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樓的攬月閣中,琴音裊裊,繞梁不絕。那紗幔之後隱約著一個弱柳扶風般的身段,平添了柔情婉儀,惹人生憐。蔥白的手指,在那琴弦上翻飛,翩若驚鴻,妙不可言。
千名從暗門上了閣樓。听見那腳步聲,琴音陡然而至,似那被堵截的滔滔江水一般,沉音透人心弦。
「月娘,公子吩咐,攬月樓的一切事宜,全交由鳳衣閣樂夫人決斷。你好好安排一下吧!」,千名淡淡的調子,听不出什麼情緒,說完,轉身欲走。
紗幔後的人忍不住站起了身來,「公子、、、」聲音清脆悅耳,仔細听時,就能辨識出那語音中隱隱的擔憂。
千名止住了步子,微磨了磨頭道,「公子沒事,這些天辛苦你了。南疆那邊的事情,你多注意一些。」
「是」,紗帳後有些釋然的應了一聲。
小康子來通報時,寶兒正捏著梅子,瞅著賬本。
樂大美男正悠閑地端著杯子,濾著茶梗,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上來的人。
那一眼著實厲害,小康子立馬腿軟,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一邊,努力地措辭描述著。
寶兒听完,柳眉立馬挑了起來,眸中閃著耀眼的亮光。沒想到上官翼如此給力啊!這倒省了她好一番力氣。興奮的站了起來,彎著唇道,「看看去。」
樂墨鳳眸微沉,扔下了手中的書卷,半躺著。
寶兒都走到樓梯口了,這才想起來忘記給那大爺報備一下了,忙的又轉了回來。討好的站到那躺椅邊上,趴著腦袋道,「相公,我去後院,一會就回來。」見那大爺沒什麼特別反應,撇了撇嘴,躡著腳離開了。
寶兒到後院時,那陶婆子正端坐在椅子上。見寶兒來了,連忙起了身。
寶兒淡笑著示意人坐下說話,吩咐著邊上的杜鵑給人倒茶。
陶婆子倒是和往日有些不同,眉眼間竟多了些莊重,不似往日的輕浮。
寶兒微微斂起了眸中,心中也有些考量。看來,這攬月樓果真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從陶婆子的反應來看,定是有人吩咐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人正是上官翼。她這兩日還想著呢,本想去試探試探上官翼,這下倒是省事,人家自己站出來了。星眸中清透澄澈,讓人探不出任何情緒。
「樂老板,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有什麼地方我們攬月樓能幫得上忙的。鳳衣閣遇到這樣的阻礙都是因為我們攬月樓,我們定會全力支持,希望可以彌補我們的虧欠。」陶婆子凝起了眉頭,言語間一片恭敬有禮。
寶兒輕揚著唇角,溫聲道,「陶老板言重了。這是我們鳳衣閣自己造成的,與攬月樓無關,陶老板無需如此。」見陶婆子凝神看來,斂起了眉,接著道,「不過,鳳衣閣現在還真需要攬月樓的幫忙,才能渡過這禍事。」抬眼看向那微凝的臉,鄭重道。
「攬月樓定會全力相助。」陶婆子起身恭敬應道。
寶兒微眯了眯杏目,眼底劃過一抹思忖。復又淡笑著讓人坐下了。沒想到這一個花樓老板竟能一下子鄭重如此,那平日里的面具帶的可真厚啊!上官翼,你也是如此嗎?
