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瑪莎眼中閃動的感激,耀輝無奈的笑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自從遇刺被擒,瑪莎本已準備赴死。反正家也沒了,父母兄弟親人族人包括地位之類的虛名統統離己而去,早已覺得了無生趣。要不是心中還有一絲復仇的,只怕是在德夫聯盟境內就找個地方了此殘生了。現在事敗被擒,那就什麼也不用提了。誰知自己先是被最害怕的爬行動物嚇得崩潰,將自己的來歷動機和盤托出。而這些人也沒有立刻處死自己,甚至可以說一直是以禮相待。當到了目的地沒幾天,竟然有一個中年人過來告訴自己,說小王爺已經幫自己報仇了,還拿出了證據——那個吞滅自己部落的酋長的金印和隨身弓箭!這兩個東西仿制不易,且自己仔細檢查過,確是真物。就這樣,自己就如坐過山車一般瞬間從待死狀態轉到大仇得報,好像做夢一般。一番大哭之後,瑪莎決定要以余生報答這位大恩人,哪怕為奴為婢。
這件事說來確實挺有戲劇性,歐陽恭回京後向親王匯報情況時就順嘴說了下瑪莎的來歷,哪知道過了幾天王爺就從兵部拿回了這個金印和弓箭。原來那個部落前不久很不幸運的被炎黃邊軍一網打盡,這兩個酋長信物作為戰利品進貢回京時,正好是親王處理的,也就順手拿回府讓自己的兒子去做人情了。歐陽恭以耀輝的角度想了一下,就編了一個非常煽動性極強的狗血故事,比如小王爺沖天一怒為紅顏,立發千軍萬馬為之報仇雪恨之類,將個不通世事的小姑娘騙得是熱淚盈眶、死心塌地。就這樣,耀輝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了一次虛擬的英雄救美,多了一個嬌俏的巧克力女僕。
後來耀輝得知內情,感嘆了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後,也就很不情願的同意的恭叔的安排和瑪莎的請求(不情願個屁,歐陽恭鄙視)。其實耀輝能理解瑪莎的心理,就算大仇得報,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了,對于,深受傷害的女孩有著深深的畏懼和茫然,自己的出現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以什麼方式,怕是她都不想離開自己這個救命恩人了。不如就讓她先跟自己,待時間這個萬能靈藥治愈她心頭的創傷後,再讓她重新安排自己的人生吧。
今天是瑪莎第一天「上班」,清晨起床後就開始打掃整理,把臥室內收拾得縴塵不染,生怕做得不好小王爺不滿意。見大恩人朝自己點頭,用微笑鼓勵自己時,瑪莎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原地滿血復活了。
就這樣,瑪莎用一上午的不間斷勞動來表達自己對恩人的感激涕零,而這個恩人則一直在研究一本線裝古書。
自從發現太極拳的妙處之後,耀輝一有空就研究這本《太極真解》。以前不知道其中奧妙,只是照著書中吐納方法和拳術招式依樣畫瓢。現在細讀之後才發現,原來被自己無視的許多只言片語其實都是金玉良言,細細揣摩之後,自己在練拳中的許多不解和疑惑都迎刃而解。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快到午飯的時候,耀輝被剛剛下朝的親王喚去了書房。
「陛下對你的事有了安排。」看著耀輝,親王開門見山,「立世子之事押後,你去高院學習三年,如成績優異,並通過元老會的考核,即可立為世子。」
「謹遵父王安排。」耀輝低頭回答。
姜親王看著這個讓自己意外的兒子,先是意外的被測出沒有元核,後又意外的生了怪病,現在長大回京,竟然又意外的有了出類拔萃的資質,加上一改紈褲,變得沉穩持重的性格,自己都有些看不透他。
其實就算耀輝是個普通人,親王也沒動過改立世子的念頭,但皇家的事他很難一個人決定,總要尊重陛下和宮里長輩的意見。按姜氏皇族的傳統,親王這一脈就應該是統領軍權,以鞏固姜氏一族的統治地位。當年因不是長子,親王才被允許從事文職,哪知道世子在一場與高盧軍隊的沖突中意外身亡,陰差陽錯之下,親王襲了王爵。以前就耀輝一個兒子,又沒法修煉,肯定無法鎮住軍隊那幫虎狼之輩。加上王妃久育,親王才勉強同意再娶側妃。現在有了二兒子,而且還是個修煉天賦出眾的兒子,宮里就比較傾向于立玄波為世子。
但親王不想揭露耀輝現在能夠修煉這個秘密,不知道為什麼考慮,他想把這個秘密再保持一段時間。而宮里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施加給親王太大的壓力,畢竟這是親王一脈的家事。所以,這個有點和稀泥的拖延建議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同。
看到耀輝榮辱不驚的應對,親王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這個兒子可以承受這種委屈。多一點磨練也不見得是壞事。
