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流蘇皺了下眉,有些不明所以,她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富貴人家了?
甜水村佃戶是三個村子中最少的,只有十四戶人家,所以房屋被火燒之後重建也沒有花費多少銀子,不過,每家都建成了木結構的房屋,比以前的茅草屋不知好了多少倍。愛睍蓴璩
孫福放火燒村後,村民們的一些雞羊有的被燒死,有的逃了出來,重建後村民們這兩日都在自己重新蓋雞籠、豬圈、羊圈牛棚,尋找自家丟失的那些家禽牲口,村里一時間雞飛狗跳。
田流蘇此時是村長,而且她家的房子是雲洛特意吩咐過要好好建造的,所以比其它的佃戶們建的大,樣式也是由那帶頭的匠人林棟親自設計的,此時她家的房建得和地主富庶人家住的差不多,所以,那丫鬟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眼中還帶著一絲懷疑。
「你是何人?怎麼會在我家門口?」田流蘇走到那丫鬟跟前站定,皺著眉看著她,心中頗為她的不禮貌有些不滿。
「二小姐?我是大小姐的丫鬟司琴呀。」那丫鬟見田流蘇相問,一轉身臉上帶笑,眼中卻含著一絲意味不明的譏誚,口中叫著她二小姐,卻並不上前行禮,一雙眼楮放肆的在田流蘇身上掃來掃去,上下打量著她。
田流蘇在宰相府生活的時候人前都是一副懦弱受氣包的小媳婦樣,府中的下人丫鬟從未將她當成小姐過,對她從來也都是不恭不敬,態度隨意惡劣,踫到大夫人唐婉蓉的貼身嬤嬤和大丫鬟這些級別高的下人,還對她呼來喝去,所以此時田流月的貼身丫鬟還是以前在府中時對待田流蘇的態度,並不將她當一回事。
田流蘇心中郁悶,瞧這丫鬟架子大的那樣,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丫鬟,听她這話的意思感情還要讓她拜見她麼?她直接無視,裝作沒听見那丫鬟的話,走到籬笆柵欄邊,身子故意一撞撞到那丫鬟身上將她撞開一些,伸手一推柵欄進了院子又麻利的一關再也不瞧一眼這群人,徑直走回了屋子。
屋子中雪菱和安安樂樂正隔著門板偷偷的往外看,田流蘇走得急一把推開門將兩個孩子的頭磕在門上,只听二人「哎呀」一聲,然後伸手揉著被撞疼的鼻子。
「怎麼了,扒在門邊做什麼?她們又不會吃人,有娘親在,不必害怕。」
「娘親,這些人和那日那個女乃女乃的行頭一樣。」樂樂揉著鼻子說道。
「恩,因為她們都是從京城里來的貴人。」田流蘇听樂樂說起長安王妃,心道看來她還是給兩個孩子留下了印象,兩個孩子還能記著她。
她一拉倆孩子進了屋,此時她的房子已經不是原來的茅草屋了,而是里面四個小套間外面一個專門吃飯的飯廳套著一個廚房,很有規模了。
田流蘇徑自進了院中,將田流月一群人晾在了外邊,那丫鬟弄月本來說完話等待田流蘇上前和她寒暄招呼,接著她再順勢說大小姐也來了,然後讓田流蘇恭迎田流月,田流月再風風光光氣場十足的駕臨她這農家小院,誰知她說了一句話田流蘇竟像沒听見似的自顧自的進了屋,宰相府的一群丫鬟下人頓時都驚呆了,不知此情此情該如何是好。
那丫鬟站了半天見田流蘇也沒有重新出來迎接的意思,最後只好戰戰兢兢的走到馬車邊向田流月說明剛才的事。
田流月在馬車中早听到了外面的動靜,她此時心中氣悶,手中捏著的絲絹被她揉成一團,正恨恨的罵著田流蘇︰「賤人生的賤種,流落到如此貧窮落後的地方了,居然還敢在她面前裝清高?」
「大小姐,二小姐太無禮了,居然對您視而不見,奴婢跟她說了是您的丫鬟,他居然也不來拜見您,直接就進了院子。」
司琴被田流蘇搞得無比尷尬,面上掛不住,此時心中恨恨的,巴不得田流月一聲令下便帶著家丁沖進去像小時候那樣掌摑她,用針刺她,用火燒她的頭發折磨她。
