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右相府嫡女雲冷歌蕙質蘭心,靜容婉柔,今日賜婚慕容世子為正妃,待及笄後即刻舉行大婚,欽此。ai愨鵡」
翌日一早,皇帝的貼身宮人傳下聖旨。
「臣領旨謝恩!」雲伯毅高呼萬歲,然後將聖旨接了過來。
跪了一地的人除了少數消息不太靈通的滿臉驚愕,大部分在昨日都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些風聲,所以並不是十分的訝然,府里的人都贊嘆二小姐運氣極好,竟然得到皇上親自賜婚的殊榮,還是嫁給東陽的戰神慕容世子為世子妃。
雲冷歌半躺在美人榻上,手中百無聊賴的把玩著一枚玉佩,玉佩上的「燁」字若隱若現,這是慕容燁昨晚托他的侍衛親自送過來的,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小姐,這是慕容世子送您的定情信物嗎?」吟琴憋著笑問道。
「信物倒是真的,定情就不知道了。」雲冷歌懶洋洋的回道,將玉佩放入懷中,想到了昨晚水綠稟告的一事,吩咐道,「讓女乃娘進來,說我有事要問她。」
吟琴忙告退出了內室,不出片刻,林嬤嬤走了進來,恭敬問道,「小姐,有何事要問奴婢?」
「娘親的嫁妝在二姨娘手中你為何沒有告訴過我?」雲冷歌輕蹙眉頭,問道,這個身體的原主除了一根筋的追在歐陽風身後跑,府里的人事她一絲一毫也沒關心過,如果不是昨晚水綠听別的丫鬟提起老夫人在幫她索要母親的嫁妝,自己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出內情。
畢竟,憐冷苑裝潢的精致婉約,嫡出小姐該有的首飾物件一應俱全,雲冷歌只以為這是原主母親留下來的,所以沒往萬鳳梧私吞母親嫁妝哪方面想去。
「夫人臨終前,交代奴婢,那些嫁妝都是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不想小姐因為錢財跟二姨娘大動干戈,免得惹禍上身。」林嬤嬤一五一十的回道。
雲冷歌眼瞼微凝,心底有些恍然,原主是個笨蛋,別說要回嫁妝了,在萬鳳梧的壓迫下討的性命都是靠了外公的幫忙,憑她的那點心機,奪回嫁妝就是痴心妄想!
現在也好,老夫人出頭,她的手段雷厲風行,也省的自己費手腳了。
「小姐,您知道夫人為什麼會給您取名冷字嗎?」見小姐垂眸沉思,林嬤嬤干癟的嘴唇動了動,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嗯?為何?」雲冷歌聞言抬起眼簾,望向欲言又止的林嬤嬤,她確實有些好奇。
「第一是因為相府小姐按照四季取名,如果小姐依照這個規矩,那豈不是跟那些個庶出的沒什麼分別了?嫡庶容易混淆不說,在別人眼中,小姐本來就失了相府長女的名餃,若名諱再與庶女混為一談,那置小姐的地位于何處?第二,夫人希望小姐將來嫁人後,不管您多中意夫婿,萬萬不能將一顆真心傾盡托付,男子都是喜新厭舊,多情風流的性子,小姐若是一門心思撲在未來姑爺的身上,難保有一天姑爺會做出令小姐傷心的事情,到那個時候,小姐定會為情所傷,所以希望您冷下幾分熱情。」林嬤嬤眸中閃著激動的光芒,一股腦的將藏著的話全都說出。
賜婚聖旨以下,小姐嫁入慕容王府成為世子妃已經是不容更改的決定了,但慕容世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勢滔天,王府府第也是極高,小姐嫁過去固然受盡矚目,但往往府第高的人家,要求也越多,也不知道這事是好還是壞啊。
雲冷歌靜靜听著林嬤嬤掏心窩子的坦誠話語,不置一詞,心神波動,這些話都是母親以一個過來人的經歷告誡在自己,像她這樣謹守本分,只求一份安寧的女子都不能平安到老,而自己妄圖求得一生一世一雙人,會得償所願嗎?