「高院一個月後開學,你可以讓歐陽先給你介紹下具體情況。」親王喝了口茶,繼續道︰「但此事可以緩緩,現在還有件事與你有關。」
「請父王示下。」耀輝有點詫異,抬起頭看著親王。
「按照傳統,皇族嫡子年滿十五周歲即由宮中賜婚,以示恩寵。陛下已經給你選了一位良配,旨意這幾日就會下來,你要早作準備。」
「……」
看著張大嘴巴愣在那里的耀輝,親王覺得,還是這時候的兒子像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好了,你回去吧。」親王端起茶杯,結束了談話。
耀輝沒有動,繼續像雛鳥一樣,張大嘴站在原地。
看到這一幕,親王忽然覺得很有趣,破天荒的開起了玩笑。
「別這麼激動,只是先訂婚,大婚要等到小姑娘年滿十五歲。」
耀輝回過神來,急忙試圖扭轉長輩們包辦婚姻的企圖。
「父王,這個是不是有點早啊,畢竟學業為重,能不能等我畢業之後再考慮這些呢?」
「不過最近你要選個吉日上門拜會下岳父岳母。」
「父王,真的不能通融一下麼,這樣給我的壓力很大,也不利于那個小姑娘成長啊。」
「禮物什麼的你就不要擔心了,都已經準備好了。」
「父王,……」
「宮里也會賜下不少東西,記得一件都不能丟,不然要問罪的。」
……
耀輝徹底泄氣了,胡亂答應了兩聲,行禮告退。
怎麼我就要結婚了啊,我才十五歲!放前世還是個初中生,難道這麼快就要被埋進婚姻的墳墓了麼?前世早戀早婚要承受父母的阻撓和社會輿論的壓力,哪知道現在竟然社會和父母聯起手來逼著你早戀早婚,看來自己的道德是非標準真的要好好調整一下了。
一日無語,晚飯後,耀輝強打精神,拉著歐陽恭打听元術學院的事。
姜氏皇族靠元術起家,是以數百年來,元術師在帝國擁有極為崇高的地位,一個普通的元術體師,哪怕是個文盲,都可以毫不費力的在軍隊中被授予較高的官職。所以不光平民百姓,就是貴族階層也對元術學院趨之如騖。在不斷飆高的需求指數牽引下,除皇家元術學院外,各類私立公立的元術學院層出不窮。但畢竟能擁有元核可以修煉元術的只是極少部分幸運兒,為安撫民眾的需求,幾乎所有的元術學院都劃分為前後兩院,前院面對所有普通人開放,傳授各類技能和知識,後院則是真正傳授元術技藝的地方。
這次因為耀輝地殊情況,元老會要求耀輝以匿名的身份前院學習,如能在畢業考核中名列三甲,則可以授予世子之位。雖然深知權力越大責任越大的耀輝是真的對這個沒什麼興趣,但親王和王妃都希望他能完成這個測試。再加上如果不去的話,耀輝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天天閑逛了近十年也有點膩了,所以也就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下來,反正實在無聊的話可以像前世那樣翹課的說。
幾日後,親王親自帶著盛裝打扮的耀輝上門拜會親家了。
考慮到耀輝的顯貴身份和低劣資質,宮里的這次指婚看來是下了一番功夫。選的是工部大臣宋啟立的獨生千金。宋啟立是平民出身,因善于水務且在十年前藏江水災時奮不顧身一線指揮而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賞識,短短十年時間,就從一個水務司小吏躍升至工部大臣這麼顯赫的位置。當然,也許宋夫人出生皇後母族的身份也幫了一點忙。在宮里看來,指婚宋家符合耀輝的所有特點——地位較高沒有辱沒郡王身份,普通人出身也不會嫌棄耀輝的低劣資質,真是太完美了。
完美個屁,耀輝在心里嘀咕著,看著親王和宋大人兩個人喜氣洋洋的寒暄,自己卻只知道這家女兒今年十二歲,號稱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品貌端正,天資出眾,據說尤善數術,其他性格什麼的一概不知。唉,總是听人家說包辦婚姻,想不到自己也有這個福氣。
無聊之余,耀輝偷偷打量著岳父府邸,宋大人以清廉聞名朝堂,性格柔中帶剛,素有「棉里針」之稱,堂內裝飾也是極盡節儉,唯一值錢的大概就是皇帝陛下御筆親題的中堂了,一堆漢語拼音具體是什麼耀輝也沒細看,只是在八爪金龍的玉璽印記上留意了片刻。
無聊的耀輝在煎熬等待,完全沒注意到一側屏風後有雙亮晶晶的大眼楮正在打量著他,嘟著的小嘴顯示眼楮的主人心情很不好。
宋家小姐雖然才十二歲,但從小就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小姑娘,听說這次皇帝陛下把自己指給了親王長子,心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一方面自己現在還在上學,能年紀輕輕就皇家高院學習是多麼不容易的事,要是結婚了沒法繼續學業就太可惜了;另一方面自己一直有一個傾慕的對象,而對這個傳說中紈褲驕橫的耀輝郡王一點好感都沒有。听說今天耀輝要來,就偷偷跑來偷看,長相倒是勉強及格,氣質也將將可以過關,但那幅滴溜溜亂轉的賊眼讓人看著就煩。
互相不滿意的小夫妻同在心中祈禱,額滴神啊,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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