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涼沒做過多的停留,倒是也沒回東麗院,而是直接回了泰和殿,春熙連忙上前︰「王妃回來了?奴婢給你放洗澡水。」
蘇晚涼看了看頭頂那輪皎潔的月色,淡淡的點點頭,邵陽,你可別怪我狠心,這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了,多少委屈,你自己受著吧!
……
東麗院。
戲曲接近了尾聲,可是蘇晚涼沒回來就算了,就連慕容復和邵陽都不見了蹤影,鳳景皇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一邊的蘇婉瑩詢問了金煥,事情一直都在掌控之中,應該不會再出紕漏才是。
蘇婉瑩壓下心頭莫名的不安,淡淡的笑了笑︰「涼兒估計回去休息了,只是這公主和慕容三公子怎麼的也都沒見到了?」
段厲岩面色有些不好,看向慕容中︰「慕容丞相,三公子可是不願參加這場宴會?朕可是等了整晚!」
慕容中一愣,狠狠的咬牙,這個逆子,是不滿意跟邵陽公主的婚事,可是自從上次因為葉心儀的事情,段厲風像是跟他們生了嫌隙,慕容中為了壯大力量,自然要在不得罪段厲風的前提下,選擇跟皇帝合作,這樣他的權勢地位才能更加的穩固,而要這樣的穩固,聯姻便是最好的路子。
這混小子,難道昨天跟他做的思想教育還沒讓他想通?平時任由他在外怎麼胡鬧,怎麼出入煙花之地,左擁右抱多少的美人,或者是強取豪奪,做出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他這個父親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可是這回事關重大,居然真的敢不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皇上,估計是有什麼事耽擱了,臣一定讓他給公主負荊請罪。」慕容中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戰戰兢兢的開口解釋。
「哼!混賬!」
段厲岩甩了甩衣袖,走下來,正要大步離去,一直在一邊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的白芷連忙上前,咚的一聲跪下︰「皇上……皇……上……」
「怎麼?」段厲岩停住腳步,睨視著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頭,皺了皺眉,不悅的問道,「你是哪個宮的,這麼不懂規矩?」
白芷連忙回答︰「奴婢……奴婢是朝夕殿的宮女,剛才負責去接引慕容三公子進園子看戲,可是……」
段厲岩是多麼精明的人,見她才開口,就知道事情有些不一樣,沉了臉色冷聲問︰「到底是怎麼了?慕容三公子去了哪里?」
白芷嚇得連連磕頭︰「回皇上……慕容三公子……他……他在途中遇上南王妃,兩人……兩人一見鐘情……就……」
「混賬!」
啪!
慕容中還沒听完就火大了,跟南王妃一見鐘情?上次才因為段厲風的側妃生出事端,這回收斂沒多久,還看上了段厲風的正妃?
等等,段厲風的正妃?南王妃?不就是那個剃了自己女兒一頭青絲,害的自己女兒哭鬧著要出家的那個蘇晚涼麼?
這麼想著,眉宇間都涌起濃重的戾氣,慕容中朝段厲岩拱了拱手︰「皇上,咱們可不能听信一個低賤的小丫頭的片面之詞啊,老臣相信復兒不是那樣的人,還請皇上允許增派人手去尋一下,指不定這里頭有什麼誤會!」
段厲岩也覺得事情有些詭異,點點頭,揮了揮手,叫來一隊的侍衛,他朝跪著瑟瑟發抖的白芷開口︰「你帶路,沿著剛才的方向去尋一遍,看看人是不是還在,朕要親自的問個清楚明白!」
「是……」
白芷趕緊的起身,在前方帶路。
蘇婉瑩怎麼想都覺得理應萬無一失才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是有點惶惶的,她皺了皺眉,也跟了上去。
走到小花園邊上的時候,蘇晚涼已經在泰和殿清爽的洗了澡,換了一身的一群,從小道上繞了過來,淺笑著朝皇上福了福︰「皇上萬福,涼兒剛才不勝酒力,回了泰和殿小憩了一下,想著還是要跟皇上說一聲,所以這會又匆匆的過來了。」
包括慕容中在內的所有人都盯著她看,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些什麼來,白芷臉色一下就僵住了,嚇得根本不敢說話。
而一邊的蘇婉瑩更是身體猛然一怔,她怎麼會在這里?金煥看到的絕對不會有錯,蘇晚涼這回應該是在……可是為什麼她好端端的出現在這里?難道真出了什麼岔子?
