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燕宿和那妖尊聲音會出現半空中?
謝嶴愕然仰頭看著迷霧團繞‘天空’。
听得見聲、看不見人……
難道自己當時湖中被返回來燕宿救了……然後又被妖尊拘進了什麼法寶之中?!
謝嶴登時大驚,一骨碌從樹上栽了下去,後一瞬完美後爪落地之時,再次注意到四周無數亮光。
唔?看著有點眼熟——
其神秘莫測形狀光澤好像是……那幽貘窩里見到那種穿梭之門?
謝嶴表情嚴肅繞樹轉了三圈,當空那不知名慘叫之聲再次響起來時,渾身一抖,毅然邁向其中一個近光團——
亭閣一間,亭內茶點瓜果,亭外秀麗花園,只是……為毛自己站亭子里,明明三面如春風景,其中一面卻像異度空間般映著一間布置典雅書房?
謝嶴心中驚疑不定,那書房內恰好進來一人,左手水桶抹布,右手雞毛撢子,貌似是來收拾衛生小丫鬟。
那小丫鬟正好朝著謝嶴所方向走來,冷不丁與謝嶴茫然兩眼相對,登時臉色大變,神情驚恐,手中東西乒乒乓乓摔落地上。
「呀……呀啊啊!畫里有東西動、妖怪啊啊啊!」
那小丫鬟連滾帶爬一溜煙跑了出去,謝嶴瞠目結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所說‘東西’、‘妖怪’指是自己——
……臥槽!
自己是畫中?莫非剛才那顆桃樹也是一幅畫?!為毛自己會被他姥姥困畫里!!
雖然不知道從棲雁湖到某妖尊畫中是怎樣一種奇妙又匪夷所思過程,不過如今當之務急是如何從畫中出去——
謝嶴抓了抓頭發,仔細打量四周,此時方才注意到那些散布空間各處光球有大有小,有亮有暗,看似無窮之多,卻有幾個為顯眼。
一顆光球個頭大,閃耀度高,謝嶴初步推斷是對面可能是一幅巨畫;
一顆光球牽引之力甚大,似乎時時刻刻催促召喚自己進去,謝嶴初步懷疑那是自己初所待桃樹畫卷;
一顆光球溫和如水,流光融融,如同冬天里軟毛墊子讓人不由想要靠上去,謝嶴對此誘惑滿滿光球暫時保留意見。
謝嶴冥思苦想,觀察四周,推理總結,然而好像因為饑腸轆轆緣故,總是時而恍惚時而失神,一時沒能理出什麼頭緒來。
「 ——」書房門再次打開,涌進來三四人,手里拿著淨桶桃木黃符鹽巴,「那妖孽哪里?!」
「就是那副畫!」小丫鬟躲門口,一根手指哆哆嗦嗦指向謝嶴。
謝嶴眼角一抽,順手抄了瓜果盤里一顆桃子,腳下一竄踩著涼亭圍欄一躍,閃身沖進了亭外大光球中。
……
天地幽幽,似黎似暮,一道銀光盈空懸掛,似淌淌天河。浩瀚幽空中,無窮書架鱗次櫛比,幅幅珍卷舒展垂掛。
謝嶴低頭瞅瞅紫璃盤旋台階,抬頭仰望無星無月之空——
難怪那光球大得離譜,原來是通往六界藏書之庫、三霄台內畫卷!
目前所這幅畫,商鋪林立,車水馬龍,肉包出籠……酷似某朝盛世之景,謝嶴順手抄了個肉包,一臉嚴肅包好塞進袖中。
唔,既然是三霄台內,那麼已經歸家白七少主此出現幾率應該極高,若是自己有機會看到他,求助一二,應是不會太難。
正想著,謝嶴忽听一道聲音響起。
「寶兒?怎地又來這里,莫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青年朗朗聲音如春波花絮,極為悅耳,只是比起往常,稍稍有些干澀。
「七少主,莫要再拿函保開玩笑!」少年青女敕之聲強裝幾分故作老成,听起來倒是越發可愛。
謝嶴耳朵立刻豎起,聞聲望去,層層書卷、扇扇畫幅空隙之中,隱約可見石台外圍魚肚形狀雕欄,一名額有青紋少年站一旁,正是函保;而他對面一名青年握著一卷古書,倚著石柱而坐,衣擺略有凌亂散雕欄上,透過空隙只能看到他唇角,也是溫柔風流,似蘊萬千情絲。
——白七少主?!
