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寶 第六章 千山拜月

作者 ︰ 踏月西行

瘋大嬸一個普通凡人,如何能承受法器的威猛一擊,她哼都沒能哼上一聲,脊椎直接被砸斷,七竅血如泉涌,染紅了半個身軀。

然而即便如此,她雙手猶然緊緊摟住黃裳,仿佛母親保護小孩一般,用身體將危險遮在外面。

黃裳手足無措,在她懷里大聲呼喊,淚水頃刻模糊了視線。瘋大嬸望著他,目光渙散迷離,嘴角露出一絲柔光,聲如游絲的道︰「小黃裳,你不要說話,不要惹老爺生氣。」一口氣接不上來,脖頸一歪,面帶憂色,就此沒了聲息。

黃裳腦中一片迷亂,轟隆做響,張大了嘴,發不出聲,喉嚨如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悲苦悔恨如巨石壓頂,喘不過氣來。剎那間往事歷歷,涌上心頭,瘋大嬸三年來對他的照看,瘋大嬸的音容笑貌,瘋大嬸的顛倒話語,不斷浮現眼前,響在耳邊……

「小黃裳,今晚到大嬸家里來,我炖了一大鍋袍子肉,你記得來吃……」

「看你的衣服,怎麼又髒成這樣,快月兌下來!」

「孩子,不要這麼拼命,日子要一天一天的過……」

往日的聲音,似乎猶在耳邊,然而低頭望去,淚眼朦朧中,瘋大嬸那蒼白的容顏上風霜滿布,嘴角那絲慈祥正在淡淡逝去。不知過了多久,黃裳才仰天大吼,發出痛切的哭聲。

「瘋大嬸……」

黃家眾長老圍攏上來,各自施展手中法器,準備一擊而殺。遠處人聲鼎沸,村民們議論紛紛,對瘋大嬸的死去敢怒不敢言。黃裳只覺頭昏目眩,心如刀割,他什麼人也瞧不見,什麼也不在乎,只是不住口的喃喃道︰

「瘋大嬸死了,是我害了她。」

正午的陽光當空直射,天地一片碧藍清澈,白雲悠悠,柔風和暢。然而對于黃裳來說,卻如同墜入冰窖一般,只感覺渾身冰寒徹骨,宛若置身寒冬。

「小雜種,你也跟著去吧!」黃家一個長老舉起法器,緩緩掐動法訣。

黃裳茫然抬頭,呆滯望向黃家長老手中的法器,忽然眼光一閃,望著法器上面帶血的殷紅,雙目射出刻骨的仇恨。

「就是你,殺了瘋大嬸!」

「嘿嘿,不錯,就是我。小雜種,看起來你很是不服啊?」黃家長老桀桀一聲陰笑,臉色忽然猙獰一變,惡狠狠又道︰「你這小雜種,跟這個瘋婆子一起去吧。」

他陡然祭起法器,當頭砸了下來。烈日當空,罡風四射,一股森然殺氣,彌漫整個院落。

當是時,黃裳雙目帶著刻骨仇恨,一轉不轉盯著砸來的法器,忽然仰頭向天,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啊啊啊,給我開啊……」他雙手奮力一撕,也不知從哪里借來的神力,只听嗤嗤一陣悶響,那件纏繞在身的追魂邪毒網,竟然給他從中撕裂。

「瘋大嬸,您好好看著,我為你報仇!」黃裳虎目圓睜,大吼一聲,頭頂忽然沖出一道白氣,霎時直上雲霄。同一時間里,背後那道銅甲虛影仰天咆哮,驟然化作一團黃氣,跟隨白氣而上。

一白一黃兩道支柱,在半空中交織盤旋,轟一聲巨響,黃家長老的法器直接被震退百丈,狠狠摔在地下。頭頂之上,忽然霹靂一聲震響,那黃白兩道氣柱陡然炸裂開來,化作無邊雲氣,封鎖了整個天空。

天上地下,景象忽變,異樣玄機,神奇瑰麗。

當是時,正是正午時分,烈陽高掛天際,灑下浩浩金光。然而那黃白之氣彌漫,遮天蔽日,斗轉星移,竟然讓天地都變了顏色。

一輪明月,自東方搖曳升起。

大日如輪,在頭頂浩然四射。

烈陽與皓月,竟然同時在天空出現。如此日月同輝的神奇之景,只驚得眾人駭然失色。「當啷!」一聲悶響,遠處有個村民手中一時不穩,所拿器具掉在地上。

黃雲橫卷,白霧升騰,天上異象忽然又起變化。但見道道青山虛影,赫然升空倒立,宛如臣子覲見君王,拜服在那皓月的投影之下。萬千大山,一輪紅日,碧月高垂,三大影像在黃白相間的雲霧中翻滾起伏,灑下浩浩神光,當空將黃裳籠罩。

