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因為北月使者的到來,皇帝特意傳了慕容燁上朝發表意見。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雲冷歌便窩在內室中翻閱賬冊,董嬤嬤是宮中出來的老嬤嬤,經過大風大浪的洗禮,手段磨練的自是不俗,再加上慕容王府只有慕容燁一名主子,所以伺候的丫頭小廝並不多,後院之事也十分簡單明了。
斜靠在美人榻上,雲冷歌手中虛握著一本古籍,目光平靜的細細觀看品讀。
「歌兒。」慕容燁披著淡紫色的大氅,身上裹帶著冬日天氣特有的寒意挑開帷幔走了進來,先解下了大氅,隨即站在燃燒著炭火的燻籠前站了好一會子,直到身上的冷氣盡皆散去,才笑著走到雲冷歌面前細細的凝視著她清麗的面容。
「用飯了嗎?餓不餓?」雲冷歌抬頭對著慕容燁勾唇一笑,輕聲問道。
只是這一句隨意出口的話,卻讓慕容燁心頭一暖,那種生命中從未出現過的家人感覺首次盈滿心胸,漲的他心口發疼,確也讓他甘之如飴,搖了搖頭,將朝廷大事也毫不遮掩的盡數相告,「歌兒,北月使者還有三天就會進京,皇上已經命人開始準備一系列的接待事宜。」
「給你分派任務了嗎?」雲冷歌總覺得空氣中有種壓迫人心的力量,像一座大山般死死的壓住心髒,讓她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而且隨之北月使者距離京城越來越近,這種情緒也就越發強烈,連雲冷歌自己都弄不明白,這種無緣由的壓迫感是從何處而來,最後只得歸咎于女人與生俱來的的第六感。
「皇上命我試探前來的北月皇子中到底是哪位與他的兒子暗中有書信往來,想要謀策他的江山。」慕容燁彎腰將雲冷歌抱起,將她輕輕放在軟榻上,自己也隨之坐在她身旁,手臂圈著她的縴腰,語氣意味不明的道。
「北月應該不止兩位皇子吧,皇上就能這般肯定一定會是這當中的兩位?」雲冷歌微微蹙了眉頭,不解的問道。
「這一次北月的人表面上說是覲見皇上,其實是想要暗地里與那位已經打了歪心思的皇子商量要事,畢竟他們之間的合作和謀劃已經走漏風聲,書信聯系已經不可靠了,所以借著兩國目前還算有友好的關系,正大光明的出使東陽,順便也能探一探東陽軍隊的薄弱之處,屆時里應外合,從內部開始著手,直搗黃龍。」慕容燁嘴角染上一抹譏諷的笑意,緩緩開口。
「所以這次他們過來是別有隱情?目的就是為了刺探東陽皇宮的情況?」雲冷歌睜大了雙眼,只覺打的真是好主意,若是兩國真刀實槍的開戰,鹿死誰手不說,只怕到那個時候即使分出了輸贏,僥幸勝利的那一方也是元氣大傷,再無繼續開戰的勢力,如果一直坐山觀虎斗的南星突然出兵,打的勝方一個措手不及,就能以最少的損失來獲取最大的利益,一旦真的如料想一般兩國貿然開戰,南星這個漁翁所得到的好處就太大了,兩虎相爭,必有一死一傷,而躲在深處的捕獵人找準機會,就能輕而易舉的打敗雖勝卻已經奄奄一息的老虎。
北月和東陽現在就是兩虎,那南星?又在這場不同尋常的事故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從那封書信上的內容來看,東陽的某位皇子向北月借兵,利用他皇子的身份,不動聲色的將借來的兵力轉移入京城,京城雖然有城防軍,禁衛軍,御林軍,保駕護航,但難保其中的勢力沒有被這心懷不軌的皇子所滲透。」慕容燁嘴角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眼神幽幽道。
