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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嶴總算明白了。♀
原來這幫道士找上門來,是想趁著榭箏遨與賀曇的事討一張苦情牌,以此借走叱邪寶劍。
榭箏遨雖說之前鬧出丑聞來,再怎麼說也尊為師叔,此時太蒼山莊能拿事的人都不在莊內,她若是答應了,就算之後太蒼山莊找出種種理由不願借出寶劍,這清風觀也怕少不了其他好處。
如今這張苦情牌雖被白抒遠四兩撥千斤打了回去,不過凝然送香囊一事卻不能放在明面上說出來,否則遭人唾棄的是那臭道士,而成人笑柄的卻是凝然,如此顧慮間隙,才讓高瘦道士趁機提出這種無賴要求。
「不借
一道干脆利索的話音落下,眾人皆是一愣,就連一直沒吭聲的天陽都是一驚,「師…師叔?」
「當然不借,別說這叱邪劍還沒到莊里,就算是到了,在我太蒼山莊也還沒捂熱,怎麼可能說借就借?」反正榭箏遨已經被清風觀拉黑了,謝嶴干脆二郎腿一翹,敞開來說話,「要借就等我師兄回來再說——還是說諸位道長非要在我太蒼山莊宗能老祖和掌門都不在這時,趁機借劍?」
看到謝嶴這般無賴回答,高瘦道士一雙細眼眯了眯,忽而笑道,「榭前輩無需顧慮,我清風觀自然是重諾愛劍之人,也知貴莊寶劍初到,難免不舍,」說著頓了頓,長嘆口氣,臉上似乎露出幾分憂慮,「只是這事說來慚愧,前日觀內煉妖爐破了三重爐頂,若是尋不到鎮壓之物,恐怕妖孽橫出,損我清風觀是小,禍害雲清山下無數百姓是大…如今恰聞太蒼山莊喜得叱邪寶劍,我等這才有此一念,望借寶劍一段時日,待那煉妖爐三重爐頂修復如初,必然即刻歸還寶劍
這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若是謝嶴剛進門就听到這話,說不定還認為這道士品性不錯,可惜此人之前以賀曇的事情要挾,這般轉了數個彎彎道道才說出來的話,謝嶴自然不會輕易相信。
況且等到爐頂修好才歸還——這爐頂修一個月有可能,修半年也有可能,修十年也有可能,誰知道這群道士會不會有借無還?
不過…如果煉妖爐真的爐頂破損…
不對,若是真的面臨爐頂破損之事,哪能如此游刃有余,這道士分明是早有準備,一門心思想要找借口帶走叱邪劍。
嘖,這幫道士也太無賴了!
謝嶴張了張口,想要一吐為快,可是話已至此,多說一句錯一句,萬一又因此被關了禁閉,未免太得不償失。
于是謝嶴眼觀鼻,鼻觀心,端著茶杯以蝸牛速度飲茶,一幫道士伸長脖子等著,只見謝嶴茶杯不離口,自然是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凌芹女道最先按耐不住,「我清風觀並非憑白借劍,只是為雲清山下諸多百姓著想,如此大義行善之事,不知榭前輩還在猶豫什麼?莫非就算是涉及百姓安危之事,榭前輩也不願出手相救?」
這般咄咄逼人之態底下藏著的貪婪心思,白抒遠自然也是看出,瞅瞅一旁謝嶴悶葫蘆般半句不吭聲,笑容一深,「既然是如此重要之事,不如諸位道長等我太蒼山莊少莊主回來可否?此次正是他攜劍歸來,若要借劍,剛好一並詢問,不然即使得了師叔的空頭承諾,寶劍未歸也是白費口舌
白費口舌?怎麼會是白費口舌?!