「小姐不要怨奴婢說的直白,夫人最大的心願就是您能無憂無慮的生活,找個待小姐一心一意的男子,護著您,守著您,哪怕是小門小戶的也好,只要對方靠的住,真心對待小姐,那夫人泉下得知也就死而無憾了。」林嬤嬤擦了一把快要泛出眼眶的淚花,哽咽說道。
「女乃娘,歌兒心中有數。」雲冷歌覺察到自己竟然走神了,腦海中一直浮現著自己與慕容燁相處的點點滴滴,搖搖頭甩開了紛亂的思緒,強迫自己定下心神。
「嗯,小姐明白夫人苦心就好。」林嬤嬤想著這段日子小姐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心中懸著的大石微微放松了一下,行禮離開了內室。
雲冷歌重新掏出懷中的玉佩,觸手溫涼,白玉無瑕,代表了慕容燁獨一無二的身份,眸光閃了閃,握住玉佩的手緊了緊,直到感覺手心傳來一陣痛意,才卸下力道改為輕輕摩挲玉佩的正面。
「雲冷歌,你動搖了是不是?」窗子一動,慕容燁裹帶著一身的寒意進了內室,在听到暗衛稟報的話後,他扔下了正在處理的公務,急不可耐的趕來。
听出了慕容燁話中的不悅,雲冷歌黝黑的眸中劃過某道光芒,復雜的目光落在他面沉如水的俊顏上,輕輕咬著唇瓣,不發一語。
慕容燁自詡能看透天下人的心思,可看著面前這張波瀾不驚的如花容顏,他卻不知雲冷歌到底在想什麼,心里的慌意迅速蔓延開來,布滿了他整個心房。
慕容燁身形一閃,修長的身體霎時坐在雲冷歌的旁邊,以不容退避的姿勢將她牢牢鎖在自己的懷中,靜默了許久,聲音帶著一絲暗啞道,「你這輩子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只能是我的,別人休想染指。」
雲冷歌伏在慕容燁的胸膛上,听著他的心跳不規則的跳動,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抬頭望向他無可挑剔的側臉,只見他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似乎在竭力壓抑著什麼。
慕容燁得不到她的回應,慌張的心越發忐忑,扶著她的肩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瀲灩的鳳眸與雲冷歌清淺的眼神對視,盯著這張撩動自己心弦的清麗面容,慕容燁眸底碎出一抹沉痛,「歌兒,你當真不能全心全意的信我嗎?」
雲冷歌的心顫了幾顫,覺察到他話語中的各種情緒,這樣卑微,小心翼翼的慕容燁,還是以前那個不可一世,張揚肆意的戰神世子嗎?雲冷歌突然伸手主動的勾住了慕容燁的脖頸,嬌女敕柔軟的紅唇頓時貼在了他微涼的薄唇上。
慕容燁一愣,只覺鼻尖縈繞的盡是雲冷歌如蘭的氣息,心里涌上狂喜,健壯的手臂環上她的縴腰,用力的把她重新禁錮在自己懷中,不滿足于單純的兩唇相貼,雙唇廝磨片刻後便探開舌頭抵開她的貝齒,引誘著躲藏在里面的丁香,帶著宣泄所有情感的激動,迷失在那滿是芬香的柔女敕之中。
雲冷歌只想安撫他紊亂不安的心思,才會不顧羞怯的主動親吻,見他越發的大膽,剛想打斷他的動作,只是見他此刻雙目微闔,平坦的雙眉微微皺起,臉上的神色猶帶著淺淺的慌張,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心疼,知道方才自己的沉默傷到了他的心,雙手不禁改為環上他的腰身,繼而緩緩閉上雙目,承接著他在唇上傳達給她的綿綿情意!
片刻之後,慕容燁才戀戀不舍的離開雲冷歌的唇瓣,一手輕輕覆上她的青絲,把她的頭壓向自己的胸膛,微亂的心跳讓雲冷歌那有些渙散的神志立即恢復了正常,卻是沒有開口,而是側耳傾听慕容燁情緒中少有的失控!
