,他故意拉住了珞安,「路滑,當心。」聲音越來越小,「傾雪在梅園住,她娘也跟她一起住。」
「哦,傾雪住在梅園,我記住了。」珞安像個無法集中注意力的孩子,沒深思華萬霆的話,便賞景去了,「呀,那湖好美,鸞湖果真名不虛傳!采薇你看,那片梅花林……」
傾雪若是有這麼個娘,哎……華萬霆不想再說什麼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一切等到了梅園再去應對吧!他心里有數,梅若鄰並非離譜之人,不會做出格之事,況且有他在,沒什麼不能擺平。
「你看那珞安,比我還像小孩子!」華以萱對言自在說。
「倒是挺漂亮。」
「你說什麼?!」
「我說她們江南女子倒真漂亮,」言自在瞥了華以萱一眼,「你瞪眼做什麼?她再美,也比不上梅姐姐。」
華以萱把眼楮瞪得溜圓,心想︰公主再美也比不上梅姐姐,那我呢,你這愚木疙瘩!
行至梅園門口,有甜美的歌聲自牆內飄出。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緣分,我的愛因你而生,你的手模出我的雄。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靜靜繽紛……」
有孩子在笑,笑得那般爽朗開懷,應是傾雪的笑吧?可這歌聲是誰的呢?一路聒噪的珞安當下愣了。
「清兒!」華萬霆隔著院牆高喊,故意讓牆里的人听見。不該笑的,不該唱的,都先給他暫停。
清兒在門口露了個頭,一見華萬霆身邊那光鮮亮麗的女子,當時倒吸一口冷氣,縮回門里去了。
「梅姐姐,莊主帶著人來了,好像,好像……是公主!」
哈!昨天沒瞧見,今天終于可以看看公主的廬山真面目了!蘇安琪沒有慌亂,反倒挺高興的。她蹲子,幫傾雪整了整衣服,傾雪壞笑了一聲,把手中的雪灑了蘇安琪一臉。
「嘿,你個小壞蛋!」她用食指在傾雪的鼻尖輕輕一點。
華萬霆一行人走進院子,正撞見一個小雪人旁邊上演著母女情深的一幕。
「咳!傾雪,你來。」華萬霆向傾雪擺了擺手。
「爹爹!」傾雪的眼中沒有珞安,只興奮地朝華萬霆奔了過去,半路被雪滑到,當下哭了出來。
這孩子,哎!蘇安琪快走了幾步,將她抱了起來,撢撢身上的雪,笑眯眯地安慰道︰「摔疼了哦?不哭啊,吹吹就好。」
珞安盯住蘇安琪,雖然她不如自己打扮得這般珠光寶氣,但那件狐裘外套絕不是下人穿得起的,另外,那張臉……珞安絕沒有想到傲寒山莊里會有此等容姿的女子。一個女人如此目不轉楮地盯住另外一個女人,要麼是憎恨,要麼是羨妒,但絕對不可能是喜歡。
蘇安琪哄好了傾雪,微笑道︰「乖哈,去吧,你爹在等你呢!」
華萬霆沒有抱傾雪,這樣才顯得傷勢嚴重。他只蹲,對傾雪說︰「寶貝,你看,這位公主,從今以後,你要叫她娘。」
傾雪冷著眼瞥了剛剛擺出燦爛笑容的珞安一眼,嘟著嘴,無辜道︰「她不是我娘。」
「傾雪,听話。」
珞安倒真不稀罕當一個三歲孩子的娘,不叫也罷,她並不強求,仍微笑著說︰「不要為難孩子。傾雪只要先認識我,就好了。」她不禁又將目光移到了蘇安琪身上。
蘇安琪正在一旁端詳著公主的相貌,這公主眉若彎月,粉面桃腮,目光很是犀利……呃,她在看誰?蘇安琪忽然反應到自己被人家狠狠地盯著,才急忙半低下頭,月兌口而出︰「夫人好。」
「夫人?」珞安冷笑道,「莊主,這是哪位,如此不懂規矩?采薇,你教教她!」
「公主乃金枝玉葉,身份何等尊貴,」采薇微微昂首,頤指氣使道,「莊主早已講明,這稱呼絕對改不得。你稱公主為夫人,豈不是看輕了主子?」
公主,夫人?切,錯了嗎,很嚴重嗎?想當初她「在位」的時候,大家不就是如此稱呼她的嗎?這里不講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蘇安琪歪了歪嘴,不敢把不服氣擺明,因此一直默然低頭。
珞安清了清嗓子,問︰「莊主,你方才不是說過,哪一個大意了,哪一個怠慢了,絕不輕饒嗎?」
華萬霆愣了片刻,沉聲道︰「我管教的是山莊里的下人,她不算在內。而且,我相信,她方才不是故意的。」
「對,我不是故意的,請公主原諒。」蘇安琪附和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公主是來找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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