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馬草原是北國一道獨有的風光,三三兩兩的孩童盡情的狂奔戲耍在草原之上,遠處牧民趕著一大堆馬群在草原中放牧,這里是北國的都城外,卻也是牧民與孩童奠堂。
商隊緩緩駛進了都城,路上並引過多的目光,身在都城大家對這種商隊幾乎已經司空見慣,在城門前守城官兵攔下了商隊。
黑一走上前去與守城官兵交談一陣後,官兵們恭敬的給商隊讓出了一條大道,商隊緩緩駛過城門,了這繁華的一國之都內。
小馬車中小刀依舊昏睡不醒,他身在馬車,心卻在夢中飛到了天的另一邊,南朝。赤陽城外小橋上,四個小孩站在那里盯著橋下緩緩流過的清澈的河水,彼此都沒有言語,那天夜里他們把酒言歡,這次喝的是真正的酒,上等狄花酒,因為小朝登上了至高無上的帝位,他們有錢了,從此再也不用過那種偷雞模狗的生活。
時光飛轉,一轉瞬,那四個孩童都長大了,他們又回到了那座小橋上,橋還是那座橋,人也是那些人,唯一變化的便是那小橋下清澈的河水早已干膩成一片,四人依舊盯著橋下,這次他們看到的不是河水,而是那干膩開裂的黑土。
「小朝,戰爭何時才能結束?」小刀抬頭凝視著小朝,希望他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快了!」小刀擠出一絲笑意。遠處,赤陽城外傳來了陣陣狼煙,頓時哭喊聲四起,赤陽城內的百姓開始四處逃散,敵軍就要來了。
「敵軍來了!」小劍望著遠處逃散的百姓,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街道上背著行囊的百姓們紛紛朝小橋涌來,似乎只要過了這座橋,他們便能活下來一般,擁擠的人群沖散了小刀他們,小刀被擠到了橋頭,他開始四處尋找小雨的下落,然而爭搶著逃跑的百姓接連而至,直到擠滿了整座橋身,那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閃動,似乎在述說著一個王朝的結束。
砰!
古老而脆弱的小橋終于發出一聲撕裂聲,斷裂開來,那數百名百姓隨著那斷橋掉落道那黝黑的像是人間地獄的河底,一時間慘叫聲,哭喊聲,叫囂聲,充蝕在赤陽城內。
「不要!」
「不要!」
馬車中昏迷的小刀發出了自昏迷後的第一聲吶喊,他猛然從夢中驚醒,額頭不覺中滲出了豆大的汗珠,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侵濕了一大片上衣。
「你醒了?」
莫離急忙按住不停掙扎的小刀,那陰沉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這一天對她而言無非是最漫長的一天,這一天總算過去了。
小刀睜開眼的第一刻便看到了幾張臉上掛著笑意的容顏,可這里面卻沒有他想看的身影,緊接著他再次昏倒了過去。
「姐姐,他怎麼又昏迷了?」唐煙望著再次昏迷不醒的小刀郁悶不已。
「他應該是太虛弱了,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至少目前他月兌離了生命危險。」北冉安慰道。
馬車行駛到都城的驛館停了下來,北冉指著昏迷的小刀朝莫離與唐煙說道︰「這里便是接待他國使臣的地方,你們今晚就在這歇息吧,至于他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我想帶他去治療,我保證三天內一定把他救醒。」
莫離一陣猶豫後還是點了點頭,拉著唐煙依依不舍的走下了馬車,這一路駛來她幾乎也猜到了北冉的身份。在北國姓北的人不多,只有皇室一族,換而言之北冉必定是皇室宗親,有她帶著小刀去請太醫醫治確實是最佳選擇。
莫離三人驛館後,北冉掀起車簾朝馬車外的黑一說道︰「我們回宮吧。」
「公主,你打算帶他進宮嗎?」黑一低頭問道。
「不行嗎?」北冉有些不悅。
「只是……」黑一緘默片刻後接著說︰「帶他進宮並無問題,可問題是公主你不能與他同乘一輛馬車,若是被天子知道了,想必又會生起新一輪風波。」
北冉眉頭微蹙,片刻後便舒展開來,笑道︰「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他與我同乘一輛馬車?我主意已定,回宮吧。」
「是!」
……
三月,春的季節,皇城內花開盛茂,紫詫嫣紅,後花園內各種花草都爭相展示著春帶來杰作,有粉紅的櫻花,黃色的牡丹,紫色的芍藥,藍色的鸞尾,各色艷麗的花朵吸引了各色的飛禽停下飽攬流離。