「現在當務之急是查出到底是哪位皇子通敵賣國。」雲冷歌雖然覺得南星處在一個很微妙的位置,但這只是懷疑,並沒有任何的能證明南星在坐收漁翁之利的證據,畢竟北月東陽兩國經常摩擦,大戰爭沒有,小較量倒是時有發生,或許南星真的不知情也不一定。
「太子已經是內定的儲君,他應該不可能做這等多此一舉的事吧?」雲冷歌最先想到的就是排除法,一個一個的將最不可能的人從中剔除,幸好東陽成年的皇子只有三位,分析查證應該不難。
「不一定,」慕容燁卻是搖頭否定了雲冷歌的猜想,見她滿眼不解,輕笑解釋道,「前段日子皇帝有更換太子的念頭,不過被皇後的娘家聯名上書,半是懇求半是威脅的求皇帝收回了成命,但有第一次,就會有接二連三,太子能躲的了這一次,很難保證下一次他依然安然無恙的坐在他太子的寶座上,所以他急功近利,想要盡快的登基繼位,這並不奇怪。」
「原來是這樣。」雲冷歌明悟的點頭,須臾,剛剛得到解釋的疑惑瞬間又冒了出來,「按理說,太子可是出生便定下的,嫡子並不罕見,但同時又是嫡出又是長子的儲君可就稀少了,既然皇帝當初下了這個決定,為何現在又想換掉太子?這可不是玩笑,說改就能改的。」立誰做太子可關系到國本根基,除非太子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不然太子繼承皇位可是板上釘釘的啊。
「早早的被立為太子,也是早早的成為其他人的眼中釘罷了。」慕容燁神色冰冷,攬著雲冷歌的力道卻是極端的輕柔,「太子資質只是尋常,以他的才能做個守城之主都是勉強,何以能成為為民為國的明君?」
「太子的境地很敏感,稍不注意就會被人拉下馬取而代之,照你所說,太子平庸,心智並不出色,所以被人利用陷害也是極有可能的。」雲冷歌接著慕容燁的緩緩開口。
慕容燁嗯了一聲,仰面躺在軟榻上,拉過雲冷歌的小手,讓她伏在自己的胸膛上,才低聲道,「五皇子抓住了太子的把柄,不顧太子威逼利誘,公然的在朝堂呈上了罪證,那可不是吃喝玩樂的小罪,皇帝震怒,認為太子無德無能,于是便有了想要改立儲君的想法。」
雲冷歌噗嗤一笑,美眸中散發著興味的笑意,「他倒是直白。」
「太子不堪大用,就是扶不起來的阿斗,作為不會太大,五皇子深謀遠慮,不可小覷,不過他卻有一個優點,但是這個優點對他的敵人來說,卻是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不喜耍小動作,什麼都喜歡放在台面上,不會給人留下絲毫的余地,他即使是算計你,也是明目張膽的設計,就是因為這樣,五皇子得罪了許多文臣御史,每年彈劾他的折子堆的比山還高。」慕容燁提及上官誠時,神色流露出些微的贊賞之意,顯然就相較于太子來說,上官誠還算能入的了他的眼。
「三皇子呢?」雲冷歌嗅著特屬于慕容燁的味道,在他懷中拱了拱,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饒有興致的問道。
「外表看上去沉默寡言,並不多話,其實不然,是個懂得藏拙的聰明人。」慕容燁雖然常年不在京城,但是對京城內的動向卻了如指掌,將自己心頭所想一一道來。
雲冷歌斂眉思索,三皇子跟太子相比,沒有一國之後作為他堅實後盾的母親,跟五皇子相比,更沒有強勢有力的母族來為他遮風擋雨,他只是三位皇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默默無聞,所以他不能鋒芒畢露,必須得用少言寡語來掩飾自己的野心志向,以免做那出頭鳥,出師未捷身先死。
「我覺得,除了五皇子,三皇子跟太子都有可能,阿燁,你說呢?」雲冷歌最後下出結論,神色有些急切的問道,希望得到慕容燁肯定的回答來論證自己的觀點。