「她無禮,不是你先無禮的麼?你方才說的那句話當我沒听到麼?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容得你如此胡鬧無禮,目中無人?」田流月拔高聲音對這弄月說了一番話,剛好讓屋中的田流蘇也能听到。
「來人,將這丫頭給我掌嘴,讓她以後再目中無人,大膽無禮。」田流月更加大聲的吼道,生怕屋子里的田流蘇听不到。
「是。」兩個家丁答應了一聲便將司琴架在一邊,隨行的嬤嬤抬手就向司琴的臉上扇了過去。
「小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司琴哀叫了一聲,掌摑聲便「 啪啪」的響了起來。
這邊侍衛嬤嬤打著司琴,田流月卻從馬車上下來,然後命人推開柵欄自己向田流蘇的屋子中走了進來,到了門口,卻不再邁進,而是隔著門和田流蘇說話。
「妹妹,一別三年,府中之人以為你在長安王府盡享榮華富貴,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三年來始終不曾回府,是因為心中怪怨父親將你送給雲世子做妾,卻不想前些日子雲世子送信給父親說你早已失蹤,父親急的夜不能寐,四處派人尋你,好不容易尋到了你,去不想那孫福竟因為何嬤嬤之事起了害你之心,皇上已經降罪于父親,父親也在府中閉門思過,知道自己錯了,而父親又四處打听到你居然與雲世子和離,所以不忍你在此受苦,特命我來接你回府,這丫頭方才無禮,姐姐已經教訓她來,也望你別計較。」
田流蘇在門里听到田流月的話幾乎氣得吐血,她一番顛倒黑白的話將田敬的責任摘得干干淨淨,將放火燒村的事都推在了孫福身上,真是好口才,不知孫福若是得知他效命的主子是這幅模樣有何感想?
而且,田流月這番話是將她從頭到腳貶了個徹底,什麼叫飛上枝頭變鳳凰,什麼叫做妾?她心中早已對宰相府之人無半點感情,卻不知田流月此次來這里是何原因?難道真的是為了將她接回宰相府?
真是異想天開,她好不容易月兌離了宰相府,離開了那個充滿陰謀詭計的狼窩,怎麼會再回去?
「原來竟是姐姐來了,妹妹方才並不知馬車中的是姐姐,只是見那丫鬟有些眼生,所以才沒搭理她,如此說來,還是我失禮了,不知姐姐來此有何事?」
田流蘇心道睜著眼楮說瞎話誰不會?既然你這樣顛倒黑白大放厥詞,那我也沒必要謙讓著你,她此時和田流月你來我往裝模作樣說著話卻並不給她開門,依然隔著門板。
田流月見田流蘇這樣說笑的更狠了,手中的絲絹也揉的更厲害了。
「父親得知妹妹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且現在既與雲世子和離,便再沒關系了,他特意讓我來接你回府,他長安王府不要你了,你再怎麼也是宰相府的女兒,不能讓別人小瞧了。」
「姐姐,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不要你來我去的了,真實情況是如何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這樣子?我在這兒生活了三年是拜誰所賜這一切的緣由我心中早已知曉,所以,你們不必再假惺惺來此和我套近乎,你回去吧,我這里就不招待你了,至于和宰相府……」
田流蘇說道這里停了停,眾人都豎起耳朵听她會說出什麼話,只見她將門一開,從里面走了出來站在田流月的對面,手中拿著一把匕首。
「妹妹,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麼?難道你想對我不利,當眾行凶?」田流月見她手中拿著一把匕首,那匕首寒光凜凜,心中一涼,忍不住開口。