「歌兒,你不再猶豫了是嗎?」慕容燁顫抖而不確定的口吻,那般小心的問。
雲冷歌忽然覺得心中酸楚,他為自己都肯交了兵符,自己還在懷疑什麼?他本是連皇帝都不放在眼中的慕容燁,他明明知道慕容王府表面上受皇帝看重,實則風雨飄搖,一時不慎,整個王府就會被鏟除,但是為了自己,他還是將手中大權毫無保留的奉上,只求他們二人的一場姻緣!
雲冷歌美眸中蘊含著水汽搖了搖頭,克制著快要流出眼眶的淚珠,小臉在慕容燁堅硬的胸膛上輕輕蹭了蹭。
「歌兒,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是我的承諾,永遠不會變。」慕容燁下巴抵在雲冷歌的頭上,聲音飄飄忽忽,卻有帶著堅定不移的決心。
「嗯」雲冷歌溢出一個鼻音,乖乖的呆在慕容燁的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
「我記得以前稱呼你為小貓咪,今日總算覺得名副其實了。」慕容燁嗅著她的發香,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安定了下來,周身被滿滿的幸福感圍繞,看著趴在自己懷中乖順的雲冷歌,嘴角勾了勾,攢出一抹清華的笑容。
「那慕容世子是喜歡小女之前的模樣還是現在的呢?」雲冷歌慵懶的抬頭掃了一眼慕容燁,閑閑的問道。
「能見歌兒百態,本世子喜不自勝。」慕容燁的心情雨過天晴,恢復了以往的邪肆。
「嗯,阿燁有此覺悟,孺子可教也。」雲冷歌聲音軟軟糯糯的回道,
慕容燁發現只要每次小貓咪用這種聲音說話,自己的心都酥了一半,眼中笑意盈盈,「等歌兒嫁入王府,勞煩歌兒多加教導,我才能更加上進不是?」
「說的不錯,準了。」雲冷歌挑著眉梢哼了一聲答道,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從慕容燁的懷中掙月兌開來,看了一眼大亮的天色,眉宇間有一絲焦急,「哎呀,大白天的,你怎麼跑過來了,被別人看見,不知道生出多少閑話來呢。」
「若不是你又開始搖曳不定,我豈會不顧一切的跑了來。」慕容燁話雖是責怪,但語氣中卻包含著濃濃的寵溺,在他听到暗衛原封不動的稟告後,就覺得大事不妙了。
「一時間心有所感嘛,見過了男子的寡情薄義,實在心有戚戚。」雲冷歌見他只是覺察到自己動搖了心思便立即趕了過來,顯而易見是真心對待自己,不然也不會這般緊張了,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縷甜意。
「本世子乃是一國戰神,一言九鼎,從來都是言出必行。」慕容燁一臉的傲意,張狂不羈的說道,隨即面色一改,俊美的臉上瞬間漫出了些許委屈,「歌兒以後可不能懷疑我了,不然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看著像被遺棄的小狗般可憐的慕容燁,雲冷歌啞然,不自覺就翻了一個白眼,語帶嫌棄的說道,「世子爺這話真像一名深閨怨婦所說,小女听得著實惡寒。」
「歌兒竟然嫌棄我,看我怎麼懲罰你。」慕容燁做了一個惡狠狠的表情,說著便以餓虎撲食的動作要撲倒雲冷歌,突然,窗子外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世子,夏大小姐拜訪相府,指明要世子妃見客。」
「還沒成婚呢,世子妃就開始叫上了,你的侍衛和你一樣,臉皮都挺厚。」接觸時間久了,雲冷歌覺得慕容燁在她面前,就是一只紙老虎,看著挺凶,其實沒多大的威懾力,言談也漸漸的放開,不似以往的揣度謹慎。
院子外的赤語嘴角抽了一抽,心中大喊冤枉,這可是世子親自吩咐的,可不干他什麼事啊。
