瞑目之日 楔子

作者 ︰ 嫣然蒼穹

「各位游客朋友們,大家好,這是我們這次旅程的第四站,就是著名的烏江鎮旅游景區,前面就是著名的烏江亭了,而大家所耳熟能詳的項羽烏江自刎的故事就是發生在這里!」一名年輕活潑,透露出青春氣息的女導游,面帶著和煦的笑容,正在為她身後的二十多名游客,滔滔不絕的介紹著周圍的景點及當地的文化歷史。

在他們前方50米處便是一座很是古樸的四角亭,在亭扁上用小篆體寫著「烏江亭」三個字,在亭子的四周還著一些石碑,這些石碑有些已經風化,上面的圖案和文字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但還是能依晰辨認得出上面所記載的是項羽生前的一些事跡,彼如鴻門宴請、破釜沉舟、四面楚歌,霸王別姬等,當然最引人眼球的還是立在烏江邊上的項羽像。

凡是從這里路過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看上一眼那巍峨的黑色雕像。

塑像身高足足有兩米左右,加上塑像底座整整有三米多高,塑像的雕刻技術相當精湛,細條優美流暢,當人們停步仰望雕像時,就仿佛看到了一個項羽真人站在身前一般,在他的右手上還握著一把長戟,此戟正是霸王的天龍破城戟,長為一丈三尺三分,重一百九十七斤七兩三錢,與霸王的天生神力正好相得益彰。

他背後的染血披風隨風揚起,獵獵作響,仿佛他依然站在戰場上,指揮著千軍萬馬,隨時可以揮戟殺敵,他臉上布滿著風霜和蒼桑,可依然那樣的冷俊、剛毅,他的兩眼默默的看著烏江對面,眼里有著無盡的不甘和憂傷,也許因為自己,也許因為江東父老,也許為了虞姬,不管怎麼,盡管戰敗,盡管走投無路,可依然沒有讓別人來主宰自己的生命。

最後,面對烏江,拔劍自刎,這也是他身平第一次倒下。

雖然倒下,可他那氣吞山河的氣魄,那可挺拔巍峨的身姿,就算相隔了幾千年,卻也無法在人們的心中磨滅。

路人或者游客們紛紛拿出相機、手機等東西將這位讓人心痛的將軍拍攝下來,有合影的,有拍mv的,還有幾個藝術學校的學校拿著畫架寫生的。

烏江水清澈見底,水面很是平靜,輕風吹過,泛起陣陣漣漪。雖然已經接近夏中,可站在烏江邊卻並覺得水有多熱,江風吹起時,反而會讓人的皮膚感覺一陣清涼,很是舒服。

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再加上周末,整個烏江邊的河岸上都站滿了人。

「哇,項羽好帥呀!」一名女子一手挽著身旁男子胳膊,一只手指著項羽的雕像驚嘆著說道。

男子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帥什麼帥,誰見過他長什麼樣兒呀,是人想象中雕刻出來的,真人指不定有多丑呢?」

女子看了一眼男子的表情,嘴角輕笑,繼續說道︰「喲喲,也許人家真人比這個還要帥呢!」

「哼!再帥還不是被劉邦打敗了,還被劉邦給分尸了呢!一只手賞千金呀,千金呀,按照現在的金價來算,那可值多少錢呀!」

听到男子這樣說,女子扔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直接無視。男子聳了聳肩,繼續不以為然,在不遠處有一道目光看了過來,正是他們這隊的年輕導游,顯然她听到了這隊情侶的對話,但並未說什麼,輕輕的搖了搖頭,看向了別處。

可就在這時,江風很是突兀的大了起來,風中還伴隨著「嗚嗚」的聲音,像是有無數從地獄爬起來的厲鬼在撕吼,在哭泣,听得岸邊的人們心里發緊,這大夏天都覺得後背發涼。

「轟……」江里的上一刻還很是平靜的江水,此時已經排山倒海起來,甚至有許多的水已經沖上了岸邊。

風開始越吹越大,使得岸邊的人已經睜不開眼楮了,甚至有些開始站立不穩,他們開始四處躲藏,有的緊緊的抓住岸邊扶手的石柱,有的緊緊的抱住岸邊樹枝,還有的甚至趴到了地上,風越吹越大,那風聲從最初「嗚嗚」聲,已經變成了無比淒厲慘叫聲,听得人頭皮發麻,汗毛直立。

「嗚…。嗚………媽媽………媽媽…………」一個大約兩歲的小男孩兒在風中偏偏倒倒的哭著、跑著找自己的媽媽,眼淚已經布滿了他整個可愛稚女敕的小臉,他的兩手不停的向前揮動,整個身體歪歪斜斜,仿佛下一刻他就會跌到,讓人看了心里無比的擔心和心疼。

