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的寒風在耀輝的耳邊,卻沒法帶走耀輝身上的溫度。
因為耀輝現在的心情比寒冬還要冰冷。
第一次出門沒有乘坐王府的馬車,而是選擇獨自在寒風中行走。
天色已晚,路上並沒有多少行人,大家都早早的回到家中,享受著火爐和家人的溫暖。
耀輝也有家人,但是今天卻永遠失去了一個。
雖然在歐陽恭面前咆哮了一番,但是耀輝現在心里還是抑郁難當。他覺得自己的處理並不能讓天一滿意。
主謀沒有死,而是被變相發配。因為那是耀輝父親的側妃。
冷血旁觀者也沒有收到懲罰,因為那是耀輝父親的安排。
自己能怎麼辦?應該怎麼辦?
耀輝知道,以天一自小被培養出來的愚忠性格,如果他地下有靈,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許他不會怨恨很久。
但這件事不符合耀輝的是非觀,他替天一抱怨。從知道事情原由之後,他一直在替天一抱怨。
但抱怨並不能把公平帶回來。
耀輝覺得自己的思緒好像一盆煮過的稠粥一般,混亂不堪,還帶著一點令人作嘔的假道德糊味。
混亂不堪的耀輝漫無目的的在城中閑逛,他現在不敢回後山,不敢看到瑪莎。
子不言父過,所以耀輝把所有的罪責都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覺得對不起天一,也對不起瑪莎。
恍惚間,耀輝走到了翠芷樓的門前。
回京時間不長,京中怕是最熟悉的就是這個尋歡之地了。
翠芷樓如往常一般,正迎來自己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刻,一簇簇衣著光鮮的人流正在往門內擁入,夾雜著鶯歌燕語的喧鬧聲,在冬日里透出一種別樣的溫暖。
也許自己應該放縱一下,不都說,一醉解千愁麼。
耀輝順從了自己無意識的選擇,跟著人流,擠入了翠芷樓的大門。
翠娘第一個看見了耀輝,作為樓內除東主外,唯一知道耀輝身份的人,翠娘對天一的英俊形象印象頗深,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了他。剛準備上前寒暄,卻發現今天耀輝和往日里的不同,不但沒有人隨行,而且臉色蒼白,失魂落魄一般。
翠娘不敢多說,忙把耀輝引到了上次那間雅室。
自從被京都府放出之後,鳳蘭就一直坐鎮在翠芷樓,在幾位執事的協助下,漸漸將前些天的頹勢扭轉了過來。而抱住了王府的大腿,不管世子之位三年後,之間這段日子基本可以橫行無忌了。
所以鳳蘭這段時間的心情都不錯。
正有點志得意滿的鳳蘭忽然看見自己的左膀右臂翠娘匆匆跑了進來,全然沒有了她平日里那種煙行媚視的作態。
「小姐,小王爺來了。」翠娘有點氣喘吁吁,可見來的匆忙。
「哦是麼,我這就去請見。」鳳蘭听聞自己的新老板大駕光臨,心中就有點激動。
「別別,小姐,今天小王爺好像不太對勁。」翠娘急忙拉住鳳蘭,把耀輝的古怪一一描繪了一番。
鳳蘭听完,沉思片刻後,在翠娘耳邊吩咐了幾句,然後細細整了整自己的妝容,往耀輝處行去。
再說耀輝,隨著那位翠執事到了一間雅室後,斯人就匆匆離去,不一會,美酒佳肴流水價般端了上來。
也罷,一醉方休止,酒醉無憂愁。
耀輝也不用菜,自斟自飲,不一會,半壇美酒就下了月復。
待到鳳蘭進來時,耀輝已經半酣,睜著一雙醉眼,正在獨自哼唱著只有自己明白的酒歌。
鳳蘭款款陪坐到耀輝身邊,伸出芊芊玉手,幫耀輝續滿酒盞。然後端到耀輝唇邊,柔聲說道︰「世事多有難理處,小王爺不妨盡飲此杯,以解憂愁。」