「我與宰相府從此恩斷義絕,再無任何干系。」田流蘇說著抬手抓住自己的頭發揮刀一削,一綹頭發隨之落下,被田流蘇伸手一挑捏在手中。
「古有割袍斷義之說,我田流蘇今日便割發斷親,從此之後,我是死是活,是好是壞,是遭人唾棄還是被人欺辱,都與宰相府再無半分干系。」
田流月一驚,宰相府的下人也瞬間一呆,似乎對田流蘇突然之間這樣的做法感到不可思議,都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半晌,田流月才從震驚中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這個小賤人,給臉不要臉,居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父親果然沒說錯,你以前在府中果然是藏了拙,每日裝著一副可憐相,活像個受氣包,今日一見,才知你是如此悍女?」
田流月眼見田流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割發斷親,古人對割袍斷義割發斷親是十分看重的,這樣一來田流蘇若是月兌了里宰相府,便不會再受他們的牽制,于是忘了今日來此的初衷,再也忍不住滿腔怒火,瞬間撕破了嘴臉對田流蘇張口怒罵了起來。
「小賤人?田流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你今日來此是何目的我也清清楚楚,我今日就告訴你,以前宰相府那個軟弱無能任你們其辱打罵的田流蘇已經死了,從今以後新生的田流蘇絕不會再讓你們打一下罵一句,更不會讓你們牽著鼻子走,想利用我?門都沒有。」
田流蘇此時才不會搭理田流月,他們是什麼心思她不得而知,但是她今日就公開表明立場,若是他們想在她面前耍什麼ど蛾子,她絕對不會再像以前般忍氣吞聲,委曲求全。
「哼,你這個小賤人,三年前便成為京城笑柄,父親是以妾禮將你嫁給了雲世子的,就算他再八抬大轎將你娶回去又如何,沒有娘家人的承認,你這一輩子都是個妾,你若好好的收回你方才說的話做的事,我在父親面親還可以為你遮掩一二,若是如此固執,那你就一輩子別想抬起頭來,我要讓你身敗名裂,此後都不能回京。」
田流月氣炸了,心中恨不得撕了田流蘇,沒想到她在這山村過了三年的貧窮日子不僅沒有將她的性子磨光,還反而使她成了悍婦,想到父親臨走是安頓自己的話,她又強忍了下來,開口讓她收回割發斷親之舉。
「哦?不是你要如何讓我身敗名裂,從此都不能回京呢?」田流蘇想笑,以為她現在還在乎他們這些娘家人麼?
「哼,我天啟皇朝孝字當頭,你身為女兒無緣無故與親父割發斷親,傳出去你以為你還能在京城立足嗎?況且,你既與雲世子和離,那他便不會再成為你的靠山,你一村野女子,敢與宰相府抗衡?」
田流月拿出一股氣勢,想要將田流蘇壓制住,不想田流蘇卻嘲諷的笑了笑。
「事情究竟會如何,你慢慢會知道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今日我做的事決不收回,也絕不後悔,現在,你們還是速速離開吧。」
到了此時田流蘇已經不想再與她糾纏下去了,只想讓這群討厭的蒼蠅快些離開她家,她還有事要忙,哪有閑工夫和她們瞎叨叨。
「田流蘇,割發斷親的事我也絕不會承認的,要斷親也得父親開了祠堂將你趕出去,永遠在家族族譜上除名才成,單憑你一方面此事不能作數。」
「從家族族譜上除名?哈哈,我田流蘇的名字入了宰相府的族譜了嗎?」田流蘇輕蔑的笑了一聲,不明白田流月來找她究竟是為了何事,居然如此胡攪蠻纏。
田流月一怔,好像她方才的話確實是有些無厘頭了,田流蘇的名字根本就沒有進宰相府族譜中,又何來的除名?
