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你看起來一定很好吃! 121喲,扇風磨刀刮龍鱗!

作者 ︰ 狼妖山

謝嶴正挪著步子爬台階,眼前光影一閃,一截若蘭衣袖伸來。

「唔?」身體騰空被抱起,謝嶴身子後仰,兩只爪子虛空抓了抓,還沒模著這人的肩膀,後背就被一只手掌穩穩托著。

「莫怕。」清潤嗓音徐徐傳到謝嶴耳邊,帶著幾許沉山靜海的安撫之力,謝嶴眨眨眼,雙手一環,圈住這人的脖子,抱得更緊。

雲青鈞足下一頓,原本欲急步掠入亭中的步伐改為慢步前行。

「看來榭公子回到這般幼齡,也不忘同門情誼,當真是師佷情深——」白衍笑吟吟坐在丹桌旁,看著好奇盯著五色幻鹿的謝嶴,目光無意掠過腰間掛著的凌亂衣帶,頓時凝了凝。

待到那負劍之人緩步走入亭內,抱著謝嶴在玄紋石凳上坐下,白衍方才看清謝嶴腰帶是胡亂綁在了一起,完全系成了死結,嘴角險些沒憋住笑意,「咳」

雲青鈞執著玉石棋子,慢慢抬起黑眸。

「無事、無事!」白衍擺擺手,扭頭陣陣悶笑。

「唔?」謝嶴一手抓起一顆棋子。

「榭公子也能拿起此棋?」白衍剛回過頭來便看到此幕,笑聲頓時噎住,「此棋力重千鈞,便是我也拿不起來」

「很輕。」雲青鈞落下一子。

「很輕!」謝嶴有模有樣,把手中棋子也拍在棋盤上角。

「莫非此棋偏偏排斥在下?」白衍郁悶模模鼻子,忽然看到謝嶴落子之地,鳳眸一愣,眉目豁然開朗。

「平六三——」

「去二七——」

「上五六!」

白衍口中越念越快,雲青鈞落子也越來越快,一時只听玉石相擊,清脆悅耳,不多時棋子竟然布了滿盤,沒有一絲空余。

雲青鈞眉頭微動,「何解?」

「我就說為何此譜參不透、看不出,原來此盤非一局」白衍手中浩雲扇柄輕敲棋盤,口中念了字‘起’,便見丹桌上隱隱浮現三層棋子虛華熒光,鳳眸飄搖幾分得意,「此乃三局同盤,是以棋子盡佔滿盤——」

謝嶴兩眼漸漸睜大,只見三層棋光在那扇柄之下飛速扭轉,光離熾盛,下一瞬,亭外崖邊竟是浮出一千丈之長的懸橋,似白虹貫空臥影,穿過下方滾滾雲霧,直達遙遙另一端浮空雄奇懸山。

「大鳥!」某幼齡化師叔從雲青鈞懷中跳出,站在涼亭邊,望著亭外盤旋的丹鳳化翼,陣陣驚呼。

看著謝嶴恨不得躍出去騎鳥的亢奮神情,白衍疑惑模下巴,「榭公子明明懼高,怎地這般幼兒之齡反是不怕」

不對,他從未親眼見過,也未听任何人說過——

為何他會知道這人懼高?

就在白衍怔愣時,謝嶴已經一腿翻出了欄桿,伸著爪子就要捉鳥,一道身影從後方極快掠出,攜著謝嶴縱劍飛出了崖亭。

「唔啊——!」謝嶴捉住寒面少年的衣衫,滿臉興奮,目光亮似火燒金。

雲青鈞嘴角微微一動,足下劍光速度加快,穿游在一只只鳳鸞仙鶴之中,縱容身前之人左爪模模翅膀,右爪模模尾巴,一時間鶴鳥驚飛,翎羽漫天,連同懸山間無盡花草松篁,鸞鳳鶴鹿,渾如煙雲捧出一方曜煥琉真天地。