耀輝本已有點渾渾噩噩,忽然一陣幽香襲來,略抬起眼簾,只見一名宮裝美艷女子正坐在自己身邊,端著酒盞向自己勸酒。微微前傾的身姿,毫不忸捏的向自己展示出胸前起伏的雪白峰巒。
下意識的接過酒盞一飲而盡,耀輝喃喃自語道︰「以酒解愁,以酒解愁……」
「解個屁!」突然將酒盞狠狠摔在地上,「酒從來都沒法解愁,也就他媽的是那些懦夫用來逃避現實的麻醉品罷了,有個屁用!」耀輝轉身,雙手突然抓住鳳蘭的香肩,把臉湊到她面前,「我現在醉了沒有?醉了沒有?」
「沒,沒有啊」被耀輝鐵鉗般的雙手抓得痛入骨髓,但鳳蘭還是勉力微笑答道。
「我醉了!我現在已經醉了!可是天一呢,他活過來了麼?活過來了麼!他沒有!他死了!!!那我的憂怎麼解?我的愁怎麼解!!!」
被耀輝突如其來的癲狂嚇得花容失色,鳳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大聲嘶吼了一會,耀輝忽然像一個泄氣了皮球一般,松開了鳳蘭,癱倒在軟榻上。
「我還是喝醉了,我只有喝醉了才覺得良心上舒服點,我是個懦夫,我現在只能像懦夫一般逃避,我是懦夫……」說話間,幾滴眼淚順著耀輝的眼角落了下來,昏暗燭光下的小王爺第一次顯得那麼傷心,那麼無助。
一時間,屋內變得特別寂靜,只有耀輝的自責在回響。
緩過神來的鳳蘭憐惜的看著耀輝。他知道耀輝的心理感受。
她也是知情者。
這次殺局的消息,就是翠芷樓無意中,在那個制藥司李震的某次酒後真言中分析得出,然後傳給歐陽的。
而在京都打混數年,鳳蘭也見識過不少上層斗爭的方式和辦法,加上對王府人事現狀的熟悉,鳳蘭大致上能猜出耀輝的應對之策。
在鳳蘭看來,這是一次大好的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將那些覬覦之徒踢出局外。
和歐陽一樣,鳳蘭也覺得,只有加上一些必要的犧牲,其後的打擊才能有分量。
不過還有好多事鳳蘭沒想到。
沒想到掌控全局的不是耀輝,而是親王。
更沒想到整件事的最大受益者竟然這麼痛苦。
看著面前這個痛苦自責的大男孩,鳳蘭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強烈的母性沖動,好想把他摟在胸前,暖語安慰,全然忘了自己也不過雙十年華,和他只是相差仿佛。
鳳蘭輕輕俯子,將耀輝的身子斜靠在自己胸前。
她錯了。
耀輝只覺得身子一斜,好像跌入了一個甜膩的錦墊之上。
他睜開眼,只見兩團雪白的波濤洶涌正在自己眼前,並隨著呼吸輕輕起伏,一股濃濃的,參雜著女兒家體香和脂粉香味的醉人味道撲鼻而來,勉強抬起頭,卻看見一張如花俏臉正低頭望著自己,兩瓣紅唇微微張開,一股如蘭氣息正搔弄著自己的雙耳。
「小王爺,你好點了麼?」
耀輝很不好,突然受到這樣的刺激和,前世里早已娶妻生子的耀輝就覺得腦袋一炸,全身的血液都向下半身涌去,呼吸也如缺氧般變得粗重無比。而鳳蘭的問話帶著的那種撩人氣息,就好像最後一根稻草,一下子壓垮了耀輝最後的心理堤壩。
耀輝抬起頭,噙住了那兩片誘人的朱紅。
鳳蘭驚呼一聲,軟軟的倒在了耀輝的懷里。
羅衫漸少,酒醉的耀輝沒有任何溫柔,粗暴的和鳳蘭合為一體,那種撕裂帝痛讓鳳蘭緊閉的雙眼中流出了一滴清淚。
鳳蘭沒有反抗。
也許是知道自己無力反抗。
或者說,這也許是她早就做好的準備?作者軍綠果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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