雖說榭箏遨稱不上是一諾千金,之後要想推月兌也是極難,得了榭箏遨的承諾再以此為借口,當然比直接要劍方便得多。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高瘦道士只能強忍憋悶之氣,「並非貧道不願等待雲少莊主回來,只是觀內還有諸多事務,需要我等盡快回觀,若是榭前輩答應借劍,我等也好回觀復命,讓觀內弟子有個盼頭,以便穩下心來,全力守爐
說道這份上,謝嶴本以為白抒遠會再亂說一番拖延時間,大不了讓這些道士空耗在這里,等雲青鈞這一兩日回來再做處理,沒想到青年忽然一挑眉梢,笑吟吟道,「既然各位道長如此著急,不如與我比試一場?若是道長輸了,此事就此揭過,若是贏了,便依道長如何?」
高瘦道士不願如此作罷,皺眉道,「如此大事,怎能如同兒戲?」
「若是不願…」白抒遠輕笑,「那各位道長只能在這里苦等少莊主歸來
凌芹女道哼了一聲,一雙杏眼冷睨白抒遠,顯然剛才的氣還沒咽下,「你說依就依,榭前輩可曾點頭同意?」
謝嶴不知道白抒遠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不過想到兩人戰線統一,便精神一振,積極配合道,「既然各位尊稱我一聲前輩,我便在此定下規矩…唔,三局兩勝如何?」
白抒遠回頭看了謝嶴一眼,顯然十分滿意,見那高瘦道士還在猶豫,便朗笑一聲,邁出兩步走到凌芹女道面前,「說來也有個把月未去清風觀,許久未見凌芹道長,在為思念道長輕靈劍術,不知道長能否(色色小說
白抒遠一臉率性而為的灑月兌笑容,細長鳳眸卻凝視對方,眼梢帶著幾分風流韻味,說道‘切磋’二字,偏偏拉長了音調,帶出一抹莫名曖昧的音色。
凌芹女道士霎時紅了臉,強撐著維持著冷臉,哼了一聲,率先向練劍台的石台躍去。♀
白抒遠笑笑,把袖中一根碧玉長笛交給天陽代為保管,然後一撩墨色下袍,使出太蒼山莊獨門輕功‘碧水長空’掠過石橋池沿,一時之間,只見青年衣袍外褂翻飛,盡顯閑雅瀟灑之姿。
看著這時候還不忘風騷賣弄輕功的青年,謝嶴眼角一抽,再瞅瞅練劍台上的女道,對方果然又紅了臉。
練劍台上諸位弟子早已退讓到蓮花池外,眨眼間兩人已經開始喂招。
白抒遠練武十余年,雖說嘻嘻哈哈混在眾多弟子中,武功卻當之無愧是雲束峰親傳弟子的水準,僅僅用了一套雷鳴劍法便與凌芹勢均力敵,招式干脆利落,最後一式腳下劃圓收回時,內力甚至帶起一陣微風,勾起石台邊沿片片青女敕蓮葉,繞在袍角邊簌簌一轉,襯著一身碧葉浮水杉,冠玉面容,真是人若蓮花花似人,劍走風流輕不羈。
凌芹道士一臉薄汗,正要掏出香帕,就見一方印著翠竹的巾帕遞了過來,抬頭一看,只見青年雙眸含情帶笑,醉人無雙,不由俏臉微紅,伸出縴縴柔指把巾帕接了過去。
正當天陽在一旁搖頭默嘆又一名女子落入自家二師兄魔爪之時,那名女道士忽然臉色一僵,捏著巾帕湊到鼻子下嗅了嗅,只見秀眉一擰,登時一臉羞惱把巾帕恨恨甩在青年懷中,捂著似乎沾了污漬的半邊臉,氣咻咻沖出了練劍台。
白抒遠也不惱,把那巾帕揉成一團隨意一丟,搖頭晃腦道,「哎呀,早上吃鹵水咸蛋時用它擦過手,忘記換干淨的了!」
謝嶴眼皮一抽,隱約明白這貨提出比武的用意了。
當高瘦道士走出甄劍堂時,白抒遠站在練劍台中央,逗弄貓狗般沖他勾勾手指,笑容怎麼看怎麼欠扁。
高瘦道士頓時臉色一黑,冷哼一聲,縱身躍到白抒遠身前,拔劍直沖面門而去。
那高瘦道士是咒術與劍術雙修,雖說單論劍法沒有白抒遠厲害,不過道教門派總有一些獨闢蹊徑的劍術能與咒術相容,一招一式時而夾帶著烈烈雄火,時而滾著冰渣子,那柄劍更是忽陰忽陽,每逢劍鋒相交之時,謝嶴都覺得法術快要竄到白抒遠身上,看起來頗為心驚肉跳,然而青年臉上還帶著幾分調笑神色。
「道長好大的火氣——」白抒遠抬腕揮劍,一招劍式快如急雨,眨眼之間那道士一身道袍便被劃破數道扣子,只見白抒遠偏頭恣意一笑,「不如在下幫道長祛祛火氣如何?」
謝嶴萬分同情望著慌忙模以防走光的高瘦道士。
果然白抒遠是在趁機打擊報復——
雖說之前口角之爭也沒輸,不過一門師姐被欺又不得明白說出,估計白抒遠咽不下這口氣,又不好同清風觀徹底撕破臉,這才提出比試切磋,借此機會出口惡氣。
不過白抒遠這麼確定能勝過那道士?