「你若是再這般縱容榭公子,只怕此地仙鳥的毛都要被拔光,僅剩一只只光禿禿的肉雞——」

一道調笑之聲緊隨悠悠響起,只見白衍坐在一只兩爪雪白的巨大鸞鳥上,屈著一腿好不悠哉;此時偏頭望著謝嶴,身後衣衫翩飛拂雲,笑容似流光含秀。

謝嶴眨眨眼,盯著那只鳳鸞五色彩翼,猛然縱身一躍。

「小心!」白衍迅速伸臂一勾,接住了炮彈般墜來的謝嶴。

一聲長長鳳唳頓時在半空盤繞,那只巨鸞被壓得脖子一歪,險些落枕。

陣陣寒氣在謝嶴身後彌漫,謝嶴扭頭,見寒面少年垂手明如玉,劍眉緊皺——

「當真胡鬧!」

謝嶴不由縮縮脖子,拍拍身下的肥鳥,奮力辯解道,「大鳥讓我來的!」

巨鸞歪著脖子,憤怒的頂冠通紅,猛然扇動羽翼,刮起陣陣大風,翻身把身上兩人摔了下去。

謝嶴兩條胳膊被緊緊捉著,面前涼風呼呼刮過,不由閉緊眼楮,大約過了幾瞬息,下墜身形一頓,身邊風聲忽止。

「恩公!」在兩山峽口處的一顆老松下,焦急徘徊的雪禪看到幾人出現,連忙急步走來。

「嘖,讓爺爺好等——!」青龍大爺斜斜倚在松枝上,衣衫似煙月,身姿一派逍遙,一雙金眸卻是緊緊盯著同時出現的三人,目光在謝嶴腰帶上停留片刻,眸色變幻幾許,忽然騰空邁步,一步掠風躍至謝嶴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戎睚皺眉瞪著那一團打結的衣帶,伸手便要去捉謝嶴,「喂,把這呆子給爺爺——!」

雲青鈞一手托抱著謝嶴,穩步旋身,「無需勞煩。」

戎睚冷哼一聲,金眸幾許狠厲,「本大爺是在命令——」

飽含壓迫感的話語正說了一半,趴在雲青鈞肩頭的那人忽然扭頭,一口叼住了伸來的手指,牙齒還用力磨了磨,兩眼怒瞪。

「唔?」咬了不過兩口,咯疼了牙齒的謝嶴就一臉嫌棄吐出手指。

戎睚兩眼縮了縮,無比僵硬舉著自己那根亮晶晶的手指。

本大爺堂堂青龍被這呆子給咬了個正著?

而且這人咬了後還一臉嫌棄?!

初次經歷這種狀況,青龍大爺一腔說不出的怒火憋在胸口,馬上就要竄出,然而不小心瞄到自己那根亮晶晶、濕潤潤的手指,那腔怒火又詭異跑到了臉上,燙的眼皮都隱隱發熱。

「噗哈哈哈!榭公子是在報復,誰讓你這青龍剛才威脅了她親近之人!」白衍一陣肆意狂笑。

雲青鈞黑眸動了動,從袖中模出一顆果子,捏碎了淋在謝嶴嘴角,又用干淨巾帛擦去。

「你這劍修是什麼意思——!」戎睚渾身兩通烈焰交織燒起,燒得一張絕美容顏越發驚心動魄。

「有妖毒。」

「爺爺堂堂青龍!身上才不屑放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嗚」

一道細弱聲音嗚咽傳出,頓時卡住了青龍大爺嗓子里發出的駭人陰沉威脅。

只見謝嶴趴在寒面少年肩頭,兩眼撲稜稜滾著淚珠,滿是明晃晃的害怕,直到雲青鈞一手撫上後腦勺,立刻縮著脖子埋到雲青鈞身前。

人形青龍一張臉頃刻燒得只剩灰渣,臉上黑漆漆一片。

一看到本大爺就躲起來這是何意——?!

「哎呀?定是你這青龍太過嚇人,讓少俠害怕了!」白衍笑吟吟補了一刀。

人形青龍身形搖搖晃晃。

害怕——?!

「就算不是害怕,也逃不過滿心嫌棄——」

淌淌流潤嗓音在空中浮現,樹下空間一陣扭曲後,某妖尊閑步踱出。

「初次印象十分重要,怕是少俠以後再難親近與你」句融一臉感概再補了一刀,莫名誠摯而具有十足說服力。

人形青龍兩眼已然呆滯。

不再親近?