「反正歌兒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你想跑也跑不掉了。」慕容燁嘴角噙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好心情的吻了一下雲冷歌光潔的額頭,溫軟的觸感讓他流連忘返,又吻了一下,不停的啄著。
「你的愛慕者來找我興師問罪了,你這個罪魁禍首還是速速離開吧。」雲冷歌抬手堵住了慕容燁湊過來的唇瓣,橫了他一眼,怒道。
「無礙,你要是不喜歡,將她趕出去就是了。」慕容燁像是親上癮了一般,逮著雲冷歌的手撅著嘴就親兩下,偷香之余隨意的回了一句。
「我可不想還未嫁你便被人說成是一個善嫉的悍婦。」雲冷歌手掌用力捂住了慕容燁的嘴唇,免得他作亂,嗔道。
「歌兒是本世子的世子妃,輪不到別人點評,誰敢說歌兒半句不是,我立馬將他丟在河里喂魚。」慕容燁被捂住了嘴還不肯消停,竟微微的啟開唇瓣,伸出舌尖輕舌忝了一下雲冷歌的掌心,驚的雲冷歌慌忙撤了手,惱怒的瞪向笑的促狹的慕容燁。
「不理你了,我走了。」雲冷歌起身說道,嘴里「咦」了一聲,「我的丫頭呢,怎的半天都不見她們進來?」
慕容燁順勢躺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撐著頭,懶洋洋的看著雲冷歌說道,「我們親熱的時候歌兒確定想讓旁人觀看?」
雲冷歌咬牙暗恨的盯著榻上玉體橫陳的妖孽,暗自跺了跺腳,偏頭過去不再理會他,動手撢去了衣裙上的褶皺,直到平整的看不出一絲痕跡才停了手,提高聲音招呼道,「吟琴快進來。」
「小姐,奴婢能進去嗎?」吟琴一直守在門外,听到雲冷歌的呼喚,忙縮頭縮腦的回了一句。
「你到底是誰的丫頭?干嘛那麼听別人的話?」雲冷歌側目瞪向笑的邪魅惑人的慕容燁,惱羞成怒的說道,他不經通報進來也就算了,還阻擋著自己的丫頭,以為這是他自己的院子嗎?當真是喧賓奪主!
「我的就是歌兒的,歌兒的自然也是我的。」慕容燁像是猜到了雲冷歌心中所想,慢條斯理的說道,
說完,慕容燁快速的起身在雲冷歌紅潤的櫻唇上啄了一下,不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已是瞬間的消失不見!
「小姐,慕容世子呢?」吟琴掀了簾子進來四處張望著說道。
「被我打死然後沉尸魚塘了。」雲冷歌沒好氣說道。
吟琴听出了小姐話中的惱意,不敢繼續這個話題免得殃及池魚,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夏大小姐來訪,老夫人讓您去招待她,她已經在後花園中的涼亭等待小姐了。」
「她一個人?」雲冷歌沉下眼瞼。
「是。」
「走吧,去剪掉慕容燁的這支爛桃花。」雲冷歌對著銅鏡打量了一番,看看自己是否有不妥之處,隨即走出了內室向後花園走去。
夏嫣兒坐在花園里的小亭子里,看著前面的花團錦簇的美麗景色,品著相府丫頭送來的茶水,靜靜的等待著那個女子的到來,雲冷歌!那個曾經整天追著歐陽風跑的女子,那個一無是處,大字不識的雲冷歌!她何德何能進了慕容世子的眼,甚至為了她,慕容世子甘願交出了兵符,雲冷歌憑什麼得到他的青睞?想到父親說的話,夏嫣兒的眼中漫過冰冷的殺意,不忍雲冷歌名節受損他才負責?不過是推月兌的借口罷了,慕容世子根本就是看上了雲冷歌,否則憑借他不管不顧的性子,壽宴當天豈會做出那樣的舉動?一個在戰場上殺敵如麻的戰神也會對素不相識的女子心有不忍?真是滑稽可笑!哄騙那些沒腦子的愚昧之人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