「總之,父親要你回宰相府,你今日必須跟我走,否則我就是綁也要將你綁回去。」田流月此時已經沒了耐心,她一揮手,後面跟著的一隊侍衛圍了上來,將田流蘇團團圍住。
田流蘇心中急轉,田敬絕不會因為田流月所說的原因讓自己回宰相府的,他一定是為了從她身上得到什麼,究竟是什麼?
難道是她在甜水村祠堂中得到的那兩樣東西?她搖了搖頭,那東西只有她和秦寶柱知道,村民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即使知道,也不知道它的用途,田敬又是如何知道的?想到那座玉礦的礦脈,任何得了那東西都相當于得到了一個聚寶盆,又想到田敬縱火燒村,她心中冷汗涔涔而下,莫非是秦家莊或者甜水村有什麼秘密不成?
侍衛已經將田流蘇團團圍住,等待田流月一聲令下,便要圍攻田流蘇,安安和樂樂見田流蘇被圍,從房間里跑了出來,站在她身邊,頗有氣勢的看著一群侍衛。
「哼,這就是那兩個野種麼?虧得在那樣的情形下他們還活了下來,怎麼當初就沒被餓死?」田流月見了安安和樂樂,好像和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咬牙切齒的吼道。
「田流月,你這京城名媛頗負盛名的宰相府大小姐今日可真讓我開了眼界,滿口粗俗言語哪里有一點淑女風範?還琴棋書畫京城第一?我真是笑了。」
田流蘇見她辱罵安安樂樂,忍不住就想撲上去扇她耳光,但此時這麼多侍衛,若是沖突起來她必然力不存心,心里安安焦急,只能用這樣的話期待穩住田流月,等待雲洛的到來,不知他今日去了哪?一整天也沒見著人影了。
「廢話不必多說,將這兩個野種和她一起抓起來,帶回京城。」
「是,那領頭的侍衛答應了一聲,一揮手,那些人便撲了上來。」
田流蘇要保護兩個孩子,將他們一手一個抱回房間,喊了一聲讓雪菱看著他們,誰知屋子中卻沒有動靜,她來不及多想,將門一關,掏出匕首便沖進侍衛的包圍圈,和他們打了起來。
她畢竟一個人,即使招數再精妙,再快也體力有限,那些侍衛並不戀戰,只用車輪戰消耗她的體力,時間長了她漸漸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被他們活捉,田流月站在看到她逐漸佔了下風,不禁眉飛色舞,得意的看著她做困獸之斗。
又幾個回合下來,她傷了十幾個侍衛,侍衛們逐漸沒了耐心,呼啦啦蜂擁而至,她此時心中焦急,突然大爆發,覺得身體里充滿了力量,她心中一喜,顧不得多想,跳入戰圈,仍然用她的老方法,專刺穴道,因她都是近身的打法,所以侍衛們有的功夫便施展不出,有些捉襟見肘,這也讓她大佔便宜,一時間又倒下幾個侍衛,扶著傷口哼哼唧唧,疼痛難忍。
田流蘇這刺穴功夫很是刁鑽,穴道本就是敏感之地,被刺傷後傷口會很疼,所以那些受傷的侍衛都忍不住喊叫起來。
田流蘇以一人之力力戰眾多侍衛,此時看來竟一時佔了上風,田流月對著身邊的兩個侍衛耳語幾句一揮手兩個侍衛點頭而去。
不一會兒,二人便越過田流蘇破門而入,一人一個將安安和樂樂抱著出來站在田流月的身邊。
「住手,田流蘇,你若再反抗下去,我現在就這倆野種的手剁掉一只,讓他們成為殘廢。」田流月說著從侍衛手中拿過佩劍,舉起欲往孩子的手上砍來。
「別傷害他們…」田流蘇心中一急,真氣一泄,再無力提起,她將刀一扔,侍衛上前押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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