蘇婉瑩的神色萬千,自然蘇晚涼都看在眼里,雖然是細微的反應,可是蘇晚涼已經了然,想必這事跟蘇婉瑩也月兌不了干系,不過她跟邵陽從來不對盤,肯定也不會真的相互合作,最多邵陽只是被她利用罷了。
段厲岩看打量了她好一會,才開口︰「無妨,只是南王妃可曾見到過慕容三公子?」
「慕容三公子?」蘇晚涼像是沉思了一會,才說,「看到了呀,之前慕容三公子與邵陽公主在後花園偶遇,相談甚歡,涼兒回泰和殿之時,還見著他們把酒言歡呢。」
什麼?
怎麼現在變成邵陽和慕容復把酒言歡,相見恨晚?
段厲岩和慕容中對看一眼,都有些詫異和不解,段厲岩驀然的看向白芷,滿臉怒意,氣勢洶洶︰「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音才落,不遠處供休息的廂房里傳出凌亂的曖昧聲音。
「唔……不要了……」
「再來一次……」
嘶!
眾人猛然一驚,臉色大囧,段厲岩大步朝前走過去,在門前停了停,沉默了一會,眸子一緊,徑自推門而入。
里面稍微的安靜了一會,似乎剛才那兩聲的呢喃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樣,空氣中的燻香早就燃燒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婬.靡的味道,地上,床腳邊,甚至是桌子上,到處都丟著凌亂的衣物,床上交疊著兩個人,女子光果著身子趴在同樣全/果的男子身上,兩人還緊緊的相連著,粘稠的液體順著兩人的結合處緩緩的流下。
這單純這麼一看,就知道之前兩人進行了多麼激烈的荒唐事情。
擱在女子臀部的大掌似乎無意識的動了動,觸及著女敕滑的肌膚,不由得捏了捏,引起了女子低低的一聲嚶嚀。
「啊……」看到眼前這一幕,鳳景皇後一下子又氣又急,氣血上涌,整個人頓時驚呆了,經不住嚇得尖叫了一聲。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聲音,身子動了動,意識緩緩的醒轉過來。
邵陽吃力的撐開眼皮,眯了眯眼,緩了緩才適應了光線,順著那尖叫的聲音看過去,只看到眾人吃驚的站在面前,鳳景皇後正氣急敗壞的看著她,就連蘇婉瑩都用手帕遮住了視線,整個的非禮勿視的感覺。
邵陽迷迷糊糊的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狀況,只覺得渾身上下打哪哪都疼,揉了揉額頭,頗有些莫名其妙的問︰「父皇?母後,你們怎麼都來了?」
這一問,倒是讓愣住的段厲岩猛然的回過神來,厲聲呵斥︰「來人,給公主穿衣服!」
呵斥聲一出,邵陽怔了怔,似乎終于意識到什麼,順著目光看下去,自己居然光溜溜的趴在仍然沒清醒過來的慕容復身上,還……
腦子里轟然一聲,像是被炸開了似的,一時間什麼都想不到,她只記得這樣的場景應該是蘇晚涼和慕容復才對啊,怎麼,怎麼現在成了自己和慕容復?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隨著思緒一點點的清晰,邵陽被幾個緋紅著臉的宮女拉了起來,兩人相連處被拉著分開,發出一聲清脆卻曖昧的聲音,邵陽嚇得花容失色,驚叫出聲。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邵陽連忙拿著衣服胡亂的套在自己的身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經意的掃了一眼也有些醒轉趨勢的慕容復,讓她心中一陣厭惡。
「混賬!」慕容中氣的是青筋暴起,這該死的逆子,邵陽公主都說了會許配給他,他何以要這麼猴急?更何況之前不是不同意麼?眼下做的都是什麼事?