「上官誠在你心中就這麼好?讓你將他排除在外?」慕容燁卻是在看到雲冷歌洋溢著笑意的小臉後,臉色有些郁沉,想起半年前上官誠想要求娶雲冷歌的事情,心中頗有幾分酸溜溜的滋味。
雲冷歌挑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著慕容燁硬朗的側臉,聲音著包含著對他隨時隨地都愛吃醋的無奈,「阿燁,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打翻醋壇子了,我與五皇子就是兩面之緣,談不上好不好的,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慕容燁的心思被雲冷歌挑開,臉面霎時有點兒掛不住,表情不自然的將頭微微偏開了一些,嗓音低沉道,「我沒有。」
這是生氣了,雲冷歌頭痛的撫額,雙臂用力將上半身撐起,小腦袋往慕容燁的臉上湊去,直到兩人面容距離不過一尺,雲冷歌才眼含揶揄道,「阿燁,你都已經是我的夫君了,你還在害怕什麼,這一生,我都會和你,福禍與共,生死不渝。」
慕容燁凝視著面前時時刻刻都會撥弄自己心弦的嬌顏,眸光微閃,突然一個翻身,在雲冷歌的驚呼聲中,將她壓在身下,快速的俯頭落下一個纏綿悱惻的深吻,吸允著女敕滑如豆腐的紅唇,慕容燁不知饜足的索取,大手輕輕一挑,雲冷歌的腰帶瞬間散落,穿過層疊的里衣,慕容燁的手掌觸踫在光滑似錦的肌膚上不斷的游移,帶著燙人心懷的溫度迅速點燃兩人身上的熱度,直到身下人兒嬌喘細細,小手抗議的捶著自己胸膛時,慕容燁才起身,利落的打橫抱起雲冷歌,直接往大床走去。
「阿燁,現在是白天,朗朗乾坤,白日宣婬,成何體統。」雲冷歌掙扎著想從慕容燁身上跳下來,不依的叫嚷道。
「情之所至,有何不可?」慕容燁唇角彎彎,露出一個內容豐富的笑容,將雲冷歌輕柔的放在床上,拉下帷幔,不等她有機會退避,修長的身體便覆了上去,熟練的以唇封口,帶領她共赴巫山**。
重重疊疊的帷幔垂落,掩下室內一陣旖旎春色。
三日後,此時皇帝派了雲伯毅來接應冷辰,歐陽風等人,只見他原本站在城樓之上,在看到冷辰的人馬前來稟報時,便立即帶著身後的官員下了城樓,紛紛騎上馬背立于城門口候著!
火速回京的冷辰,歐陽風護送著北齊的使者團,在與雲伯毅踫面之後,一同緩緩踏進了京都的大門!
這幾日,京城的城防軍工作暫由慕容燁布置,百姓們則是放心大膽的紛紛圍在長街的兩旁,等著冷世子和歐陽世子領著使者團踏過長街的青石路!紛紛想一睹北月國的風采。
在眾人的期盼之中,一身黑衣勁裝的冷辰與歐陽風騎著高頭大馬,面色嚴肅的走入眾人的視線,而他的身後,則是洋洋灑灑兩千多人的北月使者團。
三輛用淺黃色綢緞包裹的攆車緩緩跟在冷辰二人身後,眾人一時目光被那顯眼的黃色所吸引,只見這三部攆車十分的氣派寬敞,呈四方形、長寬皆有一丈,車頂車身均是用只有皇家能夠使用的明黃綢緞,那綢緞淺淺的印著用金線繡成的朵朵翔雲,而車頂下方的車檐上,四只角上均是掛著琉璃繡球宮燈,仔細一看,卻會發現,那琉璃宮燈里面的放置的不是用來照明的紅燭,而是一顆顆大小均勻的如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價值連城,奢貴無比。
頓時,一聲聲贊嘆感慨聲從百姓的口中時不時的溢出,均是議論這北月皇室雄厚的財力。
而這輛三輛攆車坐著的不是旁人,便是北月的大皇子宇文澤,三皇子宇文明,八公主宇文敏,由于馬車兩旁的車窗簾都嚴嚴實實的掛著,讓外人看不到他們一丁半點的容貌。
隨後又跟著二十幾輛普通的馬車,想必是給北月的官員乘坐的!
