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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龍閣位于太蒼山莊東北方向,雲束峰所居院落之中。從天陽的住處往北走,穿過盤石小道,再順著牆根走上一段路,繞過一處池塘,便是雲則峰的院落。經過一名弟子通報,謝嶴和白抒遠兩人被順利放行。
這處院落佔了太蒼山莊東北方向二分之一,地方極大,加上天色已黑,謝嶴幾次差點走錯,幸好每次都緊緊跟著青年拐對了方向,如此這般在院落回廊內走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前方一處拱門,上面似是用刀刻的三個遒勁大字‘飛龍閣’。
「師兄他昨夜便到了永州城?」謝嶴有些吃驚,「那他是什麼時候回莊的?」
「听說是在永州有事耽擱了,一個時辰前才回來,」白抒遠慢悠悠走著,看到謝嶴嘴邊糖渣,也不提醒,忍笑道,「師父剛才與少莊主議完事,便說是要找師叔過來一趟
兩人走了沒多遠,前方豁然出現一片小湖,竟比甄劍堂外的蓮花池還大了一些,湖心處有一座三間抱廈的水閣,飛檐下懸著「飛龍听吟」的牌匾。
記憶中此處畫面淡薄,謝嶴環顧四周,只見沿路回廊雕琢精細,屋梁彩畫絢麗,兩旁擺著錦簇花團,竟比前院山門處還要富麗堂皇些。
謝嶴假裝看著夜色湖水一路打量,穿過一間亭台後,來到一處東西穿堂,穿堂中間放著一扇象牙色大插屏,繞過之後是一間不大的偏廳。謝嶴剛一進入偏廳,就看到主位上坐著一名氣息綿長的玄袍男人,額頭寬闊,面目端正,下巴須著短須,眉眼堅毅,極有大俠正氣風範,正是太蒼山莊掌門莊主雲束峰。
雲束峰此人應該年近四十,可是看起來卻顯得年輕許多,正值氣力經驗都頂峰之年,渾身氣勢猶如收斂了鋒利獠爪的猛獸,雙眸透著一股難測深沉。
在首位下方,一名煙秋色羅衫的女子站在那里,雲束峰正與她說話,那女子背對謝嶴,只听聲音甚是恭謹。
白抒遠進來先行了禮,雲束峰抬起頭來,兩道威嚴深沉目光落下,謝嶴不由有些緊張。
自從發現榭箏遨過去極少與他人接觸後,謝嶴從未擔心自己會被識破,如今卻生怕露出蛛絲馬跡被看出是個山寨貨,于是站在視線偏位上,雙手一拱,叫了聲‘師兄’。♀
看到謝嶴好像犯了錯的模樣站在角落,雲束峰眉頭一皺,「听說你之前在莊外被妖物所傷,身上的傷可都養好了?」
謝嶴正要回答,眼前忽而閃過一抹煙秋色裙擺,正是那女子轉過身來。只見她縴腰楚楚,頸項柔美,膚若賽雪,一支化蝶芙蓉簪插在髻端,恰好一股細風從穿堂吹來,拂起頰邊半垂的一縷青絲,鬢發如弱柳散開,霎時露出一張絕麗容顏。
即使記憶中有這人的樣貌,謝嶴還是看呆了眼,直到身旁白抒遠輕咳了一聲,謝嶴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多謝師兄關心,身上的傷都恢復了
雲束峰點點頭,又問了兩句,然後沉聲開口,「如今…你可是沒了內力?」
謝嶴料到雲束峰必然會問這個問題,便張口把那日與許先生的對話一一道來,雲束峰略一思索,讓謝嶴走上前來,一探脈象。
一旁白抒遠神色恍然,似是早已猜到,那女子卻是一臉驚詫之色,又蘊含絲絲擔憂,端的是柔美無雙。
謝嶴與那雙略帶焦急之色的水眸對上,不由心中一暖,嘖嘖一嘆。
難怪那賀曇霸著柳家大小姐的婚事,又舍不得琴凝然,這凝然師佷無論是樣貌氣質,還是品性涵養都沒得挑。
沒過一會,雲束峰松了手,長嘆了口氣,面容上透著三分自責,「果真沒有一絲內力…如此說來,倒是我害了你
謝嶴眨眨眼,默不作聲。
「…若不是當初把你關進祠堂,讓你負氣出走,如今也不會落得十余年苦修而來的內力盡消,」雲束峰語氣沉緩,竟是滿臉痛惜,「宗能師叔出關後,讓我如何面對?」
「師父…」琴凝然猶豫著開口,「我曾听聞有一妖物身懷赤璃寶珠,能治萬物之癥…師叔此次失去內力並非尋常,說不定那赤璃寶珠能讓師叔恢復如初
雲束峰搖搖頭,「那赤璃寶珠乃是霜乳洞千年妖物所有,此妖可尋地而入,極為難尋
看到這三人皆是一臉憂慮,謝嶴也不好意思再保持沉默,于是咧嘴一笑,朗聲道,「師兄無需太過介意,雖說我如今沒了內力,卻平白多出了那對抗妖物之力,也不算一無所獲
「你倒是想得開,」雲束峰露出一絲笑意,這一笑,嚴肅面容上便透著三分和藹,「今日你那怪力確實有幾分奇特,或許與如今純陽之體有不少干系
「這般說來——」白抒遠上前一步,把白天那只蜈蚣精在眾人之中唯獨襲擊謝嶴、之後眾多妖怪蜂擁至甄劍堂門口的事情一一說出。
琴凝然一臉訝異,「咦?這等怪事…莫非跟師叔如今體質有關?」
「此事不可妄下定論,甄劍堂畢竟位于乾位,比起他處,本就更引得妖物注意,」雲束峰沉吟片刻,看著謝嶴說道,「也罷,過兩日青鈞幾人要出莊一趟,你便同他們一道,權當散心,或許路上有些許因緣際遇也未嘗不知
呃…出莊?