寶兒囑咐了陶婆子一些事情,陶婆子一一應下了。
杜鵑送走了人後,回了屋。見寶兒皺著眉頭,瞅著那瓷杯,忙伸手去端,想給她換一杯熱的。
「沒事,」寶兒擋下了那手,直起了身子,看著她道,「華商街那邊你去告訴東子,一切按計劃行事,其他的事先暫且放一放。」
「是」,杜鵑應了聲,抬起頭掩不住關切道,「你何必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累、、、」還想再說什麼,卻又不知怎麼開口了。
寶兒彎起了眼楮,笑著走了過來,拉起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心中有數。」嘟起了小嘴又道,「這些日子都是你在來回跑著,我也沒做什麼。你就不要為我操心啦!」閃著那透亮的眸子,撒嬌著。
杜鵑也不再繃著臉了,揉碎了眼底的憂慮,輕聲道,「那我去了。」
「嗯,去吧,路上小心點。」寶兒凝著眉,囑咐道。
「嗯,放心吧!」
看著杜鵑從後門走了,寶兒又回了東院。倒是沒有急著上樓,去了後園看了那兩個家伙。
小豆子瞥見那身影,立馬從窩里鑽了出來,沖著寶兒的身上就撲去。
寶兒瞅著那健壯的身子,眼楮瞪得大大的,有些擔憂自己的身板能否接得住。剛想伸手,小豆子低吼一聲,收住了前蹄,有些哀怨的叫了兩聲。
寶兒看著不對勁,忙蹲去,剛想去撫那腦袋,就被身後的人給拉了起來,只听那淡淡的調子道,「它沒事,只是給它個教訓。」
小豆子圓溜溜的眼中蒙著一層水霧,舌頭不住的舌忝著那前蹄骨,又哀怨的吼了兩聲。
「你打他了?」寶兒立馬蹙起了眉頭,這才注意到豆豆邊上那個小小的雪團。推開了那男人,蹲子就去查看那被砸的前蹄。
樂墨臉色陰沉的立在邊上,鳳眸噙著一抹狠厲,瞥向那只極其礙眼的公狗。這狗還真的成精了,竟然都知道裝疼了!他用了幾分的力道,心中還是有數的。微抬起了下巴,斜睨著那只丑東西。
豆豆倒是聰明的緊,接收到那道厲光,立馬老實的爬了起來,不住的搖著尾巴。
寶兒這才放了心,回頭狠狠的剜了那男人一眼。
「豆子,乖啊,媽媽會給你報仇的。」揉著那毛茸茸的腦袋,念念有詞。
樂墨听著立馬繃起了臉,越看那只丑丑的東西越礙眼,轉身離了後園。
寶兒陪著那兩個家伙玩了一會,給那窩中的棉絮掏了出來,換上了新的。兩個家伙開心的在那窩里盤了盤,直到把那新棉絮又給壓趴下了才罷手。
寶兒彎著眼楮,笑的嘴角發酸。這兩個家伙,太可愛了!
由于樂墨剛才的行為嚴重觸到了寶兒的發怒警戒線,因此,寶兒連閣樓都沒回,直接帶到了後堂的小榻。
她生氣啊,那男人太狠心了,竟然拿雪球打豆豆。別的可以無所謂,但是關乎豆豆和小白的,絕對不可以。
樂墨回了閣樓好一會,本指望那女人回來哄他,這倒好,等了半天沒個人影了。忍不住從後窗看看後園,卻是沒看到人。長眉不自覺的籠了起來,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人是又跑出去了?
又堅持的在閣樓呆了會,邊上的書卷被拿起又放下了好多次。最後一次,那可憐的書卷直接被扔到了牆角。那人再也繃不住了,冷然的起身,下了閣樓。
寶兒悠哉的看著一本小劇,倒是忘了剛才那回事了。
樂墨看了一圈,到後堂時,就見那女人正有滋有味的瞧著書本呢!胸中煩躁的厲害,撩開那珠簾,憤然的坐到那小榻對面。
寶兒淡然的瞥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繼續看著那話本。看到一處逗笑地兒,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樂墨薄唇緊抿,鳳眸中滿是壓抑的暗火。抬手拎起一邊暖爐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似是耐不住了,抬頭就飲。只是,貌似那茶水太燙,隨手就甩開了杯子,伸出了舌頭。
看著那滑稽樣子,寶兒嘴角揚的老高,只是看著那紅唇和舌頭果真燙的不輕,忙扔下了話本。起身跑到那男人跟前,低著頭細細查看著。
樂墨微搭著眼皮,任著她查看,只是在那踫觸下,忍不住抽了聲。
寶兒微蹙起了眉頭,瞥了那依舊清冷的面色,輕輕舌忝了舌忝那紅唇。
如此機會,樂墨怎會放過。長臂一攬,就把人抱到了腿上。大掌抵著那腦袋,痴情交纏。直到兩人都有些喘息了,才舍得放開了來。
「還疼不疼了?」寶兒伸手輕撫著那唇,柔聲問道。哎,這男人最近總是愛無緣無故就鬧出點脾氣來。若不是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她可能真以為自家男人被掉包了。你說以前那溫潤輕柔的模樣哪去了,現在不僅不體貼她了,還時不時鬧出點小性子來。就像個孩子一樣,還得哄著,還得寵著。這明顯反過來了啊?
樂墨耷拉著眼皮,輕聲應了,「嗯。」
寶兒無奈的看了一眼那慵懶至極的鳳眸,輕聲道,「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樂墨老實的配合著,伸出了那略微發紅的舌頭。寶兒鼓著嘴巴,吹了吹。
微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玩味,眼梢微不可查的挑了挑,唇角微勾。被照顧著原來如此愜意,那緊張的小模樣看著可真是可心的很吶!某男的淡然心,波瀾不已,如那被落花攪動的春水一般,甜膩泛濫成災。
「可別起水泡才好啊,」某女嘀咕著,燦然的星眸蒙著一層擔憂。
某男支著腦袋,微蹙著眉,看著似是抽疼不已。實則,內心里早已嗨皮的如坐雲端了。不禁暗自感嘆,自己的小女人可真是長大了!
鳳衣閣這幾日,門可羅雀,生意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