最後便是跟著一眾的宮女太監侍衛,浩浩蕩蕩的三千多人,莫說那些侍衛一個個長得威武不凡,就是那些宮女小太監們,也是生的眉清目秀,讓圍觀的百姓好一頓過足了眼癮。
只不過,現在還是上午,時辰尚早,迎接北月使者團的歡迎宮宴安排在了晚上,因此雲伯毅領著宇文澤等人進了使館,安排他們暫且休息後,這才對歐陽風與冷辰點了下頭,示意他立即隨自己回宮復命。
慕容王府內,雲冷歌正整理著賬冊,看到需要改進的地方便提筆批下注釋。
「歌兒,北月使者到了,已經住在了使館內。」慕容燁這幾日著實有些忙碌,幾乎每日在雲冷歌未蘇醒的時候就已經起床上朝。
「唔,晚上肯定有宴會吧?」雲冷歌頭也不抬,低聲道。
「嗯,看來這段日子不得平靜了。」慕容燁心中不悅,如花似玉的嬌妻放在家里不能陪著,偏偏每日要對著一群大男人,安排城防軍的布置情況,今日早朝時皇上又把皇宮的禁衛軍交給他統領,真當他是三頭六臂不成?
「北月沒有太子嗎?」雲冷歌翻閱完一本賬冊,將它合好放在一邊,抬首問道。
「暫無,北月的大皇子乃是貴妃所出,三皇子雖是排行第三,卻是正宮皇後的嫡子,這兩人身份地位相當,勢力也是分庭抗禮,太子之位估計也是從這兩人中抉擇。」慕容燁抽出雲冷歌手中的毛筆,霸道的將它擱置在筆架之上,亦是把霸佔著自己妻子心神的賬冊推到角落,才悠悠的坐在雲冷歌身邊,含笑問道。
雲冷歌好笑的看著他這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伸出細致如蔥的長指戳了戳慕容燁堅硬的胸膛,開口的話語卻是奔著正事去的,「那你說他們兩人誰最有可能是與東陽皇子聯手謀利之人?」
「大皇子宇文澤。」慕容燁將這些日子暗衛所得的信息在腦海中串聯思索,分析者二人的性情和處事方法,不過北月畢竟不是東陽,他雖然能了解到一些訊息,卻也是知之甚少,不能完全斷定。
「要是能弄清楚到底是太子,還是五皇子中的誰聯合外人賣國就好了。」雲冷歌眼瞼微沉,半年前的宮宴可以看出太子是個小心眼,睚眥必報的小人,這樣的癖性的確很容易在得知皇上有想要改立太子的想法後做出一些不符合邏輯的事情,恐怕,在太子的心中,早就認定了皇位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就算他勾結敵國,也絲毫不認為羞恥,而以他沖動易怒,凡事不經過濾的大腦,更不會考慮到萬一北月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他奪了東陽江山所帶來的後果。
雲冷歌心底隱隱覺得,太子就是幕後黑手,不過這一切,還需要能拿出手的實證。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動什麼手腳,可並不容易,放心,我會查明的。」慕容燁冷哼了一聲,道,皇上最近恨不得將京城所有的防衛力量傾數交給他,還不是希望他能做好皇宮的防護工作,更是盼望他能打探出北月使者的用意。
需要他的時候就招之則來,風險一過,就揮之則去,皇帝無非是知道自己不會背叛東陽,通敵賣國,所以才放心的將諸事都交托,可讓他費力不討好,為皇帝做免費的嫁衣裳,他可沒那麼笨,不付出一點點的代價,以為自己脾氣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