謝嶴沒想到自己運氣如此之好,竟能直接遇到白衍,而且還恰是這這三霄台內同一層,頓時心頭大喜。
「白七少主!」謝嶴連忙大聲呼喝,然而那邊兩人卻似渾然未曾听見,兀自說話。
謝嶴傻眼。
難道這畫卷聲音只入不出?這非常不科學!
那邊函保嗦嗦說了些話,後似是被憋得無法,氣勢洶洶道,「……七少主你已經許久不出三霄台,這般長久悶書庫之中、不沾真境靈氣于乃是修行大損!大少主嚷嚷著要封了三霄台,連丹含長老都開始著急!」
「不過是受人之托,守人之約,幫忙尋找方法而已,」白衍聲音多了份窒悶,「畢竟涉及性命之事……如何能緩。」
「那位青龍大爺究竟拜托七少主何事?他幾個月都沒出現,說不定只是隨口說說!」函保依舊憤慨難當,「大少主也說了,七少主這般辛苦,還不如去花街喝花酒!」
「大姐那般重視白澤名望,花街一事不過是隨口說說,」白衍輕笑著扣了下少年腦門,「你小小年紀,莫要把花街經常掛嘴邊,小心依蟬知道了,再不給你開門……」
青龍?幾個……月?
謝嶴一呆,正欲開口出聲,卻忽覺一股熱流涌上腦中,頭暈目眩,耳邊嗡嗡作響,四肢蟻噬之痛難忍,精神似欲逸散,下一刻,身體便被吸入一個光澤溫和若水光球中。
「咦……」
畫面瞬息變化之後,謝嶴一定神,滿目桃花開爛漫,正是初醒來那副畫卷。而之前恍惚欲潰神智也緩緩凝聚,耳邊雜音漸漸消匿。
——這種重回娘胎里修復速度是怎麼回事?
莫非這畫卷還有什麼限定,不能離開太久、否則身體潰爛神魄飄散?
謝嶴渾身一抖,只覺饑餓感越發明顯,袖子中掏掏,模出剛才順手牽羊桃子和肉包。把桃子衣衫上擦擦,謝嶴咬了一口桃肉,咬了一口包子皮,確定都能吃後,逐個迅速消滅。
「嘖,沒想到畫里也騙人,明明招牌上寫得是肉包,卻是個青菜肉絲餡兒!」謝嶴伸爪樹葉上擦了擦,然後把青菜挑了出來,順手丟地上肥沃土壤後,吃下去包子也覺得小了一半,非但沒有飽月復感,反而越發餓得心慌神亂。
沒多久,謝嶴渾身上下詭異疼痛感終于消失,鑒于此畫卷某妖尊手中,估計是這畫卷沒有打開緣故才看不到外界環境,謝嶴自是不敢多留,生怕一會那位妖尊興致勃勃打開畫卷,自己被全方位觀賞,于是望了望四周無數亮光,咬咬牙,一頭鑽進了吸引力強光球之中。
下一瞬,謝嶴愣愣怔神。
畫中,兩山青峰,河水靜淌,一只烏篷船蕩游山水之間。
畫外,一間肅穆長殿,明石鋪地,中央一張金絲楠木大椅,兩座金蜼彝古鼎,下方兩溜十六張烏木聯牌交椅,布局熟悉到謝嶴閉著眼都能描繪出來;
殿外天蒼雲渺,與飛鳥同高,積雪覆蓋著一方蓮花池;方圓數十丈石坪上,排排師佷正練劍,素袖飄飄,劍鋒連綿,流轉浩蕩劍光,牽渡貫空清風。
竟然是……太蒼山莊……
謝嶴莫名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這幅畫掛了中央一副對聯右側角落,有些偏僻,卻也能環顧整間甄劍堂。
古鼎前方正立一人,鶴發童顏,面容清矍,望著殿外練劍弟子,嘆了口氣,正含糊低語、自言自語念叨,殿外光影忽而一晃,一人攜著冷冽寒風踏入,雖是風塵僕僕,卻如青虹貫日,氣息磅礡悠遠。
謝嶴定眼一看,差點眼楮月兌窗。
只見那人一身若蘭衣衫落泥,錦素衣帶褪色,束發昆玉碎了小半截,足下雖極少有腥土,積雪卻是厚及三寸,殿外陽光曬入,點點融化成水。
「師叔祖。」清寒嗓音殿內悠悠蕩開。
這是……青鈞師佷?!