「媽媽…。媽媽…………」小男孩兒才剛走了沒有幾步,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哭得更加大聲,然後它又慢慢的爬了起來,在風中蹣跚的向前走,嘴里依然哭喊著自己的媽媽。

可是這時,風再次加大,「嗚………嗚……」狂風怒吼之下,小男孩兒的身體直接被江里的大風卷了起來,吹離了地面,他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和害怕,哭喊聲越來越大,「彭…」一聲悶響,孩子的頭撞在石柱上,濺起了一片讓人心碎的血花,兩秒過後,小男孩兒的聲音已經變得漸遠和朦朧,然後「噗通」的一聲,沒入江里,徹底消失。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的母親,終于听到了自己孩子的哭喊聲,迎著風,向著岸邊跑了過去,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被風刮走,而岸邊石柱留下的血跡更讓這位中年母親悲痛欲絕,只見她哭喊著艱難的跑到了岸邊,可江面風更大,哪里還能看到孩子的半點身影。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起來,能見度很低,像是直接從白天到了晚上一樣,江面上升起了濃霧,母親站在岸邊死死的盯著小男孩兒落入江里的地方,可這時,她臉上卻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恐懼,她瞪大著眼楮,死死的盯著江面上空。

只見狂風將濃煙卷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龍卷風,在龍卷風里有著許許多多的扭曲人臉,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無比痛苦,嘴里無比淒慘的叫喊著,仿佛有無數的厲鬼在撕咬著它們。

而在龍卷風的中央有一團如墨般的濃霧,它絲毫不受外面龍卷風的影響,慢慢升空,直到升到龍卷風上方後,濃霧迅速變化,一個偉岸的身形出現,他背著江邊,看著烏江的對面,背後的披風隨風揚起,在風中獵獵作響。

在他的身後隨繼出了千軍萬馬,人們甚至從在那些淒厲的叫喊聲中听到了擂鼓的聲音,戰鼓雷雷,戰馬撕嗚,仿佛天空中就是戰場,可這些景象才出現了幾秒不到,又迅速變化,變成了一張無比扭曲的巨大怪臉,只見那張怪臉張開山岳般的大嘴,對著江岸一聲大吼。

「吼…。」吼聲震天,龍卷風迅速向岸邊卷了過來,那中年母親首先被卷入了龍卷風中,然後被里面的人臉淹沒,但更像是被那些扭曲人臉吞噬。

接著,便是岸邊無數的人被卷起,或者落入江中,或是卷入到空中,有些人被石柱將身體撞得四分五裂,場面無比淒慘,鮮血紛飛,那龍卷風里時不時顯出的殘肢更是讓人觸目驚心,心膽俱裂。

「老婆…。老婆………」男子拼命抱著並不算大的樹干,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婆被龍卷風卷走卻無能為力。

「老公,救……。」女子看著自己丈夫,卻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可「我」字還沒有說出口,便被龍卷風吞了進去。

「爺…。爺……。」

「媽………」

此時此刻,凡在岸邊的人們,都無不絕望的叫喊著、慘叫著……每個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被龍卷風帶走,卻絲毫不能做什麼,那種心痛,那種絕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甚至有些人還來不及心痛,因為下一刻他們已經被風卷走,消失在了天地間。

此時的這片天地,濃霧彌漫,龍卷風在怒吼,它早已將整個江岸吞沒,江水被風刮上岸邊朝那些無比絕望的人們撲來,更使他們的處境雪上加霜。

花草雜亂的被卷起,樹干被折斷,許多人同時被卷到空中,然後直接在空中撞到一起,在無比淒厲的慘叫聲之後,頓時紅的白的像下雨般灑了下來,讓人聞之作嘔,觸目驚心。

這時,在天空中,那張巨大怪臉不遠處,又出現了一道身影,那身影只有上半部分,那是一個男子,冷俊、剛毅,可當他看到江邊的情景時,眼神中有著悲傷,也有著憤怒,他直直的盯著那張怪臉,想要阻止,卻好像又很是無力。

這場世界末日般的災難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的樣子,高空中那張無比巨大的怪臉另外一具身影才慢慢消失,龍卷風漸漸變小,濃霧也越來越淡,一分鐘後這些東西全部消失不見,整個烏江岸邊一片寂靜,陽光重臨大地,如果不是岸邊無比狼藉的綠化叢,如果不是岸邊地面上那刺目的鮮血,如果不是那殘破的欄桿和石柱,也許人們不會發覺就在幾分鐘前這里到底發生過什麼,就在剛才凡是靠近岸邊的所有人全部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也沒有人知道這如世界末日般的情景為什麼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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