「就是不知這般幼兒化時的感情變化,是否會在榭公子恢復後依然存留?」白衍偏頭苦思,輕飄飄接上最後一刀,「到時候若是榭公子害怕、厭棄嘖嘖嘖」

人形青龍一雙金眸猛然驚縮,近乎浮現出龍族豎瞳。

害怕厭棄不再親近——!!

就在青龍大爺三神七魄都快飄蕩而出時,一只手忽然捉住一縷蒼青發絲。

謝嶴好奇拽了拽手中光溜溜的龍毛,「亮亮的!」

青龍大爺瞬間回籠所有神智,望著謝嶴滿心歡喜的眼神,騰地扭過腦袋,金眸厲瞪一旁煽風點火、補刀如麻的二人,氣勢騰騰如巨浪滔天,龍爪呼啦啦流竄厲電,蒼青長發下的漂亮耳尖卻是隱隱泛紅。

「爾等竟敢騙了爺爺——!」

「在下忘了榭公子如今小孩心性,容易不計前嫌——」白澤青年揮出扇柄架著龍爪,鳳眸飄晃移開視線。

「果然是幼兒心智啊」某妖尊周身凌空盤繞綠枝防御,滿臉可惜嘆氣。

雲青鈞目光淡淡掃過僵在路邊火花沖天的三只,抱著謝嶴繼續前行。

「嘖,你這劍修倒是一路霸佔著呆子!」青龍大爺余光瞄見,很快收爪抬步跟上。

句融視線停留在謝嶴身上片刻,眸中浮動幾許掠影,「這衣帶是」

「啊,那是恩公系的——」雪禪微微紅著臉把之前遇到謝嶴的事說出來,「應是恩公還不會系腰帶,所以弄成這般模樣。」

白衍一愣,「這麼說我等接二連三出陣,榭公子卻是不斷落入幻陣?」

「但凡幻陣,爺爺一眼便能看出,剛才所經那些並非幻陣——」戎睚漫不經心盯著兩側青壁,「此地應是有某種符陣,把入陣之人傳送秘境各處。」

「那便更是奇怪,這秘境內無法騰雲縱風,在我剛才所處之地,雲少莊主卻是可以御劍而飛」白衍頓了頓,一絲念頭隱約在心中一閃而過,「說來那棋盤也是,我拿之,力重千鈞,雲少莊主和榭公子二人卻持之如鴻毛輕巧」白衍朗聲問道,「雲少莊主如今可還能縱風御劍?」

雲青鈞搖搖頭,「不可。」

憶起方才那崖亭之地種種,雲青鈞只覺胸中一股刺痛恍然再次浮現,抱著謝嶴的手不由一緊。

謝嶴吃痛扭了扭身體,左顧右看,忽然看到那妖尊不緊不慢綴在後方。

句融此時隨意折了一束藤枝,翩長手指抹過枝條截面,灌入妖力,見那藤枝化成了幽沉色澤,沉眉靜思。

原來並非錯覺

「肉肉——!」一道怨憤呼聲傳來。謝嶴想起僅僅啃了兩口的排骨,瞪著句融的眼神似要咬人。

句融微微一笑,指尖斂于袖中,抬腳飄忽在謝嶴身側,「少俠放心,我承諾與你之物,必然會盡數給你——」

沒了徒步最慢的謝嶴拉低平均速度,眾人不多時便出了深崖之底,又穿過了一大片仙草圃田,前方顯出一處拱洞。煙翠石門自成門框,其內光華閃爍,金映流真,正是一張結界矗立洞口。

「此處莫不是那界主的窩兒?」戎睚隨手扣了扣結界,還未多言,就听一道慘叫聲猛然響起。

「啊嗷嗷嗷——!」

「吱——」人形青龍指尖竄出厲甲,險些撓花了拱門,回眸瞪去,只見謝嶴下竄著驚雷一般,倏地滾出了雲青鈞的懷中,兩腳著地蹭蹭倒退數步,眼神驚恐望著一眾人,一個個瞅過去,落到雲青鈞身上,眼白充血;落到雪禪身上,嘴唇發顫;再看到某妖尊,腿肚劇烈搖晃,最後竟是兩眼一翻,險些栽倒。

「恩公!」雪禪急慌慌上前。

謝嶴四目昏天昏地,連胳膊被捉著也不知——

自己一定是在幻境中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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