謝嶴拱手應下,臉上一派欣喜,內心卻苦水連連。
這一出莊誰知道要多久…那十六又二分之一排的經書什麼時候才能看完嗷!
……
千潭村,位于雲清山往東三十里地,永州城北出通路之一,西臨雲清山下湖潭,南臨永州城出城濕地,因此雖村落不大,卻也算是關要之地。
此時,在雲清山下幽湖之上,一只烏篷船緩緩向東而行,一名穿著簑衣的魁梧僧人搖船擺渡。四周山清水秀,湖水幽碧,細細徐風從山邊吹來,恰是攜來女敕柳春香。
這烏篷船頗長,謝嶴坐在船頭,身後圓洞形小屏門把烏蓬內遮著,只听到里面青年似是在說什麼笑話,引得女子不住溫柔低笑。
嘖,同樣是前輩,這白抒遠對待師姐和師叔的態度也差太多!果然是美人才有的區別待遇?還是…
僅僅是性別的區別?!
謝嶴哼哼兩聲,低頭準備繼續翻看經書,誰料一道水聲響過,一潑湖水順著槳擺嘩啦澆在自己褲腳上。
那僧人連忙道歉,「此處水流頗急,槳擺難免用力不穩,不如施主先坐回蓬內?」
謝嶴想了想,考慮到里面光線昏暗,看書傷眼,還是拎著包裹,穿過烏蓬來到另一端。
掀開門簾的剎那,一只肥美小魚恰好從水中一躍而起,吧嗒落下,激起一串水花。裊裊煙波中,雲青鈞正坐在船尾主板上,似是閉目養神,劍褂下擺順從垂落身後。
船外碧水連天,清風颯颯,少年背負青芒古劍,偏又是一身明澈氣質,好似利萬物不爭,隱隱要入天外仙畫中。
謝嶴眨眨眼,坐在另一邊的木柴堆上,把厚如板磚的經書砸在膝蓋上,開始埋頭翻閱。只是此時船身不穩,加之書上的字又小又密,沒多久,謝嶴頭暈眼花抬起頭來。
嘖,這經書也太乏味了,也不知道這些練武之人怎麼把這些內門經法看進去!
謝嶴瞪著厚書恨不得嚼爛吞下。
不行,這次出來,至少要看完那幾本書,才不枉費自己特意背出來!
謝嶴瞅瞅腳下厚重包裹,揉揉眼楮正要再接再厲,誰知船身忽然一陣搖擺,那本書從膝蓋右邊滑到左邊,又從左端滑到右端,嗖的一下飛出船外。
「咦?」
謝嶴一驚,條件反射伸手去捉,一不留神探出大半個身子,眼看著要落入水中。
就在謝嶴鼻子尖快要貼到湖面上時,後衣領忽然被劍尖一挑,沒等那鋒利劍芒挑破衣料,身體已經被一股沉穩力道送了回來。
想到自己曾經被水妖襲擊,謝嶴一臉後怕,拍拍胸口轉身,只見少年依然穩坐原處,那本經書卻不知何時也接入了手中。謝嶴臉上一喜,向前邁一步去取書。
「多謝雲師佷……」
話還未說完,謝嶴腳下忽然一滑,似是踩到一根圓咕隆咚的玩意,身體頓時向前一摔。
「唔啊!」
一片青色猛然放大躍入眼中,謝嶴連忙一手撐著地板,一腿跪在地上,身體以詭異姿勢,堪堪停在少年身上。
呼…好、好險!
看到雲青鈞微微後仰著身體,黑眸淡淡掃來,謝嶴頓時尷尬一笑,模模鼻子準備爬起來。
「什麼聲音…」
白抒遠掀開屏門外的簾子,一打眼就看到如此場景,霎時滿目驚愕,身後琴凝然也是倒吸口氣。
「…不是你們想的那麼回事!」
謝嶴立刻跳了起來,誰知腳下又是一絆,這次更是措手不及,向前一股腦摔去,唇角擦過一片柔軟,牙齒似乎磕在了什麼東西上。
「嘶…」
好似風過萬年古木的沉冽味道充斥鼻尖,謝嶴撞得牙齒酸痛,齜牙咧嘴抬起頭來,只見少年青衣劍褂上的領口散開少許,露出的脖頸拉出極為流暢的線條,再往上看,少年如冷玉瑩潤的下巴上,清晰的印著幾顆圓不溜秋的牙印,那雙慣常寒涼的雙眸,此刻微微睜大。
謝嶴咽咽口水,瞅瞅自己恰好落在對方衣領上、好似要為非作歹的爪子,又舌忝舌忝證據確鑿、剛才確實為非作歹了的牙齒,渾身冷汗登時如瀑布流下。
只听一旁青年飽含戲謔的聲音悠悠傳來。
「能在少莊主身上留下齒痕的,師叔你可是第一個——」
謝嶴還沒來得及回話,一股寒氣就從身下猛然竄起,謝嶴頓時僵直了身體,內心默默垂淚。
…臥槽,為什麼老紙明明是女的,卻總是被誤會成壓人的那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告︰幽會x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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