後花園西側的‘紅苑’內卻顯得十分的落寞,這里沒有花,卻有草,干枯的雜草;這里沒有飛禽卻有烏鴉,著惡魔的烏鴉;這里不像是‘紅苑’更像荒原。
‘紅苑’不大,只有一房一院,兩間廂房,這里平時人煙稀少,但凡宮內的宮女太監行到此處都遠遠的避開,生怕招惹到了晦氣。這里不是冷宮,卻比冷宮更冷。
廂房內,小刀躺在木榻床上,不停的掙扎著身子,似乎他又在做噩夢,此時他旁邊正守著一身著一席黑袍的女子,女子年紀與小刀一般大小,那圓潤的臉上總是掛著一種溫和的笑意,那一笑足以化解掉‘紅苑’的冰冷。
女子不論是身形還是長相都堪稱完美,唯一讓人不解的便是那雙碩大的眼眸中卻似被遮上了一層厚重的黑布般,黯淡無光,眼里沒有白只有黑。
女子住在這座紅苑已有三年時間,小刀是這三年來她的第二個客人,準確的說是這三年來她‘見’到的第二個人。
「公子!你醒醒!」女子朝床榻上的小刀輕聲換到,那甜到心坎的聲音像是炎炎夏日的如沐春風般吹進了小刀的酗。
小刀睜開了眼楮,再次看到了這個世界,第一眼映在他眼簾的正是那個笑的跟春風一般的少女,他努力的想去獳動身子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剛剛喝了我配置的草藥,現在渾身力氣都已散盡,千萬不要亂動,免得又撕裂了身上的傷口。」女子柔聲朝小刀解釋。
「這是哪?」
「紅苑!」
「紅苑是哪?」
「我也不知道!」女子低下了腦袋,她只知道這是紅苑,卻不知這到底是何處,三年來她踏出過紅苑一步,也許是對于外面的世界她根本就不向往,也許是她根本就無法走出這座荒涼的別院。
侯門深似海,宮門呢?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小刀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他只記得自己昏倒在馬車上,卻絲毫無法記起自己究竟是如何來到這里的。
女子甜甜一笑,露出兩個醉人的小酒窩,「我叫柳嫣然,這里便是我居住的地方。」
柳嫣然!
小刀心下一震,這次前來小朝派他前來北國的任務不正是迎接聖女柳嫣然嗎?難道眼前笑起來甚是好看的少女便是神殿的聖女?
小刀轉頭打量起紅苑的景象,這一看卻是嚇了一大跳,本以為名為紅苑的地方定時做富麗堂皇嫣紫詫紅的別院,不想放眼一看屋舍內除了這張硬木床榻外卻是連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那昏暗的屋頂上竟還結滿了蜘蛛網,看著甚是落魄。
「你住這?」小刀好奇不已。
柳嫣然點了點頭,伸手指著隔壁的房間說道︰「那邊是我的房間,晚上若是有事可以喚我。」
小刀更加糊涂了,難道眼前的柳嫣然並非是那位神殿的聖女,不然怎麼可能住在這種破爛不堪的地方,這種地方與其說是屋舍,倒不如說是廢舊的馬坊。思量片刻後他決定先養好傷再說,不想在轉頭的瞬間他卻看到了柳嫣然眼楮里的死黑,這種黑不該出現在眼楮里,唯一的解釋便是柳嫣然是位盲人。
「你……」小刀本想問問,卻突然停住,他似乎想到了這樣的問題多少有點不禮貌。
「十年前的那場戰事不僅奪去了我的家園,同樣奪走的還有我看世界的眼楮。」柳嫣然極其輕松的說起這段沉重的言語,听得小刀沉下了頭。
又是一個十年,十年前的那場戰事到底給這世間帶來了多少災難,讓原本幸福和睦的家庭破散,讓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變得黯淡。
「對不起!」小刀神色黯淡下來,「我不是故意提起這個的。」
「沒事!」柳嫣然開懷一笑,再次展現了醉人的酒窩,「世界關上了我的一道窗,卻給我打開了另外一道,看不見世界後我才能真正用心去看這個世界。」
小刀望著柳嫣然的笑意醉了,醉的很厲害,這種醉只在小雨對他笑時發生過,這種醉是喝十幾壇桃花釀都無法達到的境界。
「其實你很漂亮!」小刀臉上有了一絲緋紅,又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即使你無法看清這個世界,卻要比那些能看清這世界的人更加的美麗,善良。」
「善良?」柳嫣然搖了搖頭,轉頭扭向了一邊,那如黑洞般的眼楮直直穿透了別院的木壁直入那碧藍的青天。
小刀在紅苑度過了非常舒適開心的兩天,在柳嫣然的照料下他不僅能下地行走更能幫著開始打掃這間冷清的紅苑。有他紅苑不再冷清。
柳嫣然是個醫術精湛的神醫,小刀有理由相信她的醫術絕不比皇宮內但醫差,可柳嫣然似乎對這些名諱並不在意,沒人知道她的醫術,就像沒人知道她的世界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