謝嶴瞪著靜立于殿少年,從上到下再打量一番,發現就連他身後三尺長劍,古樸劍鞘,竟也是結了一層薄薄冰霜。
……臥槽!
這等櫛風沐雨、露宿風餐、翻山越嶺、跋山涉水模樣……這兩撇白眉師父竟然趁自己不虐待自家師佷!
謝嶴頓時兩眼噴火,瞪上白眉老者,不想他卻又是長長一嘆。
「青鈞,你可知錯——」
br/>嗯?不僅這般驅使青鈞師佷,還想變本加厲剝削?!
謝嶴眼中怒火越發熊熊,目光越發凶惡。
「如今你修為猛長至斯,雖不知因何而起,靈力這般強盛,然則你體內真元之氣甫定,便如此匆匆行事,若是真氣暴動,實凶險非常。」
甄劍堂內,雲青鈞默不作聲,垂眸望著地面,除了一身寒氣彌散長殿,表情卻有些看不清。
宗能老祖也知此人心性堅定,認定之事極難撼動,思及之前勸阻再三仍是無用,只得心下一狠,再次開口,「你莫要忘了,上次氣息撫順、平安回莊,乃是你師叔拼上性命,全力所為!你怎能浪費他之苦心——」
雲青鈞渾身劇烈一顫,鞘中長劍嗡鳴震震,磅礡劍氣破空幾欲掀涌大殿。
嗯?嗯嗯?
謝嶴正為自己剛才錯怪宗能老祖而小小歉疚,就覺天旋地轉,四周一片嘩啦啦紙張扇動之聲,眼前畫面不斷晃動——
這是畫卷晃?
謝嶴差點暈畫暈上吐下瀉,所幸這股晃動很退去。
「滴答……」
幾滴殷紅熱液濺落,暈明石地板上,若蘭袖口染了一絲紅暈。
雲青鈞緩緩抬頭,劍眉覆著茫茫冰雪,黑眸寒沉如荒蕪沙地,立于殿中,竟似天地已成永夜,孑然一身,蝕骨寂寥。
「弟子……早已知錯。」
寒澈嗓音再次響起,仿佛字字碾著枯枝,聲聲碎泥土之中。
‘少莊主,那混元真丹被奪梓懷師弟已經醒來,他說當時因疼痛難忍未曾莫名昏迷,所以看到、看到師叔被那賀曇’
‘少莊主,梓懷親眼所見,絕非妄編!若有虛言,則受九雷之劈!’
‘少莊主那棲雁湖水被抽干,也未見師叔’
‘少莊主’
半隱袖中手掌中緊緊攢著一根染血抹額,黑眸澀然枯寂,凋零沉不見底古井之中。
似是受不住四周刺目亮光,黑眸復又緩緩垂閉,隔絕外界一切浮華。
謝嶴望著殿中負劍少年,心頭一顫,絲絲抽痛。
怎、怎麼感覺像是老紙欺負了他一樣?
謝嶴一陣心慌氣短,清了清嗓子,試著開口說話,殿內兩人果真同樣無法听到。想到所這幅畫所處位置有些偏僻,加之取是山水遠景,謝嶴估模著這只烏蓬船恐怕都沒有包子大,自己身影是不易察覺——
嘖,要不爬上烏蓬船頂,或許能顯眼一些?
謝嶴縱身一躍,輕易跳上了烏蓬頂蓋。
誰知腳下還沒站穩,就被一股大力吸著卷走,甩進了那散發柔和光澤光球之中。
唔?唔唔?!怎麼又被吸回去了?!
明明身體還很正常!
景色瞬息變換之後,謝嶴落桃樹上,差點從上面滾下去時,一手堪堪捉住了樹枝,身體下方晃悠。
不過謝嶴卻是一臉驚悚,呆若木鳥望著前方。
幾片桃花悠悠飄落,靜謐輕痕。
本是迷霧無邊之地,一面豁然開朗,露出外界一方空間。那空間布局似是一間奢靡臥房,不過所有物什,都沒有立于畫前那人來驚目奪神。
白衣杏袍雍散,絕倫容姿蠱惑,此時凝望著掛樹上兩眼驚恐謝嶴,眸中蕩出縷縷幽光,揚唇輕笑。
「呵……」
「撲通!」
謝嶴爪子登時一抖,滑月兌樹枝,干脆利索栽落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被捉包師叔智商&情商能否瞞天過海——
嗯?
幫師叔還是幫妖尊?
其實山非常不怕惡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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