忍不住氣憤,大步子上前,伸手揪起慕容復,左右開弓的就狠狠的甩了兩個大大的耳光,把半醒不醒的慕容復給直接打清醒了,慕容復一愣,滾下床,連忙拉著被子包裹住自己衣不蔽體的身子。
段厲岩咬牙切齒,還沒嫁娶就出了這麼一檔子的事,若是傳了出去,她這公主真的是毀了整個皇室的顏面,看著段厲岩和鳳景惱怒的神色,邵陽心里泛出一股冰寒之意,直直的蔓延至全身上下的每個地方,她根本就僵硬的動彈不得,看著真正屬于帝王的暴怒漸漸的朝自己靠近,邵陽從未有過這樣的驚慌,揪著剛剛穿好的衣服,跪著爬向段厲岩︰「父皇……不是的……你听邵陽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的……這……」
段厲岩直接抬頭狠狠的踹了她一腳,難為自己這麼寵愛她,作為自己的掌上明珠,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平時無論多麼的刁蠻任性他都可以不管,可是作為女子,卻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至皇室的顏面何在,至皇室的威嚴何在?
段厲岩正在氣頭上,出腳力氣肯定不會小,邵陽生生的被踹了一腳在胸口,整個人撞到一邊的酸梨木櫃子上,胸口一下子就淤青了一大片。
「鳳景!這便是你教出的好女兒!朕的好公主!」段厲岩怒紅了眼,東祈國國風雖說較為開放,但是也不至于開放到可以公然的讓人進行婬亂之事,更何況,一個是高貴的公主,一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的三公子,兩人做出這等苟合之事?
他如何能忍?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樁事捂的再密實,也終究止不住,到時候叫他東祈皇室如何立足?如何立威?
「不是這樣的……父皇,你要相信邵陽……邵陽怎麼會看得上慕容復?」
邵陽哭泣哀求著,只是這話說出來,慕容中也听了進去,分外覺得刺耳,難不成還是自己兒子用強的不成?慕容復雖然沾染了很多紈褲子弟的惡習,強取豪奪什麼的也長做,可是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給他十個水缸做膽子,他也是不敢的!
這麼想著,慕容復讓下人去扶起嚇得不知所措的慕容復,聲音也清戾傲然︰「難不成公主的意思是我復兒強迫的麼?」
「……」邵陽解釋不出來,整件事自己都還沒理清楚頭緒,她怎麼知道。
段厲岩咬牙切齒,雖然很恨,可是也不能把這事給鬧大了,公主失節事小,皇室顏面事大,他不能顧此失彼︰「帶公主回去!朕會好好審查這件事!」
「皇上……皇上……」鳳景被段厲岩眼底的恨意給嚇到了,她絲毫不會懷疑,段厲岩會舍棄邵陽而保存皇室的顏面。
邵陽也感受到了皇帝的殺意,看了看,心下一晃,看到蘇晚涼,她仍舊是淡淡的不帶一絲情感的站在一邊,像是木然的看著一場戲一般,見她看過了,蘇晚涼朝她勾了勾唇,眨了眨眼,送給她一個戲謔的笑容。
該死的!