謝嶴心生三分好奇,干脆端起一把交椅坐在門口,天陽蹲在門檻上,瞅著下面一臉納悶,「奇怪,二師兄為何故意挑釁對方?」
連天陽都看出來了,高瘦道士自然也逐漸發現。他臉上越來越惱,閑著的左手在空中劃出一個空符,四周風流變動,引來數股厲風絞纏上白抒遠手足四腕,眼看著風刀子就要割了下去。
白抒遠連忙向後一躍,長劍緊握,劍刃外凝成一束細長劍氣,抬手一揮,精銳劍氣檔上翻涌疾風,那風刀仿佛刮過玻璃般發出刺耳聲響,一撞之下竟被劍氣逼得破損四散,剩余風刀朝著那道士反彈回去。
高瘦道士原本想要側身避開,不知是哪個早已看他不順眼的弟子暗中使壞,彈出一粒石子打在他膝蓋上,腳下登時不穩,被一股避之不及的風刀割破了道袍上的束衣大帶,衣襟大開。
蓮花池外的弟子發出一陣嘲笑聲,不過很快就變成集體倒抽氣的聲音。
那高瘦道士敞胸露懷倒沒什麼,可是大帶那處正好掛著一個印著乾坤八卦的暗皮袋子,風刀正巧不巧劃過袋口,紅繩一松,暗皮袋子吧嗒掉在地上。
「不好!」天陽臉色一變,立刻向練劍台上躍去,甄劍堂中剩下的幾名道士也是一臉驚慌跟了下去。
謝嶴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看到那高瘦道士臉色發白,慌忙扯下掛在腰上的八卦皮袋。
下一瞬,陰風驟然肆虐而起,狂風大作。一只長著千百對密密麻麻復眼的妖蟲從袋子中探出豆黑色的腦袋,轉眼間就從布袋中整個爬出,只見它身上裹著一節節的硬殼,每一節兩邊都長著須腳,巨大身形蠕動著在半空發出‘叱叱’聲音。
「千…千眼蜈蚣精啊啊啊!」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慘叫,眾多新入門的年輕弟子驚慌四散,年長一些的弟子還算鎮定,飛快圍在蓮花池邊沿,速速拔劍。
白抒遠神色一冷,手持長劍,劍氣剎那間暴漲數倍,正是天罡劍氣蓄力之勢。就在這一劍即將祭出時,那蜈蚣精忽然停止了爬動,一節節身體在空中詭異萬分的繞了個彎,千對復眼驀地盯住甄劍堂的方向,待到發現謝嶴身影,渾身復眼冒出幽幽綠光,好似在一顆顆白菜中看到了一鍋剛出鍋的炖肉,身體猛然一竄,朝謝嶴直沖而去。
正在練劍台上緊張以待的眾人吃了一驚,白抒遠兩眉深擰,擎劍極快一轉,渾厚劍氣須臾間凝成一柄凌空巨劍,在那蜈蚣精撲去瞬間,直貫而下。只听一道噗嗤聲響,那蜈蚣精下半截肉身被巨劍牢牢釘在了地上,掙扎著扭動,不斷發出‘叱叱’尖鳴。
被那尖銳聲音刺得渾身一哆嗦,謝嶴這才回過神來,顫巍巍從交椅上站起來。
抒遠師佷,好樣的!就算你以後再如何小心眼報復,師叔也絕無怨言!
練劍台上,高瘦道士趁著妖蟲無法動彈,匆匆捏著一張符咒,準備把它重新收回鎖妖袋中。
誰料,符咒還未月兌手,就見那蜈蚣精上半身忽然發出‘咯吱咯吱’聲響,一節節肉身竟拉出原來數倍長,在眾人有所反應之前,以比剛才快了不止一倍的速度,身體無限延伸,腦袋朝甄劍堂急速沖去。
謝嶴抬著交椅正要躲回廳里去,一抬頭就看到蜈蚣精竟然再次沖自己飛來,千只復眼頻頻轉動,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密密麻麻眼群中,一個口器森然張開,上下濕顎中無數軟須扭動。
…臥槽,這無限延伸的身體太凶殘了!
謝嶴頓時被驚悚的胃液翻涌,驚怒之下,一股熱氣忽然流竄全身。
那熱流,好似一潑水嘩啦澆在滾燙石頭上,蒸騰熱氣霎時從四肢百骸涌出。
謝嶴只覺得一股清明之氣包裹渾身,似是有無限力量支撐精氣神勇,之前被妖怪追著咬的種種害怕畏懼變成森森怨氣,燒的她撓心撓肺,唯有強烈釋放才能得以緩解。
謝嶴兩眼泛紅,氣血激蕩,猛然站起,掄起椅子狠狠砸上蜈蚣精撲過來的腦袋。
——混蛋個球球!讓你再盯著老紙看!!
「轟——」
只听一聲巨響,眾人目瞪口呆之下,一道黑影自半空閃過,那蜈蚣精竟被砸的飛出去,仰面朝天重重落在石台上,生生砸出一個頗為壯觀的大坑。
坑中,那黑不溜秋的腦袋某處深深凹陷進去,離得近的弟子還能看到上面有四條深深溝壑,那凹痕的長度寬度,怎麼看怎麼眼熟。
眾人抬頭望著甄劍堂上謝嶴手中的烏木交椅,再瞅瞅地上明顯被砸暈過去的蜈蚣精,霎時一片靜默。
什麼時候烏木交椅的殺傷力竟然如此之大?!
作者有話要說︰當當當——
咱家小獒外掛終于開啟,之後就可以輪著武器無限反撲了!(▔c▔)y▂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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