「這,這是……」遠處一個觀戰的強者仰頭望天,腦海間猛地記起許多傳聞。

「你看的沒錯,日月同輝,千山拜月,這正是上古傳奇寶竅開啟之時的景象。」一名老者緩緩點頭,仰天發出一聲喟嘆。

「千山拜月!竟然真的是千山拜月……」先前那個強者失聲大喊,雙目之中,閃過濃濃的羨慕之色。

那名老者呵呵一笑,望著黃白雲氣籠罩之下的黃裳,忽然大有深意的道︰「這個世界,要變天了!」

上古三大傳奇寶竅,萬丈銀河,千山拜月,大河滔滔。各有神通異數,得其一者,名垂荒古。黃裳現在開啟的寶竅,正是排名第二的千山拜月。亙古至今,但凡擁有此種寶竅之人,只要能夠成長起來,無一不是當世霸主,縱橫十萬雲荒,橫掃披靡天下。

誰也不知道,黃裳的寶竅為什麼會提前開啟。眾人早已被眼前的瑰麗景象鎖震撼,就連黃家眾長老,此時也是目瞪口呆,手足發冷。

雲氣中心,黃裳猛然向天咆哮,他舉臂向天,陡然發出一聲大喝。

「來……」

風起雲涌,天地變色,那黃白雲氣翻卷橫掃,萬千大山拜服著一輪明月,呼嘯罡風,沖天而起。

日月同輝,千山拜月。寶竅開啟之時,攪亂八方雲動,吸納天地精華,一輪紅日當空高掛,浩浩金光伴著千山拜月,同時向黃裳噴灑下來。

霎時間,黃裳但覺渾身出現無數熾熱火流,宛如長江大河,潮汐奔涌。熱流自丹田而起,循環奇經八脈,通識海,至玉枕,然後轉行向下,沖玄關,灌紫府,巡游十二重樓,潮涌至足底之後,復又轉折回旋。如此多次反復,熱流似江河大浪,奔騰回流九次。忽然渾身一涼,一股清爽的泉流陡然生出……

清涼泉流與熾熱火流瞬間膠結,形成一道磅礡的能量,猛然沖上了眉心的中央。

轟隆——腦海間一聲巨響,黃裳清晰地感覺到在他眉心之處,有一個神奇的寶竅被能量沖擊開來。天地忽然變色,那盤亙于空的黃白雲氣,夾帶著萬千大山和一輪明月的虛影,同時化作氤氳之霧,呼嘯沖擊下來,不斷鑽進黃裳的眉心。

從遠處而望,但見那雲霧長河宛如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卷起凶猛罡風,橫掃了整個天際。黃裳立于這雲河之中,仰天發出一聲咆哮,身上炫光驟然大亮,雙手提臂出拳。

茅山道符請神上身即將失效,他欲借助寶竅開啟之威能,將黃家眾長老全部斬殺。

「黃家一群老狗,給我納命來……」他一聲大喝,宛若炸響春雷,整個人橫沖而出,宛若劃過夜空的流星,快的不可思議。

黃家一個長老站的最近,只覺眼前一花,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突然感覺胸口一震,整個人便離地飛起。在半空之中,他只覺劇痛鑽心,胸骨根根碎裂忽見漫天紅色,耀的眼珠生疼,仿佛染紅了整個天空……

「這是,我的血!」他陡然反應過來,渾身劇痛,陷入無邊昏暗之中。

一擊,擊殺!

黃家眾人大驚失色,駭然驚呼一聲,紛紛祭起法器,將身形護的密不透風。黃裳雙手成拳,虎目中帶著刻骨仇恨,冷冷盯著他們。黃家眾人被他那凌厲的目光一掃,不由得心下發寒,腳下連連後退。

「老狗們,還債吧!」

轟——

他腳下再次一蹬,整個人橫擊而出,一拳揮動,血霧噴飛。黃家一個長老在慘叫聲中,整個人被轟成了碎肉。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血浪翻飛,罡風激涌,一條孤傲身影,穿梭于眾強之間,他揮動復仇碟拳,收割著敵人的生命。天空之上,一輪紅日當頭高掛,浩浩金光照射,映出了鮮艷的血紅。

「瘋大嬸,我為你報仇……」黃裳身披炫光,鐵拳無儔,宛若天神下凡一般,殺的眾人全無還手之力。仇人一個個倒下,本應是暢快無比,然而他的眼角卻隱隱帶著淚光。作者踏月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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