肯定是這個女人害的自己,明明是應該下了藥,被發現在床上的應該是蘇晚涼和慕容復,現在莫名其妙的成了自己,她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是她敢肯定一定以及確定,是蘇晚涼這小踐人搞的鬼。
「父皇,你替我做主啊,是……是蘇晚涼害我的,母後……是蘇晚涼啊……一切都是她設計的。」
邵陽不斷的搖頭,苦苦的哀求,越想越覺得蘇晚涼那純良天真的表皮下藏著的是一顆惡毒的心腸,卻沒想到過這法子就是自己拿來陷害人家蘇晚涼的,只不過蘇晚涼反過來用在了她身上而已。
「少在這里胡言亂語,南王妃好端端的跟我們在一起,怎麼去害你?」
段厲岩狠狠的甩開她的手,眸色陰沉,看來自己平時是太寵這個女兒了,弄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做出這樣敗壞風德的事情,還想把罪責扣在南王妃身上?他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的明君,但是也知道是非,再說無憑無據的就算是蘇晚涼設計的,也怪不到她的頭上去,貿然的降罪只會惹惱了段厲風,徒增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罷了。
「來人!帶公主回去,嚴加看管!」
段厲岩厲聲喝道,看了慕容中一眼,慕容中連忙低頭︰「臣會帶逆子回府,問清楚後一定會給皇上一個答案!」
***
宮中驀然出現婬.亂之事,雖然有皇上力壓著,但是蘇晚涼只用了幾顆解藥,便讓那天守著藥房的幾個侍衛把這樣的桃色傳聞,添油加醋的傳了出去,現在坊間流傳著一個個關于邵陽和慕容復暗度陳倉的香艷版本,一個個的火辣程度毫不遜色于青樓內的調/情趣聞。
蘇晚涼深深的明白流言蜚語有時候比直接殺了一個人,那種折磨還要痛苦,她還記得在女尊國的時候,身邊的一位將士就是因為以訛傳訛的流言,最終支持不住而生生的被逼瘋了。
輕輕的嘆口氣,蘇晚涼站在窗前,伸手撥了撥吊蘭清脆的女敕葉,她也不想出手,可若是自己仁慈,在東祈國這樣男尊女卑的地方,她如今的下場肯定會比邵陽要慘的多,估計連瘋的機會都沒有了,直接拉去填湖去了。
「看來我回來晚了。」
身後傳來輕輕的聲音,蘇晚涼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段厲風。多日不見,她孤身一人深處這樣的深宮漩渦里,不是不會孤單,不是不會難受的,雖然她與段厲風並沒有真實的別的關系,可是多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也是好的,不是麼?
她回過頭,看著他,勾了勾唇角︰「還不晚,再晚一點,你佷女估計要瘋了,听說她這會精神狀況不佳?你,要去看看麼?」
段厲風淡淡的笑了笑,朝她走了過來,蘇晚涼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正好背後撞在牆壁上,段厲風攬住她的腰,親昵的低語︰「躲什麼?我看的自然是自己的妻子,何須看一個將要瘋癲的瘋子?」
「你……」蘇晚涼怔住,他知道是自己動的手腳,而自己也沒有瞞著他,可是他卻像是听笑話一樣,真的絲毫不在意?
像是知道蘇晚涼的疑惑,段厲風伸手撫了撫她小巧的臉蛋︰「看來我真不能跟你作對,若是有天我自己瘋了,還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瘋的。涼兒,你讓我越來越刮目相看了。怎麼辦?」
這個怎麼辦還沒來得及回答,蘇晚涼已經被段厲風拉著,連通報都沒有,就直接出了皇宮的大門。
看著兩人坐著馬車遠離的背影,蘇婉瑩氣的直跺腳。
「娘娘,別生氣……」金煥連忙扶著她,以免她動了胎氣。
蘇婉瑩煩躁的推開她︰「那死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人護著她了,三番兩次的布置都動不了她分毫,這到底是哪里不對!」
金煥閃了閃眼神,靠上前來︰「娘娘,這回邵陽公主栽了,那是她腦子不夠聰明,奴婢可收到王翠蘭那邊的消息了,王翠蘭這回出去也是為了一報蘇晚涼的的仇的。」
蘇婉瑩一怔,連忙問道︰「怎麼說的?」
金煥從腰間抽出一張紙條遞過去,蘇婉瑩稍稍的看